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德连//《泉城晨话》//第397期
(2025-07-22 14: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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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德连//《泉城晨话》//第397期
杨延斌
他叫王德连,大我十岁,我叫他王哥,这一叫就是四十个年头。王哥退休前是《工人日报》驻黑龙江农垦(北大荒)高级记者,退休后随儿女定居上海。近三十年来,因为有王哥一家在上海,我们一家也多次去过上海,还在上海过过两个年,两家的来往,就像走亲戚。←
王哥的身体出了问题。但他说哪儿也不疼不痒,就是感觉胸闷胃胀,没有一点儿食欲,去医院查也查不出什么病。这就引起我的警觉,我怀疑他的胰腺或者胆出了问题,就三天两头督促他再到不同的医院去彻查,而且我认为上海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不可能有查不出的病。年三十和初一,我们都通了话,我依然力促他过了初五就住到医院去。
已经两个多月不能正常进食的王哥,也下定了住院的决心。
我不知道的是,王宁和女婿小邢知道爸爸将不久于人世,就是为了陪伴爸爸的生命走到天黑,一家三口才从国外赶回来。但儿子女儿想善意瞒着爸爸病情的前提下,让他在家服用世界最好的癌症特效药,试图延续爸爸的生命,所以他们都不主张让爸爸去住院,因为一住院,他本人就会知道得了癌症,精神就容易垮下来。
蒙在鼓里的我,却督促王哥去住院。无奈之下,一对儿女这才给我联系,说他们的爸爸2024年11月就确诊胆管癌晚期,而且已经扩散,医生说没有治疗的意义。
2月11日,我决定去上海。为了不让王哥知道我是专程去看他,就扯谎说,我是去芜湖看三姐,顺便转个弯儿去上海。
尽管我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想到王哥一定会憔悴得不像样子,但那天下午猛然见到王哥,心里还是咯噔吓了一跳。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个打不起精神、满脸蜡黄、和原来那个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英俊王哥,已经找不到相似度。
那个天天能走15000步以上的王哥,眼下从寝室走到客厅,都是他的“长征路”了。我忍不住两眼发潮,不敢和王哥直视。我怕一看他的眼神儿,眼泪会掉下来。
王哥让儿女们和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儿陪我吃饭,他说看见我高兴,也想吃饭,可是他所谓的吃饭,只是勉强喝下几口粥,至多五分钟后,又吐了出来。
唉,我们哥儿俩那种举杯碰盏真就不再了!
王哥定居上海后,被某党校聘为高级政治思想讲师。他突然病了,党校领导不知情。那天他拉着我的手说:“延斌,我得快点好起来,党校还等我去讲党课呢!”我一听,心里激动得像开了锅,有种绞痛的感觉。我心里说:哥呀,你的命就要没了,还想着去讲课!那会儿面对王哥,我只想大哭一场。
我在,王哥过于兴奋,不吃不喝不睡干熬着,我担心他会突然没了精气神儿。2 月13日晚七点多,我决定去同学家住一晚。在临别的那瞬间,我忍不住伸开两臂,紧紧揽住王哥。就在我和他贴脸的一刹那,王哥的情感迸发了。他使劲抱着我放声痛哭着说:“延斌,哥俩再也见不着啦……”一时间,满屋一片哭声。我强忍着即将决堤的悲情,拽着王东向电梯走去。上了电梯,我和王东几乎同声哇的一声……我们就那么哭着走出电梯,哭着上了车,一直在车上悲痛到我同学的家门口。
3月13日,也就是我们诀别一个月后,王哥去了另一个世界,享年79岁。
我难舍一场旷日持久的情谊,祈愿王哥的音容笑貌,经常再现我梦里。
我和王哥有过许多采访经历。35年前,我在黑龙江省浩良河化肥厂工作时,他借调我参加过多次重大采访活动,尤其是对英模人物的采访,他经常带上我。采访结束回到佳木斯,我就在火车站斜对面的商业招待所开个房间。有几个英模人物的大稿子,我们哥儿俩就在那个招待所吹出的路子。那个时期,我跟着王哥长了不少社会见识。
王哥对我绝对真诚相待,他经常把重要的社会资源毫无保留地引荐给我,比如,他几次领我面见《工人日报》驻黑龙江记者站站长,有次去北京,还专门对我厂找了个理由让我同行,其实,只是想介绍我和记者部主任、副刊部主任认识。
我和王哥有过过命交情。30年前春天的一天,我从山东回黑龙江公干,景芳老弟和王哥陪我这走那走。有一天景芳开车,在从浩良河至依兰收获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巨大的惯性,把一棵20粗的杨树拦腰撞断,树身把轿车压在底下。景芳被震晕了,王哥的腰受到撞击,我坐在副驾驶,面部把挡风玻璃撞碎了,脑门扎进一片玻璃碴子。
有台客车停下来,车上还有个浩良河化肥厂的同事,旅客们围着车边转悠边咋呼:“完啦完啦,车上三个人可能全死了!”
奇迹在我们身上发生了,三人都无大碍。
王哥,即便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要牢记我们的过命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