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心以明镜作喻,是取其坦荡无藏的特点,后来我想想,人的本心还可以用温度计来形容,温度计本身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所谓“本心静而定,零而和”,但当它遇到外界的变化时,它也会有变化,有感应,只是如水一样,它的这感应只是真实的反应着外界的情况,它自己的本质是没有变化的,它的本质还是温度计而已,正是——“物来即应,不迎,不反”,“应感无方,不执,不著”,“物去即归,不送,不念”。它的升降终究是外相的,暂时的,它最终很快还是会完全回到本相上来,不会滞留在外在的假相上,它的升降不是它的本样子,只是它瞬间的随物顺变罢了,它的真正本体一直都该是远离一切的零度状态。
这个世上,感应外界,回应外界除了真诚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定则可循,背后的根本——无私,无己才是常道。曾巩《自福州召判太常寺上殿札子》:“天下之事,虽其变无穷,而吾所以待之者,其应无方。”冒襄《寒夜听白三弹琵琶歌》:“我弹琵琶本无方,上穷寥廓下苍茫。”一个人无私,无己之后,即如婴儿,即有赤子之心,即无分别心,即天人一体,即无得失,无忧患,即至自在。
《庄子·外篇天地第十二》:“夫道,渊乎其居也,漻乎其清也。金石不得,无以鸣。故金石有声,不考不鸣。万物孰能定之!夫王德之人,素逝而耻通于事,立之本原而知通于神,故其德广。”
温度计的本心,最本质的特征是升得快,降得也快,对于人来说,有一颗温度计一般的心的人,他有七情六欲,但不会被其牵制,他深知道那些都是假象,以此他的任何意念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得再简单一些,就是一切都忘得快,如未孩的婴儿一样,外界在他心里产生起伏反应的时间极其短暂,上一秒的事,下一秒他说忘就忘。他的每一秒都是忘我的,都是常新的。一个人假如能跟孩子一样,心如温度计,常可自觉清零,常自然本真应世,不把事儿当个事儿,不会为人情世故殚精竭虑,不会为得失多少忧愁不已,那他就属于那种“立之本原而知通于神”的德广之人,是自然的王者,更也是人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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