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朱博附傅氏自寻死路，平当治河道不受封侯

　　颍川人孙宝方为司隶校尉，目睹案情冤枉，心甚不平，因即奏请复审。傅太后正在快意，偏遇孙宝硬来干涉，当然动恼，便令哀帝下诏，将孙宝系狱。尚书令唐林上书力争，也被贬为敦煌鱼泽障侯。大司马傅喜，虽是傅太后堂弟，却是情理难安，便与光禄大夫龚胜一同进谏，请将孙宝复职。哀帝乃转白傅太后，傅太后尚不肯照允。嗣经哀帝一再求情，勉强许可，孙宝才得复还原官。张由首发有功，得受封关内侯，史立迁宫中太仆。仍然不得封侯，有几个公正人士，背地里俱嘲骂张由、史立二人，谗陷取荣，忍心害理，二人还得意洋洋自诩得计。直至哀帝崩后，由孔光追劾二人过恶，夺官充戍谪居合浦。但冯氏冤狱，未闻申雪，冯昭仪得不到追封，毕竟是乱世纷纷，黑白混淆了。
　　惟傅太后既报宿仇，便想斥逐孔光，且因傅喜不肯为助，反去助人，心中越想越气，即与傅晏商议，谋斥二人。傅晏复邀同朱博，先后进谗，不是说孔光迂僻，便是说傅喜倾邪。建平二年（公元前5年）三月间，遂策免大司马傅喜遣他就国。越月，又策免丞相孔光斥为庶人。朱博曾奏请罢三公官，仍照先朝旧制，改置御史大夫，于是，撤消大司空职衔，使朱博为御史大夫，另拜丁明为大司马卫将军。未几升朱博为相，用少府赵玄为御史大夫。朱博与赵玄方登殿受策，忽殿中传出怪响，声似洪钟，好一歇才得停止。殿中侍臣，左右骇顾，不知从何处发声，就是朱博与赵玄亦惊心动魄，诧为异闻。
　　话说朱博、赵玄登殿受策，闻得殿上发出怪声，都是提心吊胆匆匆谢归。哀帝也觉有异，使左右验视钟鼓，并无他人搏击，为何无故发声？乃召回黄门侍郎扬雄及待诏李寻，李寻回答道：“这是《洪范传》所谓鼓妖呢！”哀帝问何为鼓妖？李寻又说道：“人君不聪，为众所惑，空名得进，便致有声无形。臣谓宜罢退丞相，借应天变，若不罢退，有年以后，本人亦难免咎哩。”哀帝默然不答，扬雄亦进言道：“李寻言并非无稽，愿陛下垂察！即如朱博为人强毅多谋，宜将不宜相，陛下应因材任使，毋致凶灾！”哀帝始终不答拂袖退朝。内有祖母主张，小孙何得擅改？
　　朱博晋封阳乡侯，感念傅氏厚恩，请上傅、丁两后尊号，除去定陶二字。傅太后喜如所望，就令哀帝下诏，尊共皇太后傅氏为帝太太后，居水信宫。共皇后丁氏为帝太后，居中安宫。并在京师设立共皇庙，所有定陶二字，并皆删去。于是，宫中有四太后，各置少府太仆秩皆中二千石，傅太后既列至尊，濅成骄僭，有时谈及太皇太后，竟直呼为老妪。亏得王政君素来和缓，不与计较，所以尚得相安。赵太后飞燕势孤失援，却去奉承傅太后，买动欢心，往往问候永信宫，不往长信宫。太皇太后虽然懊怅，但因傅氏权力方盛，也只有勉强容忍听她所为。赵飞燕不得善终，已兆于此。
　　朱博与赵玄又接连上奏，请复前高昌侯董宏封爵，谓董宏首议帝太太后尊号，乃为王莽、师丹所劾，王莽、师丹不思显扬大义，胆敢贬抑至尊，亏损孝道，不忠孰甚。宜将王莽、师丹夺爵示惩，仍赐还董宏封爵食邑。哀帝当即批答，黜师丹为庶人，令王莽出都就国。独谏大夫杨宣上书，略言先帝择贤嗣统，原欲陛下承奉东宫。今太皇太后春秋七十，屡经忧伤，饬令亲属引退。借避丁、傅，陛下试登高望远，对着先帝陵庙，能勿怀惭否？说得哀帝也为耸动，因复封王商子王邑为成都侯。
　　会哀帝屡患痿疾，久不视朝，待诏黄门夏贺良，挟得齐人甘忠可遗书，妄称能知天文。上言汉历中衰，当更受命，宜急改元易号，方可益年延寿。哀帝竟为所惑，遂于建平二年六月间，改元太初，自号陈圣刘太平皇帝。那知祯详未集，凶祸先来，帝太后丁氏得病，不到旬日，便即逝世。哀帝力疾临丧，忙碌数日，身体愈觉不适，索性奄卧床上，不能起身。幸由御医多方调治，渐渐就痊，遂命左右调查夏贺良履历。仔细钩考，实是一个妖言惑众的匪人。他平生并无技能单靠甘忠可遗书，作为秘本。甘忠可也是妖民，曾制《天官历》《包平太平经》二书，都是随手掇拾，似通非通。甘忠可尝自称为天帝垂赐特使真人赤精子传授。当时，曾经光禄大夫刘向，斥他罔上惑民，奏请逮系，卒至下狱瘐死。刘向当哀帝初年去世，夏贺良乘隙出头，就将甘忠可邪说奉为师傅，入都干进。可巧长安令郭昌，与他同学，遂替他转托司隶解光，待诏李寻，代为举荐。解光、李寻便将夏贺良登诸荐牍，奉旨令夏贺良待诏黄门。此次切实调查，报知哀帝，哀帝已知他学说不经，那夏贺良还不管死活，复奏言丞相御史未知天道，不足胜任，宜改用解光、李寻辅政。自己寻死，尚嫌不足，还要添入两人。哀帝越加动怒，诏罢改元易号二事，立命捕系。将夏贺良问成死罪，并将解光、李寻谪徙敦煌郡。解光阿附傅氏，应该至此，李寻未免遭累。
　　傅太后既减削王、赵二外家，独揽国权，自然快慰。只有堂弟傅喜始终不肯阿顺，实属可恨，应该将他夺去爵邑，方好出气。当下嘱令孔乡侯傅晏，商诸丞相朱博，要他追劾傅喜，夺去侯封。朱博欣然领命，待傅晏去后，即邀御史大夫赵玄到来，请他联名劾傅喜。赵玄迟疑道：“事成既往，似乎不宜再提。”朱博变色道：“我已应许孔乡侯了。匹夫相约，尚不可忘，何况至尊。君怕死，朱博却不怕死！”赵玄见他色厉词刚，倒也胆怯，只好唯命是从。朱博又想出一法，恐单劾傅喜，反启哀帝疑心，索性将汜乡侯何武，亦牵入案中。当下缮成奏疏，内称何武、傅喜，前居高位，无益治道，不当使有爵土，请即免为庶人等语。这奏疏呈将进去，总道与师丹、王莽相同，立见批准，不料复诏未下，却由尚书令奉着密旨，召入赵玄，彻底盘问。赵玄始尚含糊，及尚书说明上意，已知是傅晏唆使，教赵玄自己委责老实说明。赵玄性尚忠厚，不能狡赖，遂将傅晏嘱使朱博，朱傅强迫联名，备述一遍。当由尚书复报哀帝，哀帝立即下诏，减赵玄死罪三等削傅晏封邑四分之一，使谒者持节召朱博入掖庭狱。朱博才知大错铸成，无法求免，不如图个自尽。当即对着谒者取出鸩酒，一喝即尽须臾毕命。鼓妖预兆，至是果验了！冰山未倒，先已杀身。
　　谒者见朱博已自刎，便回宫销差。哀帝特进光禄勋平当为御史大夫，未几，即升任丞相。平当字子思，籍隶平陵，以明经进阶，官至骑都尉。哀帝因他经明禹贡，使领河堤。平当尝奏称按经治水，只宜疏浚，不宜壅塞，须博求浚川疏河的名士，共同监役，方可奏功，哀帝却也依议。当有待诏贾让，具陈上中下三策。上策是顺河故道，中策是凿河支流，下策是随河筑防，时人叹为名言。平当专主中策，择要疏浚，河患少纾。至拜为丞相，正当建平二年的冬季，汉制冬月不封侯，故只赐爵关内侯。越年，平当即患病，汉哀帝召平当入朝，意欲加封，平当称病不起。家人请平当强起受印，为子孙计，平当喟然道：“我得居大位，常患素餐。若起受侯印，还卧而死，死有余罪。汝等劝我为子孙计，那知我不受侯封，正是为子孙计哩！”说罢，遂命长子平晏缮奏乞请骸骨。哀帝尚优诏慰留，敕赐牛酒谕令调养。平当终不得愈，春暮告终，乃擢御史大夫王嘉为丞相。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