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尼采讲到了人生由低到高的三种境界,他叙述时用的类比对象分别是负重的骆驼,英勇搏击的雄狮,天真烂漫的小孩。
《人间词话》中,王国维也总结了三种人生境界。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我细细咀嚼着这两位大师的话,惊然发现这二者的本质其实是相通的,完全可以对比着来读。
尼采的第一重境界,——他认为长大后的每个人出发时,无不如同一头负重的骆驼,接着他又解释道:“何为重?如同骆驼一般跪下,要满载十足的重量。”人在最开始的时候,都在乱打乱撞,随波逐流,总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到底该何去何从,到底喜欢什么,到底要走什么样的一条路才好,于是什么都以求多,做加法,什么都想要为好,物质如此,志向亦如此。
王国维的“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描画的也正是一个人迷茫不知所往的状态。
这第一种人生境界下,人是处在一种寻找自我的过程,什么都是被动的,被动的受人牵制,被动地跟从别人的脚步,习惯拾人牙慧或心怀宿命论。
关于第二层境界中“英勇搏击的雄狮”尼采也有他的解释:“在最寂寥的沙漠中发生着第二种变形:精神在这里变成狮子,精神想要夺取自由而成为自己沙漠的主人。”到此时,人已经学会了变被动为主动,立起了独立的自我,不再人云亦云,人趋亦趋,不再受人摆布,不再受限于人了,他有了独立的思考,有了独立的人格,以此,他能紧紧扼住命运的方向盘,操控住自己未来的走向,他开始知轻重,懂取舍,开始常拒绝,有所为也有所不为,世界渐转入一个由他自如运转的轨道。
做自己所爱的事业,每一个抉择都遵循着自己最真实的内心,这样即使没产生什么功名利禄,他也会“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毕竟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会比“做一个自然,真实,顺性,不逆的自己”还重要。
“原初的小孩,天真游戏的儿童”,这是尼采眼里最高的人生境界,关于这一点,他在书中是这样诠释的——“小孩乃是无心和遗忘,一个新开端、一种游戏、一个自转的轮子,一种原初的运动,一种神圣的肯定”。此种情境下,之前建立的自我再一次被超越,“我”已不重要了,我如光,可同尘,我如水,可随物赋形,我如婴儿一样“槫气至柔”,可“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
这个“我”在哪里?是不是于哪里见过?为何这般面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原来,最好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走远,不用远寻,他就是“生命之初那个最本真的自己”,找回,并澄明那份本性里的生命之光难吗?不难,相反还是至简的,正如孔子所言:“我欲仁,仁斯至矣。”
要想还童归初,回到“灯火阑珊处”,心诚是第一步。
《礼记·中庸》 :
“唯天下至诚为能化人。 ”
《孟子·离娄上》:“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
《孟子.尽心上》:“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荀子·不苟》 :
“
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至诚,则无它事矣。夫诚者,君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唯所居,以其类至;操之,则得之;舍之,则失之。操而得之,则轻;轻,则独行;独行而不舍,则济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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