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游记2——东受降城(明东胜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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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乐峰前沙似雪
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
一夜征人尽望乡
唐代李益这首《夜上受降城闻笛》,大概可以排到唐诗七绝前十吧!
唐代受降城有三,均为唐中宗神龙年间名将张仁愿所筑,其时突厥入寇,朔方军败,中宗诏张仁愿为朔方军总管,仁愿到任时,突厥已退,他立即率军追击,在夜间大败之。当时唐朝政局不稳,北部一直以黄河为界,张仁愿上书朝廷,要求于黄河北筑城,经略北地,于是在黄河北今托克托至巴彦淖尔一线分筑三城,为东、中、西受降城,而东受降城即在今托克托县城西南的黄河渡口旁,隔河与对岸胜州相呼应。约120年后,东受降城为黄河冲毁,振武节度使张惟清在城东北2里的地方新筑一城,为新东受降城,新城在高地上,城内无水,只得在城外凿井取水,故不得不加筑月城护水,甚为不便,事见李德裕《条疏太原以北边备事宜状》。
辽金时,在东受降城设立东胜州,明代在东胜州基础上扩建,设立东胜卫,明中期为蒙古阿拉坦汗义子脱脱所据,故此城又称“脱脱城”,颇疑今托克托县名与之有关。明代基础实施建设一直很踏实,修城筑墙从未停止,今日所见高大古城墙,就是明代的。
近年考古证实东胜卫城下压有唐代、辽代古城遗址,笔者从古城西南的公路上看两侧地形,公路之西为洼地,而路东的古城却立于高地之上,两者高低相差十分明显,与李德裕对新旧受降城描述完全相符。因此,今古城所压的唐城,应该是唐后期的东受降城,而在古城西南2里的洼地某处,才是张仁愿所筑的第一代东受降城位置,可惜现在是一片农田,什么都看不见了!
张仁愿初筑城,因人力不够,请求朝廷让已经戍满的镇兵延长服役时间,待筑完城再回乡,结果有200余人擅自逃回,张仁愿将其抓捕后全部斩首,于是士卒震恐,筑城十分卖力,仅用2个月就把三城筑好!可见张仁愿性格之强悍!另外,三受降城仅仅是城墙城门,没有瓮城等防守设施,当有人质疑时,他是这么回答的:
仁愿初建三城,不置壅门及却敌、战格之具。或问曰:「此边城御贼之所,不为守备,何也?」仁愿曰:「兵贵在攻取,不宜退守。寇若至此,即当并力出战,回顾望城,犹须斩之,何用守备生其退恧之心也?」《旧唐书*张仁愿传》
这种主动进攻的风格,让人想起隋朝杨素(陕西游记36——杨素墓),他在对阵突厥骑兵时,也是类似的做法:
突厥达头可汗犯塞,以素为灵州道行军总管,出塞讨之……先是,诸将与虏战,每虑胡骑奔突,皆以戎车步骑相参,舆鹿角为方阵,骑在其内。素谓人曰:「此乃自固之道,非取胜之方也。」于是悉除旧法,令诸军为骑阵。达头闻之大喜,曰:「此天赐我也。」因下马仰天而拜,率精骑十余万而至。素奋击,大破之,达头被重创而遁,杀伤不可胜计,群虏号哭而去。《隋书*杨素传》
所以宋代祭祀古代72名将,杨素、张仁愿皆列其中!
景龙二年,张仁愿拜左卫大将军、同中书门下三品,封韩国公,“同中书门下三品”已经是宰相级别,这也是唐前期众多有功边将拜相之一例,玄宗时李林甫很担心有功边将威胁自己相位,于是他鼓惑玄宗任用胡人为将,胡人没文化,难以拜相,这样他的相位才稳固,谁知却终埋下了安史之乱的种子!然而安禄山见李林甫,每次都是吓得大汗淋漓,可见李林甫也是神一样的存在!
李益所登的受降城,应该不是东受降城,因为这里没有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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