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整个下午都是数学课，课本上的内容讲完后，数学老师叫一位同学在黑板上抄

了一黑板练习题给大家做，带测试性质的，因此数学老师严管教室里有任何交头接耳的声

音。一化的位置，不是很好，黑板上有些区域反光，上面的字，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他只

好先将抄好的题目做了。测试时间很快要到了，一化有些着急，他还有几个题目没有抄完

。他不得已向旁边刚毅的本子上望了望，虽然他一个题目也没做，但是都抄下来了。一化

示意让他将本子往这边挪一挪，借看一下，刚毅也没说什么，照样做了。一化正侧身抄写

之际，忽然有一个声音大声卒道：“这么简单的题还要抄袭别人的，几碗饭白吃了吗？”

这声音好像是专门传到这边的，一化抬头一望，果然是数学老师正盯着这边发的话，不禁

一阵脸红。他赶紧回过身来，并没有辩解什么，他心里知道，辩解也没用。他只好用庄子

的话来抚平自己的内心，“冬虫不可语于夏冰”，罢了。原来这数学老师名叫徐境智，刚

从别的学校调过来的，年近五十，离过两次婚。因年轻的时候在题海战术中练就一身敏捷

的数学计算本领，从一所中专毕业后，发现自己除了数学之外，其他方面一概一塌糊涂。

于是让其父亲托关系回当地学校教数学。谁知境智最是个自负自大之人，仗着自己在学校

数学组教师专业水平考试中屡屡拿第一名的资本，经常辱骂上课没有跟上他节奏的学生，

因此大多数学生都很反感他，只不作声。有一次，他也许找错了辱骂对象，遇到的是一个

纨绔子弟，那学生被辱后，先也是不回应，像是思考什么，忍在那里，想这种话语，以前

从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讲过，越回味越不是滋味，气不过，须臾直接拿起坐的椅子，掷向

境智。还好境智以数学人的精于算计，算到那椅子的抛物线与他的方向有一些偏离，只稍

稍向旁边挪开了一小步，那椅子正好在他手袖上蜻蜓点水了一下，便飞到后面去了。这是

他算计的最好结果，一来证明他的专业水平和自我保护能力强，二来又留下了学生打老师

的证据，于接下来自己更加有利。他和学生都被叫到教务处，在他的雄辩之下，果然，学

校站在了他那一边，将那学生作劝退处理。谁知道此事在纨绔子弟所在的班上引起了极大

不满，他们全班同学通过罢课的方式表示反对。学校无法，收回原先的处罚决定，妥协的

作出了对他师生二人同时警告的处理。这以后，他上了几节课，发现自己的脸面和威严全

失，已经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便向学校提出辞呈。学校挽留不住，学期完，他便走了。

据说后来他换了几分其他的职业，仍是做不长久。于是接着拿起他的本行数学，断断续续

辗转了几所学校，也就辗转了他上半生。今年刚到桓城来，他嘴里时常挂着的一句话是：

“最近又有一个本省更富有的城市下了高薪聘书让我过去，我不想去罢了。”脾气在年龄

的增长下终究是屈服了，就好比暴风雨中长途行驶的船，船的神气和尖角在岁月和风雨中

渐行渐失。但他这只老船又不服输，偶尔又会生出原来的影子，表示他还可以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