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礼,定格春风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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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就是头上戴花,可以戴鲜花也可以戴绢花。现在人们普遍认为戴花是女性的专利,花朵的娇艳与女性的阴柔相得益彰。中国古代却有男子簪花的习俗,唐宋之际,男子日常簪花随处可见。在古时人们的观念里,花朵不仅代表吉祥和富贵,还包含生机和希望,因而对花和簪花备加喜爱和推崇。
考究起来,用色彩鲜艳的花卉、羽毛和兽皮装饰身体是人类从动物界沿袭下来的本能。雄性动物出于安全防御和吸引异性的需要,在经历千万年选择性进化后,或披上了艳丽的羽毛,或留下了斑斓的纹饰,有用而美观。与动物相比,人类在自身装饰上,更加灵活自由,服装、首饰、化妆、整容……当然,“裁剪春风,簪花而饰”最为便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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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习俗源远流长,簪花礼却是唐代才有的事,在唐代为新科进士庆祝的“曲江宴”上,簪花礼是最重要的程式,新科进士人人簪花以示荣耀,并要选出年纪最轻者为探花郎,乘马游遍京城名园,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唐代皇室不仅为新科进士行簪花礼,而且也对自己喜爱的王公大臣赐花,相传唐明皇就曾亲为宁王李琎簪花以示恩宠。在官本位的大背景下,唐朝皇室的推崇以及簪花礼与新科进士的密切关联,使“簪花之人”在唐代成了“少年才俊”和“成功人士”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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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皇室继承了唐皇室对簪花的热爱,杨万里曾用诗歌描述过宋皇室簪花宴会的热闹情景:“春色何须羯鼓催,君王元日领春回。牡丹芍药蔷薇朵,都向千官帽上开。”宋朝簪花礼的规格更高,在为新科进士庆贺的“闻喜宴”上,皇帝要亲自为进士行簪花礼。宋朝皇帝主持簪花礼在太宗时成为定制。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在宋代,从贵族到平民,从文人到武将都会瞅机会过把簪花瘾,就连水泊梁山的粗糙爷们儿也不例外,小旋风柴进簪花入禁苑,短命二郎阮小五簪石榴花,病关索杨雄簪芙蓉花,浪子燕青簪四季花……更有甚者,刽子手蔡庆爱簪花爱到了痴迷的程度,头不离花,花不离头,人送绰号“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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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是诗词的时代,把酒临风,对影三人,诗词的飘逸自然浸染出礼仪的浪漫。盛唐玄宗簪花击鼓,斜插芙蓉醉瑶台;北宋扬州“四相簪花”,娇艳芍药“金缠腰”。
鲜花入礼,古今中外并不少见,但盛唐簪花礼将鲜花高高置于冠冕之上却绝无仅有,一如刚健俊朗、词赋满江的大唐,无以复加,难以超越。
时代风尚体现的是时代气韵,唐宋之际,男子崇尚簪花绝非偶然。尽管簪花礼的成因受到北方游牧文化乃至印度文化的影响,但盛唐春风大雅的时代气韵却是催生簪花礼最主要的原因,毕竟礼仪的气韵就是王朝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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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人类崇尚自然美好和生机活力的本能行为,因为契合了盛唐春风浩荡的气韵,登堂入室,成为皇室嘉礼。明清之际,簪花礼虽贵为国礼,但因为失却了民间簪花的行为基础,失却了王朝生机勃勃的气韵支撑,最终走向了没落。
花开花谢,自然更迭。当代的花礼已然回归到先秦时代象征女性、祝福未来、寄托爱情的起点上。透过庆贺的花篮、求婚的花束以及英模胸前荣耀的大红绸花,我们依稀还能看到盛唐簪花让人怦然心动的背影。
千年梦回,冠冕之上,花枝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