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索比

穿着：破旧裤子，破皮鞋，马甲，黑领结（感恩节时一位教会的女士送给他的）

 

某一个晚上

索比睡在古老广场上喷水池旁的长凳上，用三张星期日的报纸分别垫在上衣里、包着脚踝、盖住大腿，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第二天早上

索比急躁不安地躺在麦迪逊广场的长凳上，辗转反侧。远处雁群在高歌，一对年轻的夫妇正互相依偎着，亲热地互动着。一阵风吹来，树叶掉落，掉在索比的腿上。

 

索比想：冬天快要到了，我得想想办法去岛上呆上三个月，不要求在地中海巡游，也不必到南方去晒令人昏睡的太阳，更不用到维苏威海湾漂泊。有吃有住就好，还有志趣相投的伙伴们，也没有北风和警察的侵扰。那样的生活，多好啊~！（闭眼想想，微笑）

 

旁白：多年来，好客的布莱克韦尔岛的监狱一直是索比冬天的寓所。

 

索比：（小声说）哼，那些以慈善名义对城镇穷苦人所设的布施有什么好的，早点拆了算了，让我遭受精神的折磨，还不如法律来的好呢。看来，我要做点什么了。

 

第一幕

索比离开长凳，踱出广场，跨过百老汇大街和第五大街的交汇处那片沥青铺就的平坦路面。他转向百老汇大街，在一家灯火辉煌的咖啡馆前停下脚步。

 

索比：嗯，这家店不错，只要露出上半身，他们一定不会怀疑我的！一只烤鸭，一瓶夏布利酒，卡门贝干酪，一小杯清咖啡，一只一美元的雪茄。嗯，这样挺好，不会太贵，也不会遭到太厉害的报复。

 

于是索比整了整领结，迈出脚，踏进门。侍者眼睛一下落在他的裤子和鞋子上（眼神要鄙夷），强壮迅急的手掌推了他个转身，悄无声息地被押了出来，推上了人行道。

 

第二幕

在第六大街的拐角处，灯火通明、陈设精巧的大玻璃橱窗内的商品尤其诱人注目。

索比捡起一块鹅卵石，向玻璃窗砸去。

人们从转弯处奔来，领头的就是一位巡警。

人：有人在砸玻璃，快，快抓住他！

巡警：快，赶紧追上去！

索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两手插在裤袋里，对着黄铜纽扣微笑。

警察：（气急败坏）肇事的家伙跑哪儿去了？

索比：（有点嘲讽）你不认为这是与我有关吗？

警察：肇事的人怎么可能留在现场和警察交谈，早溜之大吉了，别开玩笑了！

警察：（挥舞着警棍追）那里有个人在追车，快，在那里！

索比：（憎恶）明明我才是犯人啊，真是的。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第三幕

旁白：对面街上，有一家不太招眼的餐厅，它可以填饱肚子，又花不了多少钱。它的碗具粗糙，空气混浊，汤菜淡如水，餐巾薄如绢。

索比索比穿着那令人诅咒的鞋子和暴露身份的裤子跨进餐厅，上帝保佑，还没遭到白眼。

索比：一份牛排，煎饼，炸面饼圈，馅饼。谢谢。

（吃完以后）

索比：对不起，我和钱老爷从无交往。现在，快去叫警察，别让大爷就等。

侍者：（声音滑腻得如同奶油蛋糕，眼睛红得好似曼哈顿开胃酒中的樱桃）用不着找警察。喂，阿康！

两个侍者干净利落地把他推倒在又冷又硬的人行道上，左耳着地。索比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起来，好似木匠打开折尺一样，接着拍掉衣服上的尘土。

旁白：被捕的愿望仅仅是美梦一个，那个岛子是太遥远了。

药店前的警察：（笑了笑）嘿，又是没钱吃饭的。（沿街走去）

 

第四幕

一位衣着简朴但讨人喜欢的年轻女人站在橱窗前，兴趣十足地瞪着陈列的修面杯和墨水瓶架入了迷。而两码之外，一位彪形大汉警察正靠在水龙头上，神情严肃。

索比：（轻声）嘿，这次一定成功了。

索比扶正了教会的女士送给他的领结，拉出缩进去的衬衣袖口，把帽子往后一掀，歪得几乎要落下来，侧身向那女人挨将过去。

索比：嘿美女，一个人吗？啊哈，比德莉亚。你不想去我的院子里玩玩嘛？（轻挑）

索比用余光看了看警察，警察一直盯着他。

索比：（心想）这女人只要将手一招我就能去岛上了，哈哈，太好了！

女人：（面对他，抓住他的上衣袖口）当然咯，迈克，如果你肯破费给我买一杯啤酒的话。要不是那个警察老瞅住我，早就同你搭腔了。

索比：（经过警察身边）难道我命中注定要自由吗？

一到拐弯处，他甩掉女伴，撒腿就跑。他一口气跑到老远的一个地方。

 

第五幕

这儿，整夜都是最明亮的灯光，最轻松的心情，最轻率的誓言和最轻快的歌剧。淑女们披着皮裘，绅士们身着大衣，在这凛冽的严寒中欢天喜地地走来走去。一个警察在灯火通明的剧院门前大模大样地巡逻。

索比在人行道上扯开那破锣似的嗓子，像醉鬼一样胡闹。

索比：（跳，吼，叫）哈哈哈！嘿嘿嘿！太棒啦！Wow！

市名：警察先生，你也不管管，这人怎么这样！

警察旋转着他的警棍，扭身用背对着索比，向他解释：这是个耶鲁小子在庆祝胜利，他们同哈特福德学院赛球，请人家吃了个大鹅蛋。声音是有点儿大，但不碍事。我们上峰有指示，让他们闹去吧。

索比怏怏不乐地停止了白费力气的闹嚷：难道就永远没有警察对他下手吗？岛屿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到你那里去啊！（扣好单薄的上衣）

 

第六幕

一位衣冠楚楚的人正对着火头点烟。那人进店时，把绸伞靠在门边。

索比跨进店门，拿起绸伞，漫不经心地退了出来。点烟人匆匆追了出来。

那人：我的伞！

索比：（冷笑）哦，是吗？好哇，那你为什么不叫警察呢？没错，我拿了。你的伞！为什么不叫巡警呢？拐角那儿就站着一个哩。

绸伞的主人放慢了脚步，索比也跟着慢了下来。

那人：当然咯。那是，噢，你知道有时会出现这类误会……我……要是这伞是你的，我希望你别见怪……我是今天早上在餐厅捡的……要是你认出是你的，那么……我希望你别……

索比：当然是我的！（恶狠狠）

绸伞的前主人悻悻地退了开去。那位警察慌忙不迭地跑去搀扶一个身披夜礼服斗篷、头发金黄的高个子女人穿过横街，以免两条街之外驶来的街车会碰着她。

他怒气冲天地把绸伞猛地掷进一个坑里。

索比：这些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抓我！我都干了那么多事情了！真的是太不可理喻了！

 

第七幕

他顺着街道向麦迪逊广场走去

旁白：即使他的家仅仅是公园里的一条长凳，但回家的本能还是把他带到了那儿。

在一个异常幽静的转角处，索比停住了。风琴师在练熟星期天的赞美诗。

旁白：月亮挂在高高的夜空，光辉、静穆；行人和车辆寥寥无几；屋檐下的燕雀在睡梦中几声啁啾——这会儿有如乡村中教堂墓地的气氛。风琴师弹奏的赞美诗拨动了伏在铁栏杆上的索比的心弦，因为当他生活中拥有母爱、玫瑰、抱负、朋友以及纯洁无邪的思想和洁白的衣领时，他是非常熟悉赞美诗的。

索比：天哪，难道我已经堕入了深渊，我堕落的岁月里难道只剩下可耻的欲念，悲观失望，才穷智竭，还有卑鄙的动机了吗？天哪，我这是怎么了！不行，我一定要振作起来，走出泥潭！我还年轻啊！明天，我要去繁华的商业区找事干，当个司机也好！

一只手按在索比身上。

警察：你在这儿干什么呀？

索比：没干什么

警察：那就跟我来！

 

第二天早上

法官：布莱克韦尔岛，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