这些说法应该没有道理，不知道为什么人们都这样说。我觉得可能是：有人梦见变了老鼠，就如庄周梦见变了蝴蝶。梦见变了老鼠偷吃了盐，变得身轻如燕，所以有这样的认识。也许是老段自己的经历，他去过的地方多，听到了，便采了来，写进《杂俎》里。

      家乡人，从来读书的少，也很少有人走出大山，如果梦见有老鼠偷盐吃变成了蝙蝠、或者梦见自己变成了老鼠，误将盐吃了，自己变成了老盐鳖虎，那是有可能的。不过那里的人世代守着几片山坡地，基本做不了别的梦，要做老鼠变蝙蝠的梦，实在困难。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从祖先那里流传下来的。听说五百年前还在山外什么地方，五千年前还在山西大槐树底下。从大槐树底下走出来，一路经过哪些地方，有什么经历，已经无法知道了。但做过变老鼠的梦，或者老鼠变蝙蝠的梦，还是有可能的。

      叫蝙蝠为“盐鳖虎”，其实是有深意的。“盐”字表明，蝙蝠是偷吃盐之后变成的，它本来就是窃贼而且善变。“鳖”表明对它的厌恶。一切生物中，鳖是公认的难看，蝙蝠的模样与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把它比附成“鳖”，这就像对自己厌恶的人称为“鳖孙子”一样。至于“虎”，则表现了对蝙蝠的恐惧，它晚上出没，样子吓人，夜半时还闹“鬼敲门”，甚至比老虎还吓人。

      所有变化都有诱因，比如好人变坏人，坏人变好人，没有诱因就不会变。手稍稍伸长点就可以够得着别人的钱财，不拿才怪。如果钱财太远够不着，还会拿么？逢场作戏，那个“场”就是诱因；见异思迁，那个“异”就是诱因，也就是老鼠变蝙蝠的“盐”。所以，条件很重要，给他创造了条件，反过来治他的罪，有点不厚道。乡下农妇都知道盖好盐罐，那么，谁能不知道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