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学问//《泉城晨话//》第205期
(2024-01-20 04:27:14)
标签:
原创杂谈 |
分类: 原创 |
眼前学问//《泉城晨话//》第205期
杨延斌
今天因为打字多了,感觉大脑昏昏沉沉,就想躺下休息一下,却猛然想起四十多年前因为自己的无知,留下来一个近几年才弄懂的常识性问题:大脑缺氧。
当年在电视上看到聂卫平参加国际围棋大赛后,累得瘫倒在床上吸氧,我当时认为不就是下几盘围棋嘛,至于累到非要吸氧的地步吗?我就认为聂卫平根本没有那么累,他是故弄玄虚。
有句话说不怕不懂,就怕无知。当年我不懂脑力劳动的累,和体力劳动的累是两码事儿。我在北大荒干过扛麻袋的重体力活儿,一天干下来,虽然累得浑身像散了架子,但睡一晚上,第二天照样干。所以我看到聂卫平只是下了几盘围棋就要吸氧,心里感觉他是要掌声或者演给别人看。
我五十八岁那年学会用电脑打字后,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文学写作。打脸的事儿也就开始了。我渐渐感觉到,如果连续打字几个小时,就感觉头昏脑涨,心脏也感觉七上八下似的悬着不舒服,四肢也感觉无力。我还体会到,如果开始感觉到累就停止打字,溜溜哒哒活动活动身骨后,躺下眯一会儿,脑子就会清醒,体力脑力也就恢复了。
要是为了赶稿子,感觉累也要坚持打字,这种过度用脑就麻烦了,有时几个小时也缓不过劲儿来。我这才逐渐认识到,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一种是耗费筋骨体能,一种是消耗神经和脑细胞,两者走的不是一股道,累的感觉也大不一样,比如干体力累到啥样,见了饭也有吃的欲望,要是大脑过劳了,就是山珍海味也不想吃一口。渐渐就认识到,当年看到聂卫平吸氧,认为他假装累是我在无知下的误判。唉,现在想起来都自觉脸发烫啊!不用别人笑话,我自己都嘲笑自己。
人对某种事物从不懂到懂,需要一个过程,有时这个过程还很漫长。人就是在不懂到懂的过程中逐渐成长起来的。人与人的区别,在于怎么对待懂与不懂。就是受再多基础教育,也会经常遇到不懂的问题。我的体会是,凡是见到陌生又不懂的事物,切忌随意贬或任意扬。自己看不懂的事物,不一定没道理,认为有道理的事情,不一定真有道理。在懂和不懂的问题上,态度一定要老老实实,切忌不懂装懂,更不能知道自己错了还死不认错。有许多人包括我在内,往往因为虚荣心作祟,对不懂的问题羞于启齿请教别人。
比如我反感吸烟,也弄不懂别人为什么要吸烟,却一度极力反对别人吸烟。渐渐我也明白了,因为我闻着烟味儿不舒服,就很难理解吸烟者的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人家都进入了仙的意境了,你再反对,不就是在招惹“神仙”嘛。人的嗜好千种万种,谁也别想改变谁。人的嗜好习惯,也不能用简单的对错衡量,你说好他说不好,就是站在哪个角度看的问题。因此我主张,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行为习惯生活,谁也别强求谁非要适合自己的口味。
人世间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往往是,简单与复杂和懂与不懂之间,只有一句话的距离。比如我在四十多年前看到聂卫平下围棋累得吸氧时,天天都能看到厂职工医院的保健医生下车间巡诊,我要是向医生请教一句,就不至于憋到六十岁才弄懂过度用脑,会导致大脑缺氧的常识,也不至于几十年间只要想起聂卫平,就嘟囔一句:“下围棋不就是玩嘛,至于累得吸氧吗?”
有句话叫病不长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别人咋难受。我六十多岁后,常因为急着赶稿子,累到头脑昏昏沉沉,心脏也感觉不舒服。一到这个时候,我就想到对聂卫平的错怪。唉,人的无知太可怕!
有时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东西,可能因为嘴懒,也许一辈子都不懂。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大意说在许多高压电线杆上,尤其在线路交叉的高压电线杆上,有几个像风筝一样,被风一吹就旋转的物体,那个转动的物体,在阳光下转起来就像阳光照射下的镜子一样闪闪发光,那种东西是起什么作用的,我在没成家前一看到就纳闷儿。一直到六十四岁那年春天,我看到有几个电力工人在埋高压线杆子,正巧他们在安装那个旋转物体。我就上前请教说:“请问老师们,这种转起来只闪光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呢?”估计那几个人看我年纪大了,不好直接呛怼我。有个师傅白我一眼后,冷冷一笑说:“这么大岁数了真不懂嘛?这是吓唬乌鸦或喜鹊的,怕它们在上边絮窝,造成连电短路。懂了吧?”
我恍然大悟。本来乌鸦和喜鹊都是智商很高的鸟类,它们别说是在树杈上筑巢,就是高压线杆上有个十字交叉物体,它们也能在上边筑巢,也就有可能造成高压连线短路事故。为了吓唬乌鸦或喜鹊,人们就想出安装那种在阳光下转起来就反光的“激光武器”。
弄懂了之后,我就留心关注那个转动物体。那种反光的东西被阳光一照,打出的闪闪亮光,就像激光武器一样,一定刺激的乌鸦喜鹊不敢往高压线杆上落。
看看,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问题,憋了我半个多世纪才弄明白。都说人要活到老学到老,我认为这话绝对有道理。
2023年12月11日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