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鲥姝之惑

(2014-06-12 11: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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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鲥姝之惑

http://s13/mw690/0048Dy6qty6JC0hDd4o1c

金樽海鲜年轻的厨师长章钰站在海鲜台前,凝望着玻璃壁池里五条悠游自在的鲥鱼,那是这个月初从千里之外的江苏扬州空运过来的食材,将是在C市售价最高的江鲜。壁池里的水十分清澈,氧泵汩汩地冒着泡泡,他的影子投映在水中,眉锋俊秀,肤色白皙,浓密的长睫下明眸闪亮……那条唇上有一抹嫣红,通体洁白如银的鲥鱼轻盈地向他游过来,转过身子侧对着他,晶亮的眼睛转动着,也像是在打量他。

“好漂亮的鱼……”他轻声赞叹着。

号称为天价江鲜的鲥鱼是中国四大名鱼之冠、长江三鲜之首,曾为苏东坡、郑板桥等名人所钟爱,也是数千年来得到吟咏最多,身份最高贵的鱼。它外形清灵隽秀、肉质细嫩鲜美,以白银、轻金、霓虹为色彩,典雅又娇矝。

这鲥鱼的第一次亮相是在C市夏季美食节的舞台上,前一个环节正好是章钰代表金樽海鲜作河豚料理表演,他高大俊美,手艺高超,由其擅长烹饪江鲜海鲜,被电视台的主持人称为厨艺王子,在C市的美食圈中有一定的知名度,引得不少食客的青睐,“帅气的章师傅,您这么年轻英俊,又是大厨,肯定有不少女孩喜欢你,请问您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呢?”主持人即兴发挥的问题让章钰有点措手不及,“美丽、可爱、温柔,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他有点紧张地回答道,那一刻他不记得主持人又说了什么,现场人声加音乐很噪杂,他看到下一个环节在准备,一条唇上有红印,少女一般秀丽的鲥鱼连同玻璃鱼缸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章钰,两点准时试菜,周董和几位大股东会过来,还有董事长文化圈的好友,特意来尝鲥鱼。”店长赵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章钰点点头,吩咐水台捞鱼,他紧盯着那网,有意避开了那条最美的红唇鲥鱼。

冰镇花螺、牡丹青龙刺身、过桥东星斑、汤煨阿拉斯加雪蟹、金蒜大明虾、秋葵炒辽参、XO酱极品鲍、清蒸野生鲟龙鱼、松露焗鳕鱼……都是今夏的包房新菜,处于内陆的C市,海鲜是上等佳肴,一席动辄数万,选料烹饪极其讲究,但对于董事长和大股东们都已司空见惯,他们关心的只是鲥鱼而已。章钰坐在下首,正对着股东倪娟的位子,他看到她严妆的脸上捉摸不定的微笑,目光掠过青龙刺身的冰山摇曳而来,轻轻粘在他的脸上,像一只湿润的手暧昧的抚摩。

牙姜紫醋灸银鱼,雪碗擎来二尺余,尚有桃花春气在,此中风味胜莼鲈。那第一条成为美味的鲥鱼是用一只白玉的长盘呈上的,那鲜香纯清的气息让章钰也为之一惊,座中一直在交谈的众人刹那安静下来,从董事长开始,依次凝神品尝,等到了章钰处,已只有下半扇了。鲥鱼是连鳞一起蒸的极品,鳞里含有丰富的鲜脂,所以滋润得嫩肉更为美味。他小心地用白色的驼骨筷夹起一片来,再用金钿的檀木筷送入口中,只觉得鲜、香、膄、嫩,无一不美,馥郁的香气流连于舌尖,妙不可言,他细细品尝着它,轻轻抽出它的骨刺来,却是极秀丽纤长的软刺。“真是水中尤物,连骨头也这么漂亮……”他暗想。

晚上收市时已是九点半了,走廊上的灯依次熄灭,唯有海鲜区的蓝灯仍幽幽地亮着,章钰换上便装从办公室走出来,忽然听见一声女子长长的叹息,那清悦温柔的声音似晶莹的水滴一般掉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跌作数星,如珍珠般滚落在他的足前,这已经是第六次在晚市之后听到这样的怪声了,好像是近一个月才开始的,夜保大叔也说不出所以然,从店里的监控上从没有发现过有任何异样,好似只有他听得见一样。他听见那声音又传了过来,悠远深长,像是珍珠被碾成粉末抛在水中,绕出一线纱似的白练,他的心痒了起来,那声音是从蓝色光影处传出,间在水声中,在这暗夜里有些诡秘。他依稀看到轻金色薄纱的裙摆被大厅的风吹动着,他抢步过去,海鲜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女孩,只有池中鲥鱼摇曳的艳影,轻金色美丽的鳍,在他眼前浮漾而过。<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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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章钰仿佛置身于一片幽蓝色的水底,月光从水面上照下来,鸟儿般飞翔的鱼群被镀上了一层闪亮的银辉,像耀眼的群星,他遥遥感知那暮晚所闻宛转如歌的太息声,丝丝缕缕緾绕在心上。他追随那声音而去,眸子里溢满清冷的江水,只见一片片银白轻金的霓彩,在鲥鱼的环绕中,却有一位浮驻在水中的伊人,长长的秀发飘散宛若水草。她银色裹胸,纤腰如雪,半裙显露修长玉腿,外笼轻金色百褶透纱长裾,如绽放的鲜花,曼妙无比。章钰上前细看那玉面,却发现櫻唇上点得一记胭脂,如指印般大小,如绛红色海棠花瓣的附丽,显出十二分的娇俏妩媚。他被撩拨得兴起,想去触摸她,却发现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鲥鱼,美人的眼波在水中流转,调皮地撅起小嘴向他轻轻一吻,吹出一小串晶莹剔透的泡泡悠悠往水面上去了。网得西施国色真,诗云南国有佳人。朝潮拍岸鳞浮玉,夜月寒光掉尾银。长恨黄梅催盛夏,难寻白雪继阳春。维其时矣文无赘,旨酒端宜式燕宾。金樽海鲜引进长江首鲜鲥鱼的报导在次日的日报上刊出,整整半版的软文讲两千年来吃鲥鱼的文化,引经注典,引诗题赋,让一夜没睡好的章钰看得有些头晕,其中一个典故让他心中一动“鲥鱼以唇下有朱点者为贵,传说东汉名士严子陵曾以朱笔点就,因其能化作美人,姿容清绝,以唇色苍白为憾。”正思量间,却见店助兴致勃勃地跑进来“钰大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广告一出来,鲥鱼就预定了两条出去了。”“还有,这是董事长给你的书,要你平时好好学习一下,高端菜要讲究意境,他说意境都在这里面。”

章钰接过一看,是本《宋词三百首》。扉页上题着董事长勉励他的话:“味含精魄,菜有灵魂,词中自有千般味,才下舌头,却上心头。”

午市很快开始了,章钰顺手抄着书进了厨房,转到海鲜台前,那条红唇鲥鱼还在,他松了口气,用那本宋词拍了拍海鲜仔的肩膀,指着那条鱼说:“唔,这条鱼,不要动它,先把别的剖了!”“如果客人要点呢?”“打电话给我!”海鲜仔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章钰交待好一干事务,正指导凉菜房的刺身师傅做花式拼盘时,文员小琴跑过来低声耳语道:“倪总来了。”

倪娟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只水晶红茶杯,金峻眉的酽香弥散在办公室里,她手指修长,指甲剪得极短,干净漂亮。他望着她精心修饰的面容,短发干练整洁。她向他笑了一下,那张看不出年纪的脸比六年前还要美丽,六年前,他还是一个刚从厨校毕业的少年,到她所在的门店应聘,从厨房小弟做起,她一路的帮助与提携让他在集团的发展十分顺利,二十四岁就做到厨师长的位置,还是<span

lang=EN-US>C城数一数二的高端餐饮……他的家境不好,父母全仗他的收入供养,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她时常帮助他,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他申请公司的基金补助……本来他们之间可以一直如此,但一年前,她离异之后曾消沉过一段时间,在最脆弱的时候打了他的电话——他的第一任女友就因此而分手,他们之间又有过很多次……他用他青春的身体驱散了她痛苦的阴霾,但这注定无果的情事他不想回首,章钰讪讪地看着她,她的身体有一种混合了脂粉和雌性的气息,如果说少女像素食,有着柔嫩的茎芯和水灵的花叶,切碎时脆爽而清新,虽然纯美但颇为寡味。那么成熟女人就是红肉,那丰润而微温的荤类,懂得与利刃的緾绵,但会粘在刀上,难以摆脱…“你很忙,忙得都不见我了。”她嗔怪着,想抚上他的手,半路里却见他冷淡地抽回去,只好尴尬地收回,“上次美食节的节目我看了,你喜欢美丽可爱温柔长发的女孩,你是有新女友了吗?”他沉默地点点头。<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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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市收市的时候,想着倪娟的事情,章钰心情焦躁,一直到大家都走了还没有打算回去,他把那本宋词拿起来翻翻,丢在桌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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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面非常寂静,夜保大叔留了小灯在走廊上,除开照亮的那一块,偌大的一楼一片漆黑。章钰走到海鲜区去,发现水箱中只有一条鲥鱼了……”他心中一凛,定睛细看,不见了那条最好的红唇鲥鱼,难道是让人偷了?他掌管后厨,高端食材若出现失窃将是他管理上的严重失职,他仔细在其它几个海鲜池中找了一下,都没发现,紧张得汗都冒了出来,待回到办公室,看到桌上那本宋词被人打开了,正翻着李之仪的卜算子:“<span

style='font-family:华文仿宋;color:#17365D;mso-themecolor:text2;mso-themeshade:191'>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矣?唯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Cambria;mso-ascii-theme-font:minor-latin;

mso-fareast-font-family:宋体;mso-fareast-theme-font:minor-fareast;mso-hansi-font-family:

Cambria;mso-hansi-theme-font:minor-latin'>”纸页上有一抹浅浅的水痕,像是有人沾湿了手指来这翻过书似的,地上显出一行湿漉漉的脚印子。章钰猛然想起昨晚的异梦,心下竟有几分窃喜,他悄悄来到大厅里,果然看到了一抹轻金色的影子,他从玻璃池后跑出来堵她,那个女孩,不,那条鱼正好被他捉住,走廊的暗灯下,她周身笼罩着湿润的浅金色微光,长长的头发新出浴般湿漉漉的,她穿一袭淡淡的银青色纱裙,身子皎白而玲珑,面容娇美,望向他的眼睛杏子般极大,蕴含水气而流波潋滟,他抓住她在灯下细看,她细细的蛾眉里,眼睛上如贴了不着痕迹的淡金色亮粉般晶莹,使得整张脸宛如水晶般剔透,而那唇上嫣红的一点又格外地诱人。这艳异的容颜让他快要窒息了,“你是那条鲥鱼吗?”他质问道,她在他怀里扭动起来,发出一种柔软的水族般的咕噜声,那音调和上次他所听见的少女般的叹息声十分相似,一条鱼的力气能有多大呢?他把她按在柱子上面,她不过只是一条女孩形象的鱼罢了,他尽可摆布她。她的身体也是女人一样吗?他对脑子中闪过这样邪恶的念头而惭愧了,把力道放轻柔下去,俯下脸去吻那唇上花瓣般的一点,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浑身也发起抖来,那条鱼却在这时温顺起来,她在他臂中绵软下身子,向他嫣然一笑,这让男子心中一陈深悸,竟看得呆住,她滑溜的身子一下子从他腋下钻了出去,倏忽不见,只听得背后传来泼溂一声水响。他转过脸去,那条红唇鲥鱼又回到了池中。<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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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奇遇竟像梦一样,此后一周无论章钰再怎么蹲守,那个少女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严守着这秘密,想方设法,务必要将她从店中带走,不然她迟早会被那些脑满肠肥的客人们吃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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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那条鱼作什么?自己吃?”店长赵萍对章钰的申请十分诧异,“我要拿它孝敬我师傅,作寿礼。”他扯了个谎。“<span

lang=EN-US>800多块一斤进来的,那条大概有一斤半吧。但这鱼还好卖,补货很麻烦,你不如送别的江鲜,这次一起过来的江刀可好?”章钰硬下心来一定要鲥鱼,“最名贵的就是这鱼了,我们内地都是听说过,哪里见过,更别说吃过了。”“那你什么时候要?”赵萍没法,只得应他,“三天后!”章钰算了下,三天后他订的水族箱正好发来在他的公寓里安好,他要把她养在里面,到时候不怕她不显出人形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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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这东西会成精怪,只知道这是最顶级的美食,半条<span

lang=EN-US>1288元的价格依然有人来吃,很快,最后一条鲥鱼也被相中了。接到海鲜仔打来电话的章钰风风火火地赶到厨房里,水台已捞起它来往砧板上放,“小心,别碰掉了鳞,毁了看相。”蒸档长在一旁吩咐着,它在网中挣扎,银色的身体绝望扭动如一个妖娆的女人——他的心在急跳,“快把它放下,我早订好的鱼,她是我的!”他大叫,水台的网悬在空中。赵萍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边,向着水台喊:“你不管,这是<span

lang=EN-US>888豪房的菜,快剖好进蒸柜!”“赵店,我跟你说了这是我的……”他火起,她淡淡回他,如弹落一粒灰尘:“是倪总带来的客人,一桌九万的单,你这次就算了吧!”“不行!”他正要跟她抢辩,却听见啪嗒一声,它已落在砧板上,水台挥起刀来,桃花春气,银露雪满,鲥鱼未上香先至,芳泽惊四座——电光火石之间,众人惊见一直沉稳的章钰猛扑过去一把抢住了水台的刀,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手指,有鲜血滴落在鱼腮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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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lang=EN-US>888号包房,我是赵店,跟倪总说,鲥鱼估清!换黄金甲鱼或江刀吧。”赵店见情况不妙,只得如了章钰的愿,嘱咐包房的营销跟客人商量换菜。<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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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下来的章钰,看着最后这条鲥鱼在玻璃缸中游动,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听见赵店又接了一个电话,在手机里委屈地解释着,倪总是一个外表温柔内里强势的女人,站在五步开外壁池旁的他甚至都听见她在手机里的斥责声,他听见赵店嘀咕了一句:“我要他来跟你说。”便把她的手机接在了手里,“你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是客人重要还是你师傅重要?是公司利益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孝心重要?”他听她指责完,回了一句:“这条鱼就是我的,什么利益我都不管,还有——”他转过身捂着嘴,轻轻地对电话那头的她说:“你现在在电话里面一点也不温柔。”“你是疯掉了”她在电话那头一字一句地说:“别以为你在店里能做厨师长完全是靠的自己,为了这么小的一点事,把领导眼中你的形象给毁了。”她愤怒地挂掉了电话。他因为这条鱼而把第三股东惹火了,他看见赵店摇头无奈地叹着接过了他还回来的手机。他不管这许多。把手放进水中,他看到她游近偎依在他的掌心,轻轻地吻着他的伤口,她疲惫地晃动着金色的尾巴,脱落几片珍珠般圆圆的银鳞悠悠直沉到水底,宛如谢下的花瓣。他震恐起来,恍然想起,这鲥鱼生在长江,长在近海,在淡水中极为脆弱,一但鳞片脱谢,死日就要到了。她被他们捞起落砧,再送回水中,折腾好番,她是那么典雅清高,任何一点点的粗暴都无法忍受。他是在做什么?爱上了一条鱼,想方设法要保全她,可救得了她的身却救不了她的命!他是不是疯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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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章钰一来就跑向海鲜池看她,那最后一条鲥鱼果然翻着肚子在水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一夜之间,她如花一般调谢,池底仿佛下了场雪,遗落一片银白的细鳞。<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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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奄奄一息的鲥鱼被装在一只满是冰的泡沫盒子里由章钰带回了家,他备好上等的花雕,片上金腿与牙姜、把她一筷筷下了肚。<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bid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font-kerning:

0pt'>她脱了鳞,滋味少了几分丰膄,虽有些瘦损,但依然鲜嫩美好,那与他唇舌的緾绵,细腻忧伤,几至悱恻。他仔细地检阅着她的身体,如情人般小心翼翼地把她的骨头一根根捡出来,放在盘子里。“<span

style='font-family:华文仿宋;mso-bid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color:#17365D;

mso-themecolor:text2;mso-themeshade:191;mso-font-kerning:0pt'>江南酒,何处味偏浓。醉卧春风深巷里,晓寻香旆小桥东。竹叶满金钟。檀板醉,人面粉生红。青杏黄梅朱阁上,鲥鱼苦笋玉盘中。酩酊任愁攻。”<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bid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font-kerning:

0pt'>他吃完她,一星儿肉不剩,醉倒在桌上。

他又在青碧色的江水中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美人,鳞是衣裳,她如今已是裸着了,长发散开如飘摇的水草,少女姣好的胴体在秀发的疏离中若隐若现,他游上前去拥她入怀,亲吻她的嘴唇,她无声地应和,舌头像是交緾的。她的肌肤滑嫩,细骨伶仃,握在掌中柔若无骨,那娇纤的身子相对于他的高大有些楚楚可怜,但浮漾水中,却像是专为他的宠爱而预备的——章钰的心里一阵阵悸动,他从后面抱住她,深吻着她的颈窝,抚握住她美好的花朵,在江心深处与她合而为一,这鲥鱼化就的美人柔软似绵,她将脸儿倚靠在他的胸前,伸展洁白的胳膊盘绕着他颈项,秀丽的长腿也与他交緾,随着他炽烈的激情,她与他愈緾愈紧,直到如一条水蔓完全攀附在他的身上,共赴欢爱的极致,他看到她的身体里迸漾出无数晶莹的泡泡,无论他怎么掌控也抓不住她,那些泡泡越来越多,她的形体越来越少,最终归于逝灭……<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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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钰从梦中惊醒,房内依然清香四溢,月光从窗外流泻进来,把桌上鲥鱼的头颅与骨刺映照得一片雪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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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章钰偶遇来参加股东大会的倪娟,她的眼光直直地穿透他,毫不眷顾地擦肩而过。<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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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钰在年假时去了曾盛产鲥鱼的扬州,现在鲥鱼野生种群濒临灭绝,绝大多是人工养殖,那几条送到长江上游内地<span

lang=EN-US>C城去的鲥鱼,只有这一条红唇鲥鱼才是真正的长江美人。他站在渡轮上,将鲜花伴同她的骨殖洒落江水,将她送回故乡。<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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鲥鱼事件在周氏集团内部引起不小的震动,倪总因为这件事而损失了随后达到六位数的团拜订单,赵店与营销总监对于同店中管章钰为一已私利而严损公司利益的做法十分不满,在好一番批评教育之后取消了章钰原本应得的年终红利。次年的金樽海鲜三店出品总监的选举上,胜券在握的章钰也因票数劣势而输给了另一位厨师长,在董事会上,在决断权上有着重要作用的倪总公开说明了章钰过于年轻不太成熟,对突发事件没有较好的驾驭能力等弱点,非常坚决地将他<span

lang=EN-US>PASS掉,她对他一向照顾,却感知到他对她的极度冷淡和肆意挑衅,遂伤心决断,再不愿顾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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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的夏季美食节上,美食达人们注意到连续三届代表金樽海鲜来参加节目的那位高大帅气的厨艺王子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相貌平平的胖大厨,很多专程来看章钰表演海鲜料理的好吃<span

lang=EN-US>MM们连声哀叹起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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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条鱼的缘故,章钰告别了<span

lang=EN-US>C城,沿长江而上,寻找他的新舞台。几经辗转,他来到上海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餐饮部作了专司海鲜料理的厨师长,虽然做着与金樽海鲜一样的事,但因俊美的仪容却经常从后厨来到餐厅,为好奇的客人和美食节目表演他行云流水的华丽刀工,那些美丽的鱼,无论多么生猛顽滑,只要到了他的手中,就像被施了魔咒一样不能动弹,他轻捷地片起它们的肉,把骨头剔去,在巨大的刺身冰盘中拼出玻璃般的花、流动着的云与栩栩如生的野鹤;若是沸腾的鲜汤就在眼前,他便将半透明的生肉飞快地下下去,又如磨法般瞬间捞起一团团雪片似的熟肉,洒上鲜红的川椒与翠绿的葱花,再将热油哗啦啦地淋上,一气呵成,出神入化,快得连刚被剔了肉的石斑还张着嘴吐着气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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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万鱼手中过,一鱼犹在心——,对于厨师来说,格外钟情的某个食材真有如痴心爱过的情人一样难以忘怀,此后的鲥鱼现身得极少,也再也吃不到当年的滋味。<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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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的春天,酒店派遣章钰参加餐饮协会活动,前往长江下游几大城市数一数二的酒店做烹饪同行交流。为了方便交流和对沿江江鲜原产地的考察,主办方特别安排参会人员到扬州的一段搭乘游轮。烟花三月,船上有不少前往扬州观光的客人。一些出游返校扬大的女生也夹杂在其间,手握栏杆望着浩浩的江水欢欣观望。<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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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钰想到那条被他葬在长江的鲥鱼,不免忧伤起来,他在安静的夜晚来到甲板上,欣赏长江的夜景,看银色的月光倾泻在水中,那江水深处的旖旎緾绵是他多年来最美的幻梦。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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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style='font-family:华文仿宋;color:#17365D;mso-themecolor:text2;mso-themeshade:191'>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theme-font:major-fareast;mso-fareast-theme-font:

major-fareast;mso-hansi-theme-font:major-fareast'>一阙轻轻吟诵的宋词随着江风飘进他耳朵,如一串散落的珍珠般晶莹,他陡然一惊。一个背着松松的双肩帆布包,挂着公仔扣,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的背影映在他的眼中,她站在船头双手拉着栏杆,悠哉地仰着脸儿眺望江天的月亮,江风吹散她长长的秀发,飘舞如江中的水草,她的身影清澈窈窕,宛如精灵。<span

style='color:#17365D;mso-themecolor:text2;mso-themeshade:191'>“<span

style='font-family:华文仿宋;color:#17365D;mso-themecolor:text2;mso-themeshade:191'>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矣?唯愿君心似我心……似我心……”<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theme-font:major-fareast;mso-fareast-theme-font:

major-fareast;mso-hansi-theme-font:major-fareast;color:#17365D;mso-themecolor:

text2;mso-themeshade:191'>她好似不记得了,“定不负,相思意!” 章钰笑着接上她的,他走过去,她回过脸来。那皎洁如玉的脸儿与细细的娥眉,杏眼里流波潋滟,这一瞬间,他的心骤然急停,又猛烈地跳动起来,已化作人间少女的她,没有精灵的艳妆,显得格外清纯娟秀,但他烙在心上的她的容颜是不会忘记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站在了她的身边,“噢,是这一句,我不记得了,谢谢。”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脸,她偷偷窥了他一眼,因为自己受了这样英俊的男子的关注而脸红起来。“长江的夜色很美,所以你想起了这个词?”他温柔地问她。“嗯,是的。”

女孩小声为自己的忘性圆着谎。“你相信吗?我觉得这个词是说一条鱼的,”

“我就梦到过自己是这江中的一条鱼。”

“ <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Cambria;mso-ascii-theme-font:minor-latin;

mso-fareast-font-family:宋体;mso-fareast-theme-font:minor-fareast;mso-hansi-font-family:

Cambria;mso-hansi-theme-font:minor-latin'>那你一定是一条稀罕的鲥鱼。” <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Cambria;mso-ascii-theme-font:minor-latin;

mso-fareast-font-family:宋体;mso-fareast-theme-font:minor-fareast;mso-hansi-font-family:

Cambria;mso-hansi-theme-font:minor-latin'>章钰接着她的话,抚慰着她的不安。女孩的脸更红了,但开心地笑起来,漆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如冥冥中她的素手抚上了他的面颊。章钰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少女发上的芬芳,从小到大就饮着长江水的他感到从没有江景如今夜这般美丽。<span

lang=EN-US>

这一次,他再不会让她从掌心消逝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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