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小美女”//《泉城晨话》//第237期
(2024-02-29 05:3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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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小美女”//《泉城晨话》//第237期
杨延斌
济南各个小区的弃猫太多了,相对于倍加受宠的狗狗,弃猫的日子有点饥寒交迫,它们全靠一早一晚在垃圾桶找吃的。看到可怜的猫,脑子里就闪过我在北大荒喂过的猫的影像。
五十多年前,姐姐家里喂了一只黑猫,因为它常偷吃东西,惹怒了姐姐的公公,老头盛怒之下,一镐头把猫头砸碎了。我看到猫死了,就挖坑埋了它。我娘却说:“孩啊,猫有九条命,它死不了。”第二天我想验证一下,结果那只猫一出土就睁开了眼睛。从此我真信猫有九条命。
1983我分到一套板房,屋内只有十来个平方。一铺小炕和一张桌子占去大半面积。屋里的老鼠多,时常旁若无人地闲逛于桌上炕上或锅台上。刚出世的女儿,随时都有被鼠咬的危险。于是,我决定养一只猫。因为那时的猫,还不懂得要和老鼠同流合污。
说来也巧,有天晚上,一只小猫不知啥时跟在我和妻子身后,还一个劲儿“喵喵”地叫着。待我们打开家门,它却不见外地跳进屋,还不客气地蹲在了炕头上。我赶紧找东西给它吃,小猫见了吃的便扑过来。它两爪摁住食物,撕咬吞咽着,嘴里还发出急促的“呜呜”叫声。它仿佛在向我诉说:我饿坏了,别笑话我。这是只小女猫,黑白毛相间,看样子只有五六个月那么大,说不定是被谁抛弃了。吃饱的小猫又冲着我轻声“喵喵”地叫了几声。它好象是在说:我吃饱了,能不能再给点水喝?
吃饱喝足的小猫,突然跳到我肩膀上,用猫脸贴着我的脸,它在和我亲昵,我感觉就象孩子的小脸贴在脸上。它赖在我家炕头上不想走了,而且睡觉时还要蜷缩在我的臂弯处打呼呼,它好象成了我的孩子。
别看它是只不会说话的小生灵,却有着良好的卫生习惯。它要拉尿,就蹲在门口,仰望着主人“喵喵”地叫。它像告诉你:我要拉尿。见它乖巧,便给它起个名字叫“小美女”。
我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女儿逗玩一会儿。自从“小美女”来到家,程序就改变了。只要“小美女”一听到我回家的脚步声,它就蹲在靠近门口的炕沿上。只要我的上身探进屋,“小美女”就会跳到我的肩膀上。这样,我就不得不先抱“小美女”。既然“小美女”还是个猫孩子,我就想办法哄它开心。
有一天,我拿着一只乒乓球拍,托打着乒乓球哄女儿玩。蹲在一旁的“小美女”仰着头,两眼叽哩咕噜盯着起落的乒乓球。如果我的球掉在炕上,“小美女”就会扑过去抢。它能用两爪“啪啪”地打着乒乓球满炕跑。看着机灵的“小美女”打球,一家人开心极了。我感觉“小美女”就象个小“神童”。
女儿开始学爬了,这就增加了我们夫妻的负担。因为炕面离地面有一米多高,怕女儿有爬掉地下的危险。就在我们暗自担心的时刻,“小美女”显神通了。它蹲在炕沿上盯着女儿,只要女儿一有向前爬的举动,它就会跑过去,竖起尾巴轻轻地抽打女儿的脸。这样,女儿就会向后捎。为此,本该会爬的女儿,只会往后捎不会向前爬,这都是因为猫尾巴的功能导致的。女儿不会爬,自然就没挨摔,我感觉“小美女”就像通点儿人气似的。都说天下没有不馋嘴的猫,“小美女”也很馋。见我们拿回有鱼腥味的食物,它会跟在你身后“喵喵”地叫着要。我们试探过几回“小美女”,它想要吃的东西,给它吃时,便不顾形象地吞咽。若不给它,它只是盯着你“喵喵”,绝对只动口不动“手”,这一点还真有君子之风。
“小美女”像个训练有素的孩子,它绝不玩猫鼠同流合污的把戏。面对狡猾的老鼠,没有经验的“小美女”虽然难以逮着它们,但它却能凶狠地扑向做贼的老鼠,给贼鼠以足够的震慑。有一天,我们三口人想出去串个门,就把在外边撒欢的“小美女”叫回家。
待我们一个多小时后回到家,见“小美女”正惨叫着在炕上翻滚。我立刻意识到它是在外边玩时吃了被药死的老鼠。被巨痛折磨着的“小美女”,一声声哀叫着向我求救,并且吃力地跳到我的肩头,痛苦地用头撞击我的脸。我除了心疼地掉泪,没办法救它。“小美女”无力地摔倒在炕上。尽管它拼命地挣扎,却站不起来也叫不出声了。它绝望地瞪着我死去了。
我在一个不跑车不走人的地方,挖了个一米来深的坑,把“小美女”深埋了。尽管没有坟头,我去了几次都能准确找到埋葬它的位置。
“小美女”逝去整整四十年了,我脑海里还常常浮现它打乒乓球和用尾巴抽打女儿的样子。想到它蹲在肩上蹭我的脸时,我会情不自禁地摸一摸脸。“小美女”的“喵喵”声也时常回荡在耳边。2017年的五一节,我从山东回原单位,本想再看一眼“小美女”长眠的地方。可惜呀,那个地方已经矗立着一座楼房。
多年来我好像有了一种毛病,只要一看到猫,就想向人们诉说“小美女”的故事,就像“小美女”的灵魂不散并且附在我身上一样。
这样也好嘛,每每想起一次“小美女”,心里就回味一次美好念想,或许这也叫猫魂不散吧。
甲辰龙年正月十八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