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报读文学院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的那天起,任心即开始用文字记叙着自己内心的真实,心无旁骛地抒发着自己对生活,对人世诸多洞幽察微的感发,写什么,怎么写,完全没有人干涉她,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地率性挥发着自己。这个过程虽然没有换来市场和钱,但至少她在这些日子中,每一天都活成了自己最喜欢的样子,每一天的她,都是顺性的,发舒的,畅神的。
大学毕业后,父母说她这样下去不行,并告诉她写东西要符合大众口味才好,并给了她举了个例子:“你看世界五百强中,体量极大的,除了些能源公司外,都是些卖什么的?很明显,卖百货的,——人人都能用得到的百货。你写文章也一样,要研究大众的口味,要让一个个红尘中的普通人都喜欢读才行。”她听后,自觉跟父母早不在一个思维频道上,便很不屑地回道:“可你们也别忘了,卖百货这活儿本身就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靠倒买倒卖赚点差价有什么好得瑟的,这种东西几千年来中国的读书人都是不屑为之的!那种人人都能做的,或是未来智能机器人能完全取代的事,我是真的没兴趣。”
父母说服不了女儿,便邀各路亲戚对女儿群起而攻之,每每一有亲戚来家做客,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表面是委婉劝诫,实则是对她严厉相逼让她改变写作路子,以适应市场换得金钱来报答家人那么多年对她教育上的投入。
在重重压力之下,不得已,她妥协了,她开始放弃了自己内心里的“真诚”原则,进而转入到研究那种流量火爆的时尚文体,不久,她便学会了“伪原创”技能,并将其发挥到了极致。
收入一波高过一波,家人乐开了花,她的心灵却越来越感觉空虚,严重抑郁之下,他还差点被送进了医院。
在有几次被原作者于网上讨伐后,她又在当年一大学老师的建议下,写起了高端的“仿古文”,那老师当时是这样对她说的:“加工现代人的作品有风险,你好好钻研下高深的仿古文,让那些多事的家伙看不懂,他们自然就闭嘴了。”她本来资质就不错,很快,一篇又一篇的仿古文从他笔下轻然而出,结果不仅让多事者闭了嘴,还顺带地轰动了整个文坛。
在各种盛名之下,她很快又觉得盛名难负,虽然自己写的这种东西看起来很高大上,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美感可言的,与从前自己写的那种自然感发出的有精气神的文章比起来,这些晦涩的文字只算得上是一堆仅有华丽外表的空壳,外在摄人,内在却毫无一丝丝生命力可言。
她彻底崩溃了,大病一场过后,她选择了弃笔从商,最后以开一个店,做一点小生意的方式了却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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