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写什么，我想举几个例子，来证明老师的正确。第一个例子：”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这二句里，前一句有“矢”，看注释，就是“屎”，那可是我们历来放到不洁物里的第一名。血吸虫侵害了人，人就拉稀。这句话虽然是实话实说，但到底显露了些。我们有委婉，借代，比喻，暗示，避讳等等修辞，大文豪完全可以不那么显露的。可谁能说这个显露就不是好文章？

      后一句里有“鬼”。鬼是阴物第一名吧？根据传统的观念，既然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么子也应该不言鬼。子的话里曾出现过“鬼”字，但也是“敬鬼神而远之”，所以子没有描述过“鬼唱歌”。“鬼唱歌”，特别瘆人，何况信鬼是迷信，封建的东西，与科学相违背。但这样写了，谁能说那就不是好文章？

      第二个例子：“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情感表达丝毫不打折扣。这几句里有“放屁”一词，按理说，涉嫌不雅，其不雅的程度略逊于“矢”。放屁大概是人人都有的现象，我说“大概”者，是不清楚体面人放不放，反正我是有的。详细的描写就不必了，我要说的是，它急着要出来，大多数时候我会还它自由。如果在人多的地方，有可能送它原路回去。人人都有、但人人尽量在人群里避免现丑的现象，大文豪写进文章里，谁能说那不是好文章？

      我写这么多废话，不过是想说：写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写。鲁迅先生曾说到过画毛毛虫，画大便，大概那也包含了重要的是怎么画的意思吧？

       怎么写，怎么画，写写画画，识几个字的人有那爱好，就一定有那带来的麻烦。有法子避免吗？应该有，比如鲁迅先生当年说的：“今天天气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