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违背基本事理的孝道

我们从古至今对吃太讲究，大概因为吃饱是古代人最大的任务。许多次农民起义都是因为吃不饱饭引起的。那么因为吃而引起的孝道故事，当然很多。

郭巨埋儿的故事就是因为孙子和奶奶争嘴吃，而引起的惊险预谋杀人未遂事件。

苦竹生笋、卧冰求鲤、涌泉跃鲤都是亲妈、后妈及婆婆饮食偏好产生的故事。

本节安排了有六个故事：

第一个是“百里负米”的子路。

第二个是“拾葚异器”的蔡顺。

第三个是“怀橘遗亲”的陆绩。

第四个是“鹿乳奉亲”的郯子。

第五个是“乳姑不怠”的崔山南的祖母唐夫人。

这五个故事都是有关吃的孝道故事。

第六个“扇枕温衾”的黄香。

只有这第六个故事离吃远点。

一、百里负米的子路

子路，孔子最著名的好学生之一。家里非常贫穷。自己吃野菜，却到百里外背米回来给父母吃。

后来父亲去世，子路当官。但是子路却感慨：还愿像过去一样自己吃野菜给父母百里背米，只可惜无法实现了。

我很敬佩子路百里负米的精神，但是我也有孔子的担心：你这样做，不是把你的父母置于对子女不慈的地步了吗？

说真心话，如果我是子路的父母，吃着儿子用野菜果腹的体力，从百里之外背来的米，恐怕我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二、拾葚异器的蔡顺

蔡顺，少年丧父，事母甚孝。正值赤眉农民起义军战乱期间。饥荒加战乱，蔡顺只能拾桑葚母子充饥。

一天遇到赤眉军，士兵问：“为什么把红色的桑葚和黑色的桑葚分开装在两个篓子里？”

蔡顺答：“黑色的桑葚供老母食用，红色的桑葚留给自己吃。”

注释一下：黑色是熟透的，比红色的甜。

 赤眉军怜悯他的孝心，送给他两斗白米，一头牛，让他带回去供奉他的母亲，以示敬意。

这个故事表扬的是蔡顺，我其实还想表扬一下赤眉军：

第一，赤眉军的士兵很细心。蔡顺分装两种桑葚，都让细心的士兵发现了；还细心地问分装的意图。

第二，赤眉军很善良；很富有同情心。一看到有人这样孝顺母亲，就立即送粮送物，实践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精神。

但是，根据儒家对人的判断方法：有孝心的人，一定是好人；一定能治国平天下。更何况能为别人的孝心感动而帮别人实现孝心的人？

可是，事实上是赤眉军最后失败了！为什么赤眉军这样的好人不能呢？

好人应该有好报！为什么后来的某些文人们，还称赤眉军为强盗呢？文人们就是这样报答好人的吗？

三、怀橘遗亲的陆绩

陆绩的事迹是这样的：

六岁的陆绩和父亲去袁术家作客，在身上藏了两个橘子，起身时掉下来。袁术嘲笑说，来我家作客还怀藏主人家的橘子吗？

陆绩说：母亲喜欢吃橘子，我想拿回家给母亲尝尝。袁术很惊奇，就把橘子给了陆绩。

我真佩服陆绩这样的聪明人，从小说话都能说得滴水不漏。

国人说：人活一张嘴！真是一点都不假。

可是，既然嘴上那么明白，为什么行动不能明白一点？既然母亲喜欢吃橘子，为什么事先不明告诉袁术？

袁术那样的大人物，家里又那么有钱，不至于连两个橘子都不舍得给你吧？最后你怀藏橘子，不是也给了吗？

如果刻木事亲的丁兰妻子也像六岁的陆绩这样会随机应变，立即就会告诉丁兰：你的父母因为和你天天商量事，都商量头疼了，所以，我学着中医的样子，给你父母扎针呐！或者说，你让你父母吃得太好了，两人积食了，我给他们扎扎针、消消食！让木像百口莫辩，那丁兰妻子还会变前妻吗？

我要上班迟到了，一定会跟领导说，我给母亲买橘子去了，因为母亲爱吃橘子！

而这，是从一个古代六岁儿童的事迹中学来的！

四、鹿乳奉亲的郯子

古代许多孝子的父母都有类似“异食癖”的症状。这种症状又出现在郯子的父母身上：

因为其父母均患眼疾，想吃鹿乳。

吃鹿乳和眼疾有什么关系？我不懂。

反正不管父母吃什么，孝子就得去弄来，这是当孝子的先决条件。

郯子没有像苦竹生笋的孟宗那样，去向鹿哭诉；而是自己披上鹿皮去骗鹿，然后混在鹿群中偷挤鹿的奶！

鹿真好骗！还会像人养的牛一样，安静地让人挤奶！

结果郯子差点让猎人们当成真鹿给打死。

猎人们知道真相后，对郯子大加赞赏。

郯子也得到了《二十四孝》编者的礼遇。

鹿乳什么味？我没吃过，不便发表感想。而且故事最终也没有告诉我们：

猎人们从此以后，还打鹿不打了？

郯子父母的眼疾因为喝鹿乳，最后好了没有？

五、乳姑不怠中的无名祖母唐夫人

人奶是给谁喝的？

这个问题全世界人民是有共识的，并不像叙利亚该不该打那么复杂。无论黑种人、白种人、黄种人、棕种人；也无论原始部落，还是发达地区。谁见过哪个部落的酋长趴在乳母胸前，跟婴儿抢食的？

但是，据网上消息，未曾亲身考证：由于我们的饮食文化过于发达，现在某些城市已经出现了人奶市场：一些有钱人的嘴，正在努力从手无寸铁的婴儿口中，夺过这一饮食特权。

而成人吸人奶是有鼻祖的，并且孝顺的果实丰硕，对家庭关系和人健康的疗效俱佳。《二十四孝》里就有这样一个精彩纷呈的奇葩故事。

网上《360百科》有这样的介绍：“《乳姑不怠》是二十四孝中唯一一个以女性为主角的故事，反应了如何协调婆媳之间关系的问题。”

因为本人就是女性，为了保持客观公正，我不再以自己的见解来叙述该故事，而是全文摘录网上《360百科》的原文翻译：

“唐朝崔山南的曾祖母长孙夫人，年事已高，牙齿脱落。其祖母唐夫人，每天盥洗后，都上堂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婆婆，数年下来，婆婆没有进食，身体却依然康健。一天，长孙夫人生病，召唤家中的老老少少，说：“我多年来没法报答新妇之恩，希望子孙能像新妇一样孝敬她就够了。”后来崔南山做了高官，果真像长孙夫人叮嘱那样孝敬祖母唐夫人。”

《360百科》里的评说为：

“这位作为儿媳的唐夫人，自己本已经是祖母级了，可是上面的婆婆还在，因此依然尽心竭诚、周到细致地服侍她，令古人感动，大约也不会不使得今人也感动。

长期以来婆媳关系是一个令许多家庭、许多婆媳之间困惑的难题。看看这个四代同堂的大家庭中，祖母对曾祖母的孝顺、孝敬、孝养，是何等感人。故事所产生的教育意义，是永久的。”

哦——原来古人是这样搞好婆媳关系的。假如你婆婆生你的气了，你就赶紧放下正在哺乳的孩子，喂你婆婆两口奶吃；而且从此每天洗洗干净只喂你婆婆，你一定会得到儿孙们的孝顺的！

可是，我疑惑的是：女人并不是随时可以产奶的奶牛，唐夫人都当祖母了，怎么还会产奶？难道又生了新生儿？

这个故事语焉不详，让很多想学习搞好婆媳关系的女人，失去了学习的先决条件。

国家现在实行计划生育政策，许多女人一辈子只生一个孩子，哺乳的时间很短。女人想当奶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人奶真有这么大的营养么？只要成年人喝上人奶，一粒粮食都不需要吃，就能数年保持健康？

那为什么三个月以上的婴儿，还需要增加辅食呢？难道幼小的婴儿比成人的营养需求量还大还多？

怪不得今天的某些有钱人追求人奶效果，原来《二十四孝》早就为人奶的疗效做过广告了！榜样的力量大无穷呀！

我们女人确实需要端正对自己的认识——我们不仅能像男人那样地工作；还能生育子女并教育他们；还能承包家务；同时，还能用自己的人奶“协调婆媳之间关系”；用自己的人奶给儿孙们做孝道的开拓者；用自己的人奶满足有钱人的需求市场！

女人真是潜力无限，可以无限挖掘下去！

最后，我的心得体会是，通过认真研读《360百科》里的评说，我才明白，为什么“长期以来婆媳关系是一个令许多家庭、许多婆媳之间困惑的难题”？原来是女人没有挖掘自身的人奶潜力，导致我们这样的女人，永远无法做到“令古人感动，大约也不会不使得今人也感动”！

全体女人们，努力吧！为了这个故事的“教育意义”，为了“何等感人”，努力发掘自身的本钱和潜能吧！

而且，女人做这一切，都不是图名，你看，《二十四孝》中“怀橘遗亲”偷橘子的六岁男孩都有名有姓；只有女人不是有姓无名，比如“涌泉跃鲤”里的庞氏；就是无名无姓，比如“刻木事亲”里的丁兰妻；就是在《二十四孝》中当上主角的女性唐夫人，为孝道贡献了那么多人奶，同样没有名字。

千古留名的永远只是男人。

看来，女人只配产人奶；真的不配有姓名，更不配千古留名。这样的“教育意义”，真是“永久的”！

六、扇枕温衾的黄香

这是黄香九岁时的故事。

黄香九岁丧母。对父亲极孝顺。夏天挥扇使父亲的枕席子凉快。冬天天寒地冻，黄香就以自己的身体去温暖父亲的被席。

所以黄香十二岁就被太守刘护召至门下，表彰其孝行。后拜高官。曾任魏郡太守，赈济贫民，救人无数。著有《九宫赋》、《天子冠》等文。

特别突出的儿童孝道，人们自然会问其父母对子女行为的态度。但是《二十四孝》中总是回避当事大人们的态度和作为——为什么这些孩子有这样的孝道？怎样教育出来的？

对黄香儿童期的特优表现，有两点值得考虑：

第一，夏天扇枕席，远没有直接扇人效果好。

因为整个大气的温度都是高的，就算你能把枕席扇凉了，马上又会升上去！绝不会你一扇席子，夜里就高枕无忧地凉爽！这不是白费劲吗？

而且黄香家没有像“恣蚊饱血”的吴猛家一样有蚊子吗？如果对着人扇，还能扇走蚊子，何必非要扇枕席？

可是要是直接扇人，还有什么突出性呢？三岁小儿，有时也会学着大人样，朝着大人扇两下。因为他们胳膊短，用大人们的扇子，他们扇不到自己。

大热天，一个九岁小孩不朝自己扇扇子，也不直接朝自己的父亲扇，而是扇大人的凉席，确实令人费解。

第二，我更加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让这样一个孩子，给大人暖被窝？

从细节上考虑问题：黄香和他的父亲，两人是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吗？如果是，那么两人一起睡进去，用两人的体温互相导热、共同暖热被窝，不是更有效率、热得更快吗？

如果两人是分被窝睡的，而且这个父亲并非年老生病，那这个当父亲的简直就该被人吐唾沫！

谁都知道大冬天被窝暖热了，没谁愿意出被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小孩子，让他从好不容易暖热的被窝里出来又换到凉被窝里？

而且九岁小孩的体温热能，无论如何比不上大人的热量，身高、体重在那儿摆着呢！他的脚都伸不到大人伸脚的地方，能给你带来多高的热量？你至于非沾自己幼小儿子的那点点光吗？

世上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父亲？把自己的小孩子当狗用呢！狗也不会给主人暖被窝吧？

对这些完全不合正常事理的孝顺故事，我以小人之心揣测，那可能是聪明的父子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在举孝廉就可以当官的年代，这样超出正常情理的“特色孝道”，是聪明的儿子就此当官的最好的敲门砖。

可不是么？这个孩子十二岁就被官员看中，而后这个孩子果然名满天下。当了大官，又留了大名。

古代的官本位是否比今天还厉害？反正我们今天的官本位思想是有来历的。

今天的某些女人为了当官向上爬，会千方百计向上级献出自己的身体；古代的人为了当官向自己的父亲献出体温，又有什么了不得？父亲总是自己的至亲，献出点体温算什么！

虽然上升的渠道有不同，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上去之后为老百姓办点好事；有点真本事，也算一回。所以，黄香后来当官的表现还是很有善心的，也属有才有德之人吧。

我总是不忍心过于批评幼童的孝心。但对他们的父母，我仍然表示高度质疑。

七、本章小结

 

按照年近五十的年龄来说，我已经到了应当对孝道十分感兴趣和热烈颂扬的时候了。但是研读了本章的故事，让我确实对孝道有点不知所措。

谁家的父母能让孩子吃着野菜给自己百里背米（“百里负米”）？

谁家的母亲愿让自己的孩子被赤眉军抓住问为什么分装红色的桑葚和黑色的桑葚（“拾葚异器”）？

谁家的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到人家做客，去偷主人家的橘子给自己吃（“怀橘遗亲”）？

谁家的父母会让自己的孩子扮成野鹿差点被猎人打死（“鹿乳奉亲”）？

谁家的女人靠给婆婆喂奶来搞好婆媳关系（“乳姑不怠”）？

还有谁家的父母愿意冬天睡在九岁孩子暖热的被窝里（“扇枕温衾”）？

如果孝道就是这样，我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在这样的孝道之下，父母和孩子的关系，长辈和晚辈的关系，正常吗？和谐吗？

社会外界有不公和不平，有太多的等级，为什么在自己家里还要来这一套？父母子女、自家人也像外界一样界限分明、等级像鸿沟一样无法逾越——在外界，只有有钱人能吃某些低等女人的人奶；而你不能吃有钱人的人奶。在家里，你只能给婆婆贡献人奶；婆婆不能给你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