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通诗人》创刊号：“新锐昭通”栏目初审作品选登（七）

《刘德稳的诗》  文/刘德稳

http://s16/mw690/dcf1870fgx6D1AsKDx52f&690 文/刘德稳" TITLE="《昭通诗人》创刊号：“新锐昭通”栏目初审作品选登（七）《刘德稳的诗》  文/刘德稳" />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刘德稳，80后，出生会泽，诗人，教师，现于镇雄九棵树学校工作。

　　诗观：诗歌是救赎灵魂的一剂良药。

 

誓言

 

夜阑珊，烛火不眠

磨刀之人，在刀尖利刃上祭奠过往云烟

青瓷碗里，盛满金色的粮食和白月光

从此岸到彼岸，玫瑰不来，爱情不死

我们该何去何从？

天上的道路星罗棋布

我们要如何安静地与你说起瞬间和永恒

就让自己的身体勾兑那一片星辰

架设一道可以通往生死的桥梁，赴一场光之盛宴

穷其一生，在天地之间行走，并深爱着他们

 

与世书

 

一

我不能对流言与偏见保持沉默而不动声色

我不能让思绪神游于祖国的大江南北而最终居无定所

我需要天地的一隅，保持愤怒而不至于漂浮不定

 

二

七彩云霞是我身体的气息与色泽，来自宙宇和无边苍穹

我是飞着的神

恩赐于世人的月光是我后花园的白葡萄酿造的琼浆玉液

 

三

孤独者们，请你们狂欢吧

沉睡者们，继续着你们的沉睡吧

梦游者们，请盗走梦里的故乡而不再迷失自己

 

四

神明灯亮，你们终将复醒

就请追随而来，我将指引你们叩开光明之门

淬火铸剑，策马西游

 

五

有生之年，请你们替我普渡众生

我要你们爱着这个世界，爱着飞鸟，游鱼，山川，河流

我要你们悲悯着在石头上写下自己的墓志铭

一生都要仰望天空和俯视大地，敬畏生存和死亡

 

六

挥袖从容，暖笑无殇

请你们顿悟与铭记吧，除了死亡，所有的离别都能重逢

所有的相泯一笑，都能化解快意与恩仇

 

拾荒者

 

她弯着腰，慢腾腾地抚平一张张褶皱的纸

刨出四五个塑料瓶子，两三个易拉罐子

一个个地在胸前的褂子上小心翼翼地擦着

神情专注，她担心会弄坏那些宝贝

那些闪烁着硬币光泽的被人遗弃之物

老妇佝偻着，就是一座木桥

拘谨地搭在城市与乡村的两头

在风雨中飘摇

她拖着蛇皮口袋，拖着年迈的身子

像是拖着自己的老骨头

从东郊到西郊，从南市到北区

从喧嚣走入平静，又重回喧嚣

一路徘徊，惶恐不安

那些多年前被城市的风带来的纸张

早已被撞得七零八落

他们在繁华的城市中命途多舛，悬于一线

一阵风吹过，一片片碎纸屑

被风撕扯着，就那么一直飘着，再也落不下来了

 

规劝

 

我不能关起月亮和星辰

让九月的雨水

在透明的大地上

淹没你白色的城池

 

流沙

一

要成为自己，需要一生

你要在血液里安放奔走的故乡和年华

在未知的谜语里，喊出疼痛的心跳

你要在每一次抒情里，揪出心底的鬼

 

二

在静寂与幽暗之间，人类踩着自己的影子

你要说出你的先见之明，让灵魂告慰身体

 

三

一个不会做梦的孩子

他的信仰轻盈至极

云朵里诵经的父亲

幸福被苦难耗尽

空空如也

 

四

剖开我们的心脏吧

我们得学会拆卸、清洗

避开锋芒，警惕着黑暗与繁华

 

五

一个时代的汗水和泪水，高过头顶和远方

我们的耳朵在打盹，孤独并非空穴来风

目睹吧，那些死去的魂灵和慢慢腐烂的骨骼

草木在雨水里疯长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一无所有

 

六

太阳之神，流着黑色的血

沉沉浮浮，时光早已打磨得薄如蝉翼

今生前世，路途颠簸

我们站在子夜里劫持失眠的人

看见昨天逃离的自己

 

七

你忘记一只乌鸦带给你的幻想

打扫着脚下的河流，归入海洋

浮云渐远，人世蹉跎

桃花满地，春风多情

我们被世俗逼进一个错误的胡同

 

 

来去

 

三十分钟之后，我们会准时回到窗台

路过一场如丝编织的小雨

一直心疼地爱着碎了的光阴

俯下身来，转过身去

一群啤酒瓶子在七楼的窗台上

仰着头喝着天上的水

我们不想，拥抱着彼此而满含热泪

我们不想，那些渐行渐远的哭声

在转瞬即逝之间，惊扰天堂的门

 

轻重

 

一片雨

谁能说出

它的轻重

从庄稼地里

走一圈 很轻

它跌落在一堆铁上

长出红褐色的脸 

又很重

雨水在阳光下

伸了一个懒腰

天空就冒出一道彩虹

雨水常常打这些地方经过

 

在朋友与敌人之间

在熟悉和陌生之间

在爱恨与情仇之间

在刹那和永恒之间

它们

就会挡住通向彼此的路

成为一条横着的河流

 

悲歌

 

生死场上，人类在火焰中

舞蹈，狂欢，孤独，死去

命运的谶语，我们无数次怀疑

追问和呐喊，而无力打破

人类将用同样的姿式

作别自己，告慰灵魂

那么久，又那么的短

生命啊，你盲音阵阵

你的疼痛和幸福

蓝色的水探知到你的枯荣

我想我们都是大海，曾经活在天上

请允许我，替我们再说一次话

再写一回天空

倾尽一生，把黑暗的

可疑之物从体内挖出来

 

现场

 

落日在升腾的烟尘中不动声色

金色的眼泪留给天空

风沙拍打着远处的村落

与之做最后的对抗

抱着月亮的女人，在大地上漫游

晚风灌满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一直在匀速下降

田野的忧伤沐浴在暮归的路上

沉沉睡去

别惊动屋顶上那只猫

别在意身后的黄昏和午夜的尖叫

一只的苹果，凝视着刀子的锋芒

敞开她青色的衣襟，把自己拉回来

在隐退之后，就让过去的路重新再走一遍

 

有一次和友人聊天说到树

 

呼啸而过的火车曾经带着你去到远方

在麦地里，你不止一次仰望过天穹

从大海走向平原，从天空走向大地

从你走向我，从我进入你

我们的身体曾经也离开自己

四处流浪，居无定所

我们曾经在一棵树上

摘取苦果，向下飞行

你不愿回过头去，不忍看见头上的树

拔光自己的羽毛，痛哭失声

风到哪里去？风从哪里来？

请保持安静，天快要亮了

从黑夜中回来的树

肆无忌惮地爱着这个世界

我们的身体在渐渐下沉，淹没在光阴下

一半在黄土里，一半在半空中

我们有过的荣耀和自由，有过的生

即将抵达的未知和死亡

最后卷入一场没有深浅的漩涡之中

被我们的身体覆盖和摊开

一棵酒醉的树在向我问路

“众生的孤独的是什么？”

 

致父亲

 

站在奔流的河上

在暴风来临之前，钻进一片森林

火柴的燃烧，照亮我的身世

退隐于一场紫色的大雪里

在狮群里追星赶月

命令自己体内的血液倒流，逆行

活得像一块固执的石头

我多想把自己放倒

让太阳翻遍我的身体，抽出我心里的疼

在父亲衰老的身心里种植石斛兰

俯下身去，在黑暗中洗着双手

 

对一群无辜的逃跑者作最后的陈述

 

是的，我们终究

逃离不出时间的暗道

写下的墓志铭，被时间追杀

复制，四处传播

河流倒置起来，最终抵达真相

碎了一地的阳光

从天上掉下来，不省人事

让我们的手关爱着春天

酒，爱情和诗卷

以及那些美得惊艳的事物

你说的桃源在世外

流水在时间里反复洗手

这温柔怎么成了陷阱？

悲悯着介入我们的生活

可以确信的是，风迎面而来

薪柴成堆，炉火正旺

一壶冷水在逐渐死亡

我们是打碎瓷器的帮凶

目睹着破碎转瞬即逝

而无动于衷

架设好梯子，我要走向你

在时间开口说话之前

让我们闭上自己的嘴巴

不说一句话

本期栏目编辑：艾文华  栏目主持：刘仁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