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妙断家务事
            农民哥哥的一笔账
    十一，携李奶奶外出狩猎。刚扎下营盘，还没来得及升帐，即接到广州工作的堂侄儿电话，电话那头侄儿兴奋的吼着：“叔，回来呗。想你们了哈！”我劈头盖脸一顿骂：“吼啥吼？鸟都被你吼飞了！小假期你咋跑回来了？”侄儿哈哈着：“想你了，想你了。”我说：“少来这一套。想我？不到郑州？说，咋的了？”侄儿说：“我爸你哥一个电话抓回来了。叔，你回来吧，给我爸好好说道说道。”我说：“好。我就说有事嘛，你这孩子。得！叔回去。”
     传令收兵！赶着毛驴走起！
     李爷我一会“得儿”，一会“驭”的。中间还给这驴子加了一次草料。紧赶慢赶约在黄昏后赶回了老家。
     刚在哥哥家门前把毛驴栓好。老哥就说：“前天打电话，你说你想出去转转不回来了。咋这么晚跑回来了？”
     我说：“侄儿说想我了，就回来了。”
     哥说：“就知道是这小子的事。”
     话赶着话就进屋了。侄儿笑嘻嘻的赶紧给老叔我端茶递烟。
     我四平八稳的一座，说：“升堂！”
     老哥一愣：“升啥堂？”
     我说：“升啥堂？我侄子告你的状！咋？不在家升堂难道还去县衙？”
     老哥一听，笑了。说道：“嗨，我当啥事！这小子给我算两天的帐了。好，升堂就升堂吧，谁先说？”
     我说：“今天是公审。孩子告你，叫孩子先说吧。然后你说。”大家都表示赞同。
     侄子依旧笑嘻嘻的，我说严肃点，否则先打三巴掌！侄子很怕我的哈，赶紧一个立正，说道：“叔啊。你不知道啊，我爸叫我回来帮他收玉米！”
     我说：“啥？叫你回来帮收玉米，多正能量的事。还有错了？来人啊，先打二十大板！”
     看热闹的几个小字辈上去就要扒裤子！吓得我侄子一哆嗦，说道：“哎哎，叔啊，我长大了啊！咋还说揍就揍啊？我还没说完呢。”
    我说：“好，这20先记着。你继续说，说的有道理，就免了。没道理，加20。”
    不是李爷我好打啊，对待公诉人有时候就得这样，不然他给你胡编！30年前李爷我在家中断案都是先揍被告，30年来李爷我在家中断案那可都是先揍原告！为啥？黑白颠倒了嘛！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侄儿说：“叔啊，你知道，我回来一趟来回多少钱吗？1300元！我这有证据呢！”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广州至漯河西往返高铁票，一张漯河至老家汽车票，还有一张广州市区出租车票。
    我说：“这些都是公事公办，该花的当然得花。你拿这些外围证据准备干啥？”
    侄子一听急了，说道：“老叔，你老糊涂啦？”
    李爷我最怕谁说我老了！这孩子连说两个老往枪口上撞！于是，大腿一拍！怒喝道：“来人啊！打二十！”随手一颗棋子丢了下去。
     小的们早就摩拳擦掌候着呢！一看李爷掷下了令棋，高声应着“得令”，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噼里啪啦，一顿乱拳！李爷我那个得意！我老是老了，可还没糊涂！用外围证据忽悠我，揍你！老哥乐的嘴都合不起来了。
      李爷看看揍的差不多了，喝令小的们散开。说道：“你还有何话说？”
      侄子气的一喘一喘的，吼道：“叔啊！我还有何话说？我还没说呢，刚拿出证据就被你一声令下揍了一顿。我还咋说？”
     我一听，哎呀！是这个理。孩子还没说呢，我就揍上了。赶紧说道：“那你接着说。”
     侄子道：“叔啊，我不敢说了。打小您就一直揍我，我都30出头的人，你还是说揍就揍。辈长一级压死人啊！还是叫我爸说吧，免得我一开口说一半又是挨揍“
     我一乐，心说：”你小子。没事告我哥，有理没理我还不得先揍你一顿再说？省得你有理了我还不好揍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哈，小子知道怕也就行了。对我哥说：”哥，你说吧。咋回子事。“
     我哥说道：”那我说。这么个事。玉米熟了，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叫他回来帮忙。要说这孩子也够听话，没说别的，就回来了。可一回来，就给我算开账了。算到最后算的我气不过，就骂了他几句。“
     我说：”别急，慢慢说。怎么个帐？“
     哥说：”你也知道，哥家不是4口人6亩地吗（注：农村很久没有重新分地了，所以哥家只有老两口和儿子儿媳的地，孙子辈有户口但没有土地。）？玉米价钱好，全部种上了玉米。“
     我说：”这事我知道。8月我回来看了，玉米涨势看起来不错。“
     侄子在旁边一听，嘴一咧：”嘿嘿，不错，不错。不错能赔钱？“
     我哥一听，吼道：”咋赔钱了？咋赔钱了？“
     得！我大怒：”叫你说你不说，你说叫你老子说。我叫你老子说，你又说！这叫扰乱公堂。来人啊，给我……！“
     打字还没出口，侄子吓的赶紧递烟：“叔啊，别介。您、您、您抽烟。”
     还算乖巧，这孩子话到嘴边“您老人家抽烟”那个“老人家”三个字愣给吞回去了。李爷我最怕谁说我老了啊！不然就冲这仨字又是一颗棋子扔下去！
     二十大板就这样被一支烟给抵消了。我说哥您接着说，他再插嘴打四十。
     哥说：“哎，要说没赔钱，也确实没赚到啥钱。”
     我说：“咋的了？还好那二十没打，不然孩子还真冤！哥你仔细给我说说究竟咋个没赔钱没赚钱？”
     哥说：“好吧。先说说收成。”
     我说：“对，我看涨势不错，收成好吧？”
     哥说：“嗨，收成好了就赚钱了。就是收成不好才不赚钱啊。六亩地的玉米，一亩地合800斤，一共也就4800斤玉米。1斤卖1块零5分。一共卖了5040块钱。”
    我给侄子说：“别闲着，记上，收成5040元钱。”
    哥继续说道：“收了5040元钱。再说说本钱。”
    我说：“对，算了本钱，就知道赚钱不赚钱了。”
    哥说：“收了麦子买玉米种子，6亩地，每亩40块钱，一共240块。用了7袋子尿素，每袋子160块一共1120块。讲地每亩15块钱一共90块钱（麦子收后种玉米是不需要耕地的，否则每亩地耕好成本50元。收了玉米种麦子则需要耕地。）。农药两遍一共花费80块钱。今年有旱情，中间浇了三次水，每次油钱150块，一共450块钱。国家禁止秸秆焚烧，玉米收割机收的带粉碎秸秆，每亩地120块钱，6亩地一共720块钱。这些就是成本。”
   我说：“好，侄子你算算一共多少。”
   侄子掏出他那烂苹果，噼噼啪啪，说道：“叔，不多不少，一共2700块钱。”
    我说：“得。收了5040块，成本2700块，毛利还有2340块钱。有钱赚啊！臭小子，你咋说赔钱了啊？来人啊！给我……”
    侄子一听，直撞连天屈：“叔啊！叔啊！别打！还有我这1300块！你减去看看！"
   5040减去个2700，再减去个1300，剩下1040块钱。
   我对侄子说道：”还剩下1000块钱。咋的了？1000块钱不是钱？你知道冷总干了一辈子才弄多少吗？“
    侄子一听，乐了：”叔，嘿嘿。我还真知道。照我爸今年这玉米收成，我爸得干1820万年。“
    我……
   我对哥说：”哥，6亩地，你这半年的工钱不算，扣除孩子的路费，还真是，就落这么点，不能算赚钱。“
   哥说：”谁说不是呢！要不我咋说不赔钱，也不能说赚钱呢。我就是去拣半年破烂，也不能就落个千把块钱吧！“
   侄子一听，乐了：”承认了吧？哈哈，还真不如捡破烂的。“
    哥一听火了：”老子就爱这土地！咋的了？你小子不就是吃这黄土地长大的？哪个人不是靠吃黄土地长大的？“
    我一听，赶紧说：”哥说的是。是人都是吃土地长大的。除非他不是人。“
    哥听了大乐，对侄子说道：”还得您叔！见过大世面，懂得多。你小子别以为在广州工作，就靠天不靠地了？多给你叔学学，不然早晚有你吃的亏！“
    侄子一听，一百个不糊，两百个不顺。看叔我正乐着，手里抓着一颗棋子，却也不敢顶嘴了。
    我说：”哥，不过孩子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您看，孩子不回来，就不花这1300块钱。您也就等于收入2300块钱，这2300，可比1000好看多了。“
    侄子一听，乐道：”还得我叔！一句话的事。“
    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哪能不知道啊。这玉米赚这1000块钱，还不够我和你嫂子买馒头呢！一个馒头五毛，两个一块，我和你嫂子老两口在家，油盐酱醋菜的不说，一天只吃馒头就得6个3块钱，这一年是多少？不消说这家小孩子来了，那家小孩子来了，作为长辈得拿个吃的零食啥的，亲戚朋友的来了，烟酒啥的。这都是钱啊。不是你和你侄子隔三差五的拿回来几个，守着这几亩地，哪里够啊！咱们那小孙子，在广州上幼儿园。日他先人的！咋上个幼儿园要花那么多钱啊？！这是哪朝哪代啊？！孩子挣俩钱，我也舍不得花啊！“
    哥越说越激动，说的我眼角都湿了。
    我说：”哥啊，这些我都知道。孩子在广州不容易。看着工资挺高的，消费也高啊。孙子上幼儿园，那可是要老钱了！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出的主义，挣钱要从娃娃开始了。这些遭猪瘟的王八蛋。“
    哥说：”孩子，瞧瞧。还得您叔！这话说出来你爹我听着顺耳！“
    侄子也会行顺风船，添了点茶，说道：”那可不是，要不我咋给我叔打电话呢。“
    我那个乐！心说：”有门！“
    对我哥说道：”哥，该说的都说了。您也清楚孩子在外地不容易，咋就打电话叫回来了呢？你看这一趟够你吃一年馒头的。真没别的事？“
     哥说：”嗨。春节出去，这不快一年了嘛，身边没个人，我和你嫂子都想他们了啊。叫他们回来看看。谁知道他自己跑回来了，我气！“
     我也气！对侄子吼道：”小子，咋你自己回来了？媳妇和孩子呢？来人啊！“
     侄子赶紧说道：”叔啊，我想的不周到。我爸打电话说回来收玉米，没提都回来看看。老人家的话我又不敢不听，就自己跑回来了。我爸一直没提啊。“
     哥说：”哎，我电话里是没提。原想着是孩子钱也紧，要说想他们了叫他们回来看看，不好张口。这不就借着收玉米的事打了电话。回来他又给我算了两天帐，算的我把这茬也给忘了，只顾给他生气了。“
     侄子赶紧接着说：”爸啊，您说您！有啥您就直接说，多好？您就说想叫我们回来看看，我回来还会给您算玉米帐？那春节不收玉米我们不也回来了嘛。今年春节还回来，一定回来。“
    哎，这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母隔千里儿不愁啊！也不能怪孩子想的不周到，谁家的孩子不是这样呢？家中老父老母的日日惦记、夜夜挂念，儿子们在外隔三差五的能想起来父母就不错了！
    我看事情也说开了，就对哥说：”哥，以后想孩子们了，就打电话说。自家孩子，拐弯抹角的没必要。这孩子也算孝顺，打小也听你的。对不？你再看看咱这村子，有几个孩子在家的？哪一家不是老头老太太守着？想开点。孩子长大了，就叫他飞吧。“
    又对侄子说：”你这熊孩子，叔我打小就没少揍。还算揍出来个人样。在外呢，不由己。但是能尽量回家看看就回家看看，老头老婆不图你啥，就图个你在身边转两天。就这么多。“
    侄子说：”叔，打小就听您的比听俺爸的多。还是小，想不那么多。今后记着了，能回来就回来。仔细想想，一年回家一个春节见我爸和您6天，这就打您老哥俩再活50年，统共也就300天，不到一年！以后每年十一我几口都回来！这叫玉米有价，亲情无价！“
    哥接话说：”还得您叔！“
    侄子也说：”还得俺叔！“
    我说：”那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