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非常宁静的午后,国画社第一次举行新老学员聚会,照例他们认识彼此不靠自我介绍,也不会用聚餐等庸俗的方式,而是各自默不作声的自由画一幅作品,然后相互欣赏,再找自己最喜欢的作品去跟创作者本人切磋交流。
穿石是新来的学弟,他本来绘画的功夫深厚,但一开始也不肯露出真本事来,只使出七分力,他便交出一幅让众人皆惊的作品。而学姐轻罗,她身为副社长,也自有她的出类拔萃之处,她的作品还是一如既往的恬淡轻灵,富有诗意。
随着活动次数的增加,轻罗对穿石的赞赏也越来越直白了,而穿石,看遍整个花丛,也觉得独有轻罗才是那一株遗世而独立的百合,不与人同,代表着光的来处。
那一年,轻罗生日那天,穿石画了一幅《凤求凰》单独送给轻罗,画上还提了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意思很显然了。轻罗当时很感谢穿石,却没有多说什么,次日便回赠穿石一幅《清风明月》,并题了一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穿石以为轻罗有了心上人,也就作罢。从那以后,他们就只以好朋友相处。
一年后的一次聚会上,穿石把自己的另一半清瑶介绍给轻罗认识,轻罗见后,很真诚的跟穿石说了一句:“学妹的画作我也见识过的,跟你很同气,你跟学妹很般配,真好。”穿石问轻罗:“你的男朋友呢,怎么学长大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轻罗笑道:“我没有男朋友,从认识你的那时候起,就没有。我们已是最知心的异性朋友,今儿当着学妹的面,我也更能完全释然了。告诉你吧,我生日那会儿,你当时给我送那一幅画的时候,我确实有对你心动过,只不过那是感性的成分多,后来我回去想了一晚上,我喜欢的更多的还是你的作品,并且很愿意跟你做一个一生的知心知己,所以才有了后来那副回送你的画。我果然也没看错,你也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不知人的人,我顶怕那种死缠烂打,执着于自我幻象的人,而你不是,你身上很有一种坦荡荡,拿得起,放得下的君子范儿。从那时候起,我就更钦佩你了,学妹遇到你,真有福,你们也是天作之合。”
穿石听到这里,也笑了,说:“说到这里,我也还得感谢你呢。你也是一个很分明,很磊落,坦率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能及时给我一个很明确的答复,从不对我使用那种模棱两可的语言,给我似无若有的希望。你这个朋友,我跟我清瑶早说过了,她也说你这样的女子很少见,无论品性还是志趣,都有自身的独特鲜明处。我们一致认同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我们愿意与你做一个刎颈之交,不只是现在,以后我们各自有了家,甚至是老了,只要你不嫌弃,我们都愿意把你放在我们朋友圈特别关心的那一栏里。”轻罗忙笑回:“那太荣幸了,我也是,我也非常愿意跟你们做一生的好朋友,我们的三观和审美都很相似,以后孩子应该也能玩儿到一块儿去——”说到这里,轻罗忙又笑着止住自己道——“我单身的问题的都没解决,就开始这样深谋远虑了,还是受了你的影响,先前跟你谈美术史以及国画的未来走向时,你总是高屋建瓴,什么都看得深远明澈,我现在好像感染了一些你的这个习性。”一句话,说的大家笑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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