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书论书》卷,明,董其昌书,纸本,行书,纵28cm,横190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钤印:“董其昌印”印。
鉴藏印钤:“师言斋珍赏印”、“爽邻”以及乾隆七玺、乾清宫殿座印等。
本幅有董其昌跋:
“辛卯余以道馆师田公之丧请告还,时韩馆师曾使朝鲜,有高丽黄笺一卷赠余行。壬辰春还朝,纸已装潢。舟中多暇,随意拈笔,大都论书画法,委弃箧中不知。奴子辈何从复拆作横卷,浮传人间,且二十载矣。今日捡旧时书,忽友人吴太学士以相质,如见故吾尔。时率意点染,颇似蔡君谟书,余未尝学蔡书,偶相合耳。此纸亦有画粉本,惜亦散落。庚辰九月七日,新安江舟次书。董其昌。”
钤印:“太史氏”、“董玄宰”印。
鉴藏印钤:“荔江”、“程茂莼江鉴赏”等印。
《论书卷》释文:
作书之诀在能放纵又能攒促,每一字中失此两窍,便如昼夜独行,全是魔道矣。
作书所最忌者,位置等匀,且如一字中须有收有放,有精神相挽处。王大令之书从无左右并头者,右军如凤翥鸾翔,似奇反正。米元章谓大年千文,观其有偏侧之势,出二王外。此皆言布置不当平均,当长短错综,疏密相间也。此是纲宗矣。
书道只在“巧妙”二字,拙则直率而无变化矣。用墨须使有润,不可使其枯燥,尤忌秾肥,秾肥则大恶道矣。
作书须提得笔起,不可信笔,盖信笔则其波画皆无力。提得笔起,则一转一束处皆有主宰。“转束”二字,书家妙诀也。今人只是笔作主,未尝运笔。
作书最要泯没棱痕,不使笔笔在笔(“笔”字点掉)纸素,成板刻样。 东坡诗论书法云:“天真烂熳是吾师。”此一句丹髓也。
晋唐人结字须一一录出,时常参取,此最关要。 吾乡陆俨山先生作书,虽率尔应酬,皆不苟且,尝曰:“即此便是写字时须用敬也。”
吾每服膺斯言,而作书不能不拣择,或闲窗游戏,都有着精神处,惟应酬作答,皆率意苟完,此最是病。今后遇笔研,便当起矜庄想。古人无一笔不怕千载后人指摘,故能成名。因地不真,果招纡曲。未有精神不在,传远而悻能不朽者也。
壬辰益夏,阻风黄河雀镇书。十八日。 提笔时须定宗旨,若泛泛涂抹,书道不成形像。用笔使人望而矣,其为某书,不嫌说定法也。
笔画中须直,不得轻易偏软。
予尝题永师《千文》,后曰:“作书须提得笔起,自为起,自为结,不可信笔。后代人作书,皆信笔耳。”“信笔”二字最当玩味,其所云“须悬腕,须正锋”者,皆为破信笔之病也。东坡书笔俱重落,米襄阳谓之“画字”,此言有信笔处耳。
古人论书以结构(原“结构”二字点掉,改为下文“章法”)章法为一大事,盖所谓行间茂密是也。余见米痴小楷作《西园雅绘图序》,是纨扇,其真如弦,此必非有界道,乃平日留意章法耳。右军《兰亭叙》章法为古今弟一,其字皆映带而生,或小或大,随手所如,皆入法界,所以为神品也。是日重书。
董其昌(1555年2月10日—1636年10月26日),字玄宰,号思白、香光居士,松江华亭(今上海市)人。明朝后期大臣、书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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