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他讲的都是真话，我们那时候混迹于单位，一堆人里，故意压制别人，或者感觉到被压制的，的确不少。事情做不好甚至做不成不要紧，只要推给客观原因，再虚夸几句自己，说不定还会立功受奖。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机会，再就是权威和尊严。“枪打出头鸟”常有的，什么样的鸟是出头鸟？那可没有个准。人做到能够说谁是出头鸟，可以举枪打出头鸟的水平，应该算人才了吧？

      可他还讲：一流人才。人才分为一流二流以及千流百流，虽然都可以叫作人才，但到底很不相同。所以人才是有档次的，高级人才与低级人才就不一样。我记得那时候的一段话里，有“天才地创造性地”，里面的“天才”是什么样的才？那时候谁都明白，可时过境迁之后谁还明白？就很不好说了。我们平时也说“天才”，但好像没有人见过，所以模糊得很。有天才应该就有地才，古时的神仙，有天仙有地仙，以理类推，人里面的才，也应该有天才有地才，只是没听说谁是地才。

      我曾经纳闷：为什么现在不吵吵天才呢？是没有还是有意不讲？说不清。回看历史就会发现天才绝对有过。今日读一个选注本，里面有鲁迅先生的《孔乙己》，注文说：这篇战斗檄文，可以”联系现实斗争，进一步批判liushaoqi一类骗子所宣扬的孔孟之道和读书做官论”，这个联想就很天才。细细想想，天才不是随便可以产生的，只有在天才的时代，才会产生天才的人。现在是人才的时代，所以只有人才。如果这时候出几个liangxiao之类的天才，不是又要完蛋了么？

      听那位吕老师讲人才，已经过去三十几年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已是耄耋老人。我手边有他一本书，还有一本听他讲人才的笔记。久搁废纸里，偶然翻及，又引出许多回忆，便忍不住说了几句废话，也算是对一位故人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