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考上大学那会儿要办很多麻烦的手续,说它麻烦是因为它所要走的程序很多,比如单就拿迁移户口这一事来说,先得到村里盖章,然后再去镇上盖,去完镇里后又得去派局所,至于后面是不是还去了一趟县民政局,我倒是忘了,反正那些事如今一回忆起来,仍觉头大。那时第一想到的自然是先跟家人讲,心里想这些事理所应当该由大人们去办,是不需要我操劳的,没想到我一说完,妈妈即回了我一句:“马上就是个大学生了,这点事你就不能自己去办吗?哥哥当初全是他一个人去办的,有什么困难也是他独自打听出来后独自去解决的,从来没向我们诉过一声苦。”我听后心里甚是五味杂陈,有不甘和怨恨,也有羡慕,嫉妒,有害怕,也有点忧伤。怨恨和不甘的是何以这么快就把我当个长大了的青年看待了,我受的呵护仿佛还很没够;羡慕嫉妒的是哥哥在他考大学时,也就是跟我这么大时,好多事情确实他都能独自解决,而我却不能;害怕是源于妄自菲薄,内心懦弱,不敢去相信自己,怕碰壁,怕事情办不好,平时与大人们都保持着好远的距离,这次何况是跟官僚们打交道;忧伤的是,有些事容不得我不去面对,我确实到了这个年龄,上了大学不也是离家很远,独自一人吗?那时同样要独自去面对很多事,是没有人任何人能替代我的,家人能呵护的也只是一程,更长的路还是得一个人走——只是这个点来得太快了,比想象中的快了好多,岂一个“突然”能形容得了的!自觉还没玩儿够,花季雨季便“甦”的一下就没了。
电影中阿甘常对自己说:“勇往直前,不要管其他人怎么想。”那是他傻里有清醒。而我那时是真正地完全一无所知,尽管事情最终也被我独自办好了,但我倒没觉得到底有多自豪,有多大收获,而是想着:“这事总算完了,以后再也不要经历这种事了。”仿佛之前是从某种刀山火海中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了一样,未来只想一路顺风,只期盼不要再出现任何荆棘,坎坷——那仍是没逃脱出心里的懦弱,属于一种被迫,应付的成长。
直至后来,慢慢明白,世界上总没有一成不变的景的,什么样的心即生出什么样的景。平凡,激流,坦道,泥泞,风雨,阳光……这些都是生活的一部分,你忽略它,它就不存在,你当他是怨气,它就是怨气,你当它是诗画,他亦是诗画,你觉得它什么也不是,那它就什么也不是。
如今过了而立之年,开创一点独立的事业,还要拿以前的经历来激励自己,想想也是好笑——不过既然来了,也还是对自己说一句——往前走吧,世上本没有路,总要有人做第一个;往前走吧,独立无所侍,本就是生命最原始的姿态;往前走吧,如果凡事都要等到所有条件成熟,所有因素具备,大力依靠于外在,才去做,那就不要开始好了——非精诚以行,行必累心。
砥砺前行,体会到至孤独,至浩然,自然就能遇见心中的景,遇见逍遥,遇见朝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