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孔雀东南飞》中的悲剧美(崔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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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孔雀东南飞》中《北方文学(下半月)》崔玉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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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孔雀东南飞》中的悲剧美
《北方文学(下半月)》 崔玉博
把美毁灭给人看,就产生了悲剧,而悲剧的魅力,就在于它毁灭的美,悲剧的凄美,在于它的不可避免性,悲剧的不幸,就在于它往往不仅仅是悲剧,而是永远的生活。因此,美便充斥于永远的生活之中。悲剧的吸引人之处,不在于它的悲惨,而在于它的凄美。《孔雀东南飞》是我国最早的一部长篇叙事诗,原题为《古诗为焦仲卿妻作》,是中国文学史上现实主义诗歌发展中得一座高峰[1]。有人认为刘兰芝和焦仲卿两个人的悲剧是婚姻悲剧,也有人认为是爱情悲剧。无论是哪个观点,其悲剧的典型性和从中体现的美感,却是勿庸置疑的。焦刘两人夫妻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悲剧,留下了千百年来被传唱的凄美爱情故事。
《孔雀东南飞》体现出的美是多种多样的,如故事的真实之美,人物的形象之美,兰芝的人格之美,诗句的语言之美以及整体的悲剧之美。其中最为人传颂和最令人扼腕叹息的是整体的悲剧之美。
一、在不可避免的悲剧中体现的语言美
《孔雀东南飞》在语言的陈述上充分运用了赋、比、兴的手法,表现出作者浓厚的文字功底,也从中体现出悲剧的语言之美。虽然《孔雀东南飞》是一个悲剧故事,诗中语句铺陈也是为了渲染悲剧气氛和诉说作者的控诉,但无论是叙事还是抒情语言的运用都能让人体会出美感。如开篇第一句用“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起兴,喻刘、焦二人彼此眷顾之情,情调凄恻悲惨,布置了全篇的悲剧气氛,暗示了故事的悲剧色彩。诗中描写兰芝的聪慧则用了排比句以兰芝的每一年的变化说明,“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用精妙的排比来铺陈兰芝的能干。后来兰芝回家时,作者描写兰芝离开刘家的一节中,从装束、衣饰、姿态、容颜多处铺叙,极写兰芝的精妙动人,从容镇定[2]。句式整齐、辞藻华丽,不但造成了声调和色彩美,而且对塑造人物、抒发感情都起了极好的效果。要分手时,两人“举手常劳劳,而情同依依”,说出了“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韦。蒲韦纫如丝,磐石无转移”的誓言。最后以死盟志。全诗表现手法众多,语言铺陈优美,是五言诗的完美体现。
二、在不可避免的悲剧中体现的反抗美
《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发生在东汉末年,正是封建势力非常强大,并处于蓬勃发展的年代,封建宗法势力不允许人们对它的权威产生异动。否则就只有迈向死亡。焦、刘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两人对爱情都是非常专一的,一心想做无转移的“磐石”和纫如丝“蒲韦”,但封建势力实在太强大,强大的刘母、强大的焦兄,在他们面前都变成了无法逾越的高峰。在爱情和孝道冲突时,焦仲卿显得无能为力,一方面是钟爱的妻子,一方面是敬爱的母亲。妥协生存和反抗死亡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有人认为焦仲卿在“自挂东南枝”前曾徘徊于庭树下是犹豫懦弱的表现,其实不然,他的徘徊是由于他放心不下年老的母亲,这更是他善良的一面。焦仲卿最终选择了殉情,走出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伦理,自缢于庭树,兑现了自己生前的誓言,是充满了反抗精神的[3]。他的反抗,所直接伤害的人是自己的母亲,而恰恰又是自己的母亲间接逼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在这个不可避免的反抗中就产生了不可避免的悲剧,而这不可避免的悲剧中所体现出的不仅有焦仲卿对于爱情的忠贞美,也有对母亲的孝道美。
刘兰芝的处境比焦仲卿也好不了多少,在焦家焦母说她“举动自专由”,要把她赶走,回到家刘兄又要把她嫁出去。于是,在被逼同意的出嫁的那天晚上,她终于“举足赴清池”,结束了自己年轻美丽的生命。《孔雀东南飞》通过一位有着美丽外貌和完好灵魂的完美女性的抗争和被毁灭,展示并揭露了封建家长制对有价值的、美的、善的东西的摧残,显示了巨大的悲剧力量[4]。
悲剧总是以正义力量的失败和善良人物的毁灭来引起人们心灵的恐惧、震撼、悲哀、同情和崇敬,唤起人们对邪恶、不义与神秘的强制力量的痛恨、憎恶、厌弃,并油然产生改造和重建的激情。《孔雀东南飞》在抗争失败和爱情毁灭中体现出了美学意义,死亡终究是悲凉凄惨的,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是当现实不能容许仲卿和兰芝那美好的合乎人性的爱情理想实现的时候,这种死亡就是对刻薄寡恩的现实最大的反叛和抗拒,他们并不是不热爱生命,只是不愿让生命在无爱的境地和违背人性的环境中苟延残喘,所以他们坦然地选择死亡,用自己的生命对封建家长制作出自己所能作出的最大反抗。显示出人物不屈于压力,不肯苟且的坚韧与顽强,好贵而充满尊严。只要仲卿、兰芝不放弃他们的婚姻爱情,他们就会向封建礼教、封建家长制做反抗,在无法找到其他有效的反抗方式的情境下,他们为守护自己的美好爱情只有选择死。在那个时代的社会现实中,选择死是他们所能选择的唯一有效的抗争和永远的守护。
三、在不可避免的悲剧中体现的人生美
生命是有限的,而追求不朽。刘兰芝和焦仲卿虽然已死去千年,但他们不屈于强权,敢于斗争的精神却从未间断过。悲剧在将人生中最残酷的一面呈示给我们,引起我们惊怵的时候,更激发我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生命是美好的,爱情也是美好的,生命与爱情无法同时拥有时,多少人选择了后者,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焦仲卿与刘兰芝。而焦、刘在封建势力的强大压迫下,爱情没有存在的可能,悲剧具有社会普遍性[5]。
《孔雀东南飞》中体现出被压迫者光辉人格在当时历史条件下的最美表现,环境的残酷与转变提高了人物的精神,唤起人们对美对人生的追求。老舍说:“悲剧是描写生死攸关的矛盾和冲突,它关心人的命运,它郑重、严肃,要求自己具有惊心动魄的感人力量。”这种力量通过“悲”反射出美,通过“毁灭”展示出美,从而使作品迸发出崇高悲剧的美学价值。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焦和刘追求爱情的意愿,收到逆历史而动的封建家长制的扼杀,产生了千年的悲剧。焦、刘二人为维护人格尊严和争取婚姻自主、生活幸福的可贵行为与顽强精神激励着后人追求幸福和自有。他们的悲剧是在对人的生命的伟大的关怀中产生的,因此,它能走进各个时代人的心灵,让我们在享受美感和毁灭的巨大冲击中产生对人生的思索,从而达到悲剧的人生美。
纵观全诗,悲剧中使人产生一种冲劲、一股激情,鼓舞人们化悲痛为力量,用悲剧的美,悲剧的力量去唤起希望,进行斗争,激励人们冲破黑暗迎接曙光,提醒人们珍惜自己拥有的东西。这是悲剧创作的最终斗争,而提醒人们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也是悲剧创作的重要目的。《孔雀东南飞》在中国古典悲剧史上占据一个特殊的地位,虽然作者在创作的时候或许并没有“悲剧美学”这样一个概念,但《孔雀东南飞》确实为我国的悲剧美学艺术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