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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荒院

(2014-04-14 22:25:42)
分类: 陋诗杂文
阳光透过窗户触摸到我,不知何时,我醒了。
站在院中,抬头望见湛蓝的天空,太阳悬于中天,环绕着七彩的光晕,耀眼的光芒在我湿润的眼中闪烁。空气在燃烧,飘荡着植物蒸腾的酸涩气味。
      
       我出门去弄些食物吃,其实我并不觉得饿,只是觉的应该这样做。我提着小袋麦子,去村东头对面馍馍店换些馍馍。回来之后,打开了玻璃罐里的黄豆酱。
       院子里长着茂盛的野草,我喜欢墙边和门口的草儿。草从里住着蛐蛐们、蚂蚱们,蚂蚁们,我走上去,喜欢看他们在我脚下惊慌失措的逃跑。走到东边的菜园,我推开齐腰高的柴门进去,摘下一颗红彤彤的番茄,咬了下去,红色的汁水从我嘴角流了出来,滴在胸口白衫上。在架上摘下一束豆角,我稍微满意的离开了。
       
阳光更加热情了,知了在梧桐树上更加卖力的歌唱。我躺在竹席上,盯着头顶上疲惫旋转的风扇,目光追逐着扇叶。苍蝇不离不弃的陪侍在侧,我裹紧床单,她在我脸上偷吻了一下,看来还是让她得逞了。我蒙上头,听她在我边低诉,声音渐渐远了。
       黄昏来了,披着霞光。黄昏从我窗外经过,我惊醒了。席上湿漉漉的,脸上汗涔涔的。掀开床单,我赤脚站在院子里。
       金色的光泽渗进屋瓦,最后从屋檐像雾一样飘下。庭院获得了黄昏金色的荣耀。大地 吞下了大量的阳光,现在呼出湿热的空气。夕阳余晖从云霞裂缝射出道道金光,在我眼中渐渐褪去。
      夜幕降下,蝙蝠在空中巡逻,蛐蛐在草丛里啼叫,我准备与谁共进晚餐呢?打开电视,出现花白的屏幕和凄厉的尖叫。我在屋里惨白的荧光灯下踱来踱去,长长的影子在在院子草丛里翻来覆去,不知所措。最后我拿着电灯出去,捉了两只蝉蛹回来。剥开蛹皮,蘸上面糊,放在油锅里炸熟,和着面条吃了。飞蛾不停的拼命的向电灯撞击,我关了灯。蟋蟀在墙角磨牙,蚊子在我身边怨咒,我裹紧了床单蒙紧了 头。梦魇纠缠着我。我感到腰下被冰凉的东西梗着,一跃而起,我拉开了电灯。灯光下,席上有一具破碎的尸体。我拿起它,嗅了一下,死蟋蟀尸身有腐叶的味道。
      上午,我照常醒来。吃了一点只放了盐的面条,感觉有些乏力。菜园的蔬菜已经消耗殆尽,有几根长斑的豆角和一个畸形的番茄。在脚下生机勃勃的野草中,我发现了马齿苋等野菜。于是我欢喜的采摘了许多,准备蒸野菜。前些日子下过雨,柴门上长了一些木耳,我也一并采去。我早已厌烦了馍馍蘸酱和清汤白面。
       外出时,路上会遇到树下乘荫的老人,他们见了我:”斐,吃过饭没?”
“吃了!”
“去哪儿啊?”
“换馍馍去。"
"好小伙子!”
这时我已走远了。
      现在,买了许多挂面,我不必出门了。我将小麦粉炒熟了,装入玻璃罐中,需要时就加些糖用热水冲食。
         
         一天下午,天空阴云密布,风声大作,槐树呜呜摇曳,庭草波涛起伏,要下雨了。草叶被风吹进屋里,我关上门窗,躲在狭小幽暗的房间,只听到表针走动的声音,沉闷的空气,夹杂着湿热的余温。我有些沮丧。顷刻,电闪雷鸣,照亮了我的脸。我打开门,站在屋檐下,凄风寒雨扑来,打湿我的胸襟。庭草被洗得青绿,一些断枝残叶浮在水面。闪电在灰色的天幕下闪耀着光芒。我心冷冷悸动,似乎被风雨贯穿。于是,我回屋拥衾躺下。不知多久,雨停了,我在黄昏中醒来。立在庭中,我看到雷暴雨走过的痕迹。
      雨夜,我打着伞拿着蜡烛去锁门,突然对这荒宅产生一丝莫名的恐惧。原始信仰也许会在梦魇里作祟。屋顶漏雨,坐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还有婴哭似的猫啼,我万分沮丧。心中闪过书生挑灯夜读的影子。
        
         风和日丽,麻雀在天空飞过,落在枝头,落在地面,落入网中。我捉到13只麻雀,陪我左右,就算我孤单了。这些任性的小家伙,不好好吃饭,喂它,却咬我。雀儿不乖,我拿这些可爱的家伙怎么办呢!
       日落西山,飞鸟返巢。我准备晚宴,有些兴奋。刀很锋利,热水烧好。我拉出一只瑟瑟发抖的雀儿,按在木板上,刀子一划,一声嘤咛,一丝血溅,头已滚落。然后,我把它们放进热水中,剥光洗净。我在锅边盯着,筷子敲着锅沿,汤已沸腾,诱人的香味愈发浓烈。我手舞足蹈,这是雀儿对我最好的回馈。我嚼着雀肉,如嚼鸡肋,但想想仲尼三月不知肉味,我就已经知足。院中一只雀儿在树上不住的啼叫,因为它脱逃了我的手掌,却被脚上的线缠在了树枝上。我想,它会死的很难看。
       
      阳光洒满庭院,在围墙边,紫色的蝴蝶花开的正艳。在檐下,蜗牛爬过的征途闪着光芒。在枝头间,鸟儿追逐嬉闹。我赤着膀子在院子里立着,灶上冒着食物的热气。
         开学的日子步步向我逼近。当我背上书包,走出去,回头我看见野草遮蔽了大门,
风干的雀垂挂在树枝上摇荡,斑鸠站在屋顶啄着草籽。我离开了荒院。

    我离开了这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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