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做人第一要 ——想起蛟垟古民居的一则故事

                                     刘宏坪

     据说我省86个村新入“中国传统村落”。我市龙南乡蛟垟村、垟尾村列入传统保护村落。这让我想起祖母86岁那年给我们几个小孩讲的关于蛟垟源古民居的一则故事。

　　话说明朝初年，刘伯温讨得皇帝朱元璋亲封，准许龙泉庆元景宁三县菇民在全国范围所有山场栽种香菇。从此龙南蛟垟源一带菇民放手出外种菇摘耳卖灵芝，走上了富裕的道路。

　　大约明洪武年初期，龙南蛟垟一家叶氏财主则因其在自家山场种出绝品花菇，形色完美如白菊，香浓味厚醇如酒。呈送皇帝朱元璋，获得了丰厚的赏赐。于是，他在蛟垟建了一幢豪宅，结构壮丽，布局宏阔，装饰富丽，彩绘出众。

　　而垟尾村有一位平日里非常节俭的富户，并因节俭赢取了一些口碑。那一日酒醉后一路哼喊不止，来到蛟垟新建的豪宅前便口无遮拦地骂开了：人家的房子都是矮矮的，你偏偏建这么个豪宅大院干什么，你忘了祖宗节俭的教训了吗？这几年香菇生意好，谁家没有几个钱？房子盖得那么花哨干什么？骂得兴起时还扔小石头，一蹦三尺高。

　　一旁的人看着都觉得有些离谱，但节俭爷酒劲大，都不敢劝。这时财主家冲出两名青年汉子，手执木棍，想将醉醺醺的节俭爷打退，哪知节俭爷本是菇民出身，从小武功了得，哪怕你什么棍棒刀剑，他随即拔起门外的梨树，打将起来。

　　且说这叶氏财主，自幼跟父辈走东闯北，也是武功高强之人，平日里气量非凡，做事自有主见，在村中也有些威望。哪能忍下这口怨气？其实中国人自古有一种同情弱者心理。前面醉汉节俭爷叫骂时，旁人都有些鄙视而忍无可忍。现在跳出两个拿棍棒的人要打一个醉酒的人，边上的观看者又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有的在旁起哄，也有的议论纷纷，甚至大声嚷嚷。

　　正当门口打得热火朝天时，叶财主回来了。只见他大声一喝，打架的立马止住手。令人奇怪的是，叶财主了解情况后，却不怒不骂。扫视了一下门口的人群，张开笑脸温和说道，“酒醉狂语不可计较。余老弟难得来家门，进去坐坐，进去坐坐。——大家也一起进去坐坐吧。”叶财主说着就拉起节俭爷的手要他进屋喝茶。经过一骂一打，节俭爷的酒意也醒了三分。自知理亏，奈何财主盛情，给自己一个台阶，也不便告辞。乃默默随财主进屋喝茶参观去了。

　　节俭爷进屋，随同进去的也有一些人，财主高兴极了，一边带大伙参观，一边将自己如何筹划建房，房屋建设的精美处一一介绍了一遍。而这一听一看让节俭爷触动不少，他也改口附和道，看来华美的楼宇确是留存给子孙后代很好的遗产。这时叶财主讲得更来劲了：建房如做人，格局要大一些。而建房工匠和装修木工的手艺与能力，则在他们心情愉悦，甚至觉得自己高尚伟大的情况下，静心精心去做时，才会发挥出最佳水平。因为财主家在与木工师设计好草图后，就尽量笑嘻嘻照顾好各位工匠和来做事的人，让人们有一份轻松感，让大家都有一份创造的自由。因此，这房子不仅外观大气美观，内部建造也非常精致而高雅，甚至包括雕梁画栋的细节部位都非常理想。

　　旁人听着啧啧赞叹不已，节俭爷看了之后更是大开眼界，于是大加赞叹说：叶财主，我虽然节俭，但今天看了你这新房，大受领教了。你为人境界高，建这幢楼房品味也高，为蛟垟源树立榜样了，也是蛟垟源建房的一座丰碑，功德无量啊！惭愧我前面糊涂，本应为你骄傲，却背地里听了一些瞎议论，酒醉后就乱嚷嚷了，多有得罪。——看来我单讲节俭也不行，存钱给后人，还不如建一幢像样的楼房保存下去好。

　　过了几天，垟尾的这节俭爷还拿出在龙泉小梅烧制的一只刻花三足兽和一只刻花缠枝折沿洗送给了叶财主。而叶财主叶送上对联一幅回赠与他。第二年，节俭爷爷也在垟尾村盖起了高楼大厦，据说两家人后来还成了儿女亲家呢。

　　后来有人就此事询问叶财主，说新建美居，却遭人横骂，反而忍气吞声，怎么回事呢？叶财主以孟子的话回答他说：“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叶财主欣赏孟子的说法：仁德，是人类安好的美宅；义行，是人类正当的道路。于是蛟垟一带的后人还编过几句顺口溜：

　　不痛不痒不计较，

　　做人二字第一要。

　　格局气量不可少，

　　宽厚忍让多微笑。

　　读初中时记起祖母的故事，我还和几位同学特意在蛟垟和垟尾两个村转了几圈，想找寻那叶财主和节俭爷的楼房呢。我祖母活到96岁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