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不记得这一天的，我们的传统可多了，提倡以邻为善，反对以邻为壑；提倡以德报怨，不念旧恶，提倡和为贵，相信敬人者人恒敬之，虽然也有以牙还牙，亦即兵书上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我们总是执行的时候少，不计的时候多。这种品质，有嗤之为无能的，有评判为软弱的，很少有目之为善良的。但我们从不计较，我行我素，我就是“素”，让别人乱说去！——这也是我们的一个自信与坚持。

      昨晚半夜，大约一点左右吧，我被梦惊醒了，翻身，回顾，方知梦境有点恐惧：一座桥上的石头狮子一个个站了起来，高举大板刀，扯心拉肺地嘶吼，我就是被那嘶吼惊醒的。我想了几分钟——也许几秒钟吧，一股激流冲开脑门，溢满了我的全部世界：石头狮子都站起来嘶吼了，我一个血肉之躯、素以有正义感自诩，怎么还这样安睡着，一天天看着日升日落！

      我醒了五分钟，也许三分钟，血潮降落，又平稳地睡着了，待醒来，已是五点钟。该去晨炼了，天天一起的练友应该也起来了吧？我们从不同的方向，汇聚到公园一角，弯腰伸腿，从来不言谈自身之外的什么。

      可今天不一样，我们谈到了今天，谈到了沦亡，谈到了石狮子和几百万将士，以及十几年坚持奋勇的国人。我们有自信，但也有担忧。石狮子站起来的梦，几个老汉鼓掌。有一个老汉叹息了，他叹息长得太快，没举刀向那们的头上砍去，就已经老掉了。以为此生不得意，莫成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