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 面

当我写下这个话题的时候，伤心的泪水盈满眼眶，那年月吃不饱的经历又浮现在眼前……

记得发生于六十年代末期，为了全家人能够挺过难熬的岁月，那天母亲不得不放下架子，外出借面的事儿终于发生了。这件事使我思念起母亲，虽然母亲离开我已经十多年了，可借面这件事儿却一直装在心里，四十多年后依然记忆犹新。

应该是六九年底的事儿，那时我已过六岁，将要上小学了。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不怎么董事，最小的我整天跟在母亲后面。母亲也因家里我们哥几个，无暇出去上班，一味操持家里事务。父亲每天起早贪黑外出工作养活着一大家子人。由于家里都是男孩，都处在长身体的阶段，每天的饭量都大得了不得，加之没有太多的油水，饭量更是见长，缺吃的困惑使父母整日是紧锁眉头。父亲当时在空军工程大学后勤处工作，由于工作的关系和部队的教官接触较多，而教官也经常将自己家里吃不完的包谷面让父亲拿回家贴配生活，但外援依然缓解不了家里的燃眉之急，饿肚子的哥几个整天是饥肠辘辘，无精打采的样子使母亲看了难过起来，只记得那天晚上父亲还没下班，母亲让我端着煤油灯照着亮，而她自己却躬着身子将面缸里仅有的一点包谷面用小刷刷扫得干干净净，仅有的一捧面远远不够一家人的晚饭，看着煤火冒出的火苗一燎一燎的，一锅白开水开始冒出热气，母亲的脸色是更难看了。就在左右为难之际，母亲终于做出一个决定，借面去！其实这期间母亲也许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踌躇不前的样子使我今天才明白一个人在决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要下多大的决心啊！母亲从碗橱摸出一只不是太大的瓷碗，我扯着母亲的衣角跟随母亲消逝在夜色中……

趁着夜色拐弯抹角地和母亲来到邻家婶婶家，婶婶和母亲关系相处比较融洽。看见母亲手中的碗，婶婶明白了一切，但婶婶并没有拒绝母亲，而是接过面碗在自家面缸里给挖了一碗面。看着这碗面，母亲不仅如负释重地松了一口气，并且眼里也有了亮光。为了好给婶婶还面，母亲特意让婶婶挖平就行了，就这样端着这碗面，犹如拽住了生命稻草一样，我和母亲匆忙回到家里，那晚的包谷面红薯拌汤特别的好喝，因为我从心里看到了母亲为借这碗面所经历的磨难。

晚饭后，父母的耳语让我才明白了借面的原委，原来离我们家买面的规定日期二号还差一天，实在接济不住，等不及了。那年月买面只能推后决不能提前的，母亲说总不能眼看着家里人饿死，出去借面也是无奈的选择了，好在邻家婶婶的热情相助，才使全家度过那难熬的夜晚啊……

那晚我记得睡得特别香甜，梦境中觉得家里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为吃发愁了。还看到母亲为我们准备了好多雪白的馒头，我是不顾一切的大口朵颐。

然而梦醒时分，眼前一切如旧。只是口水打湿了枕巾，但母亲借面的身影依然萦绕在脑际，我爱我的母亲！

2013年1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