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一面

初冬的小城氤氲在雨丝里。四周弥漫的都是冷气。沿途重要单位门口的名贵树们此刻已经开始受到很好的照顾：人们已经为其已经搭好了防护罩。银杏们作为行道树，落寞地站立柏油路两旁，冷冷地注视地面的湿漉漉，还有匆匆过往的与芸芸众生。坚挺的银杏树都还举着一把黄色的华盖大伞，意志薄弱的枝干已成光秃秃。

开车的，骑电动车的，骑自行车的，还有稀疏稀疏几个步行的，都堵在一个十字路口。都在等红灯歇着，绿灯上岗。这时候有一个穿着紫色雨披，露着头任凭雨水浇淋的五十左右的妇女过来拦人拦车。

没有停的。绿灯一放行，各路人马车队就及不可待地往前冲。

那个妇女拦不住车，也不去拦步行的，偏偏穿越车流间隙奔着我急急而来。弄得我的自行车扭捏了很久才随着人群往前挪移起来。那个妇女就退后几步，失望地地看着车水马龙。

没有穿雨披的骑摩托的人火急火燎地往前冲。我穿着一个雨披，骑着自行车，走不快，很快被一拨又一拨的车流人群超越。过了十字路不远停住，往路基上靠靠，回望。

那个妇女还在企图拦住个人，或者拦住辆车。行人都躲避着她。她对车有本能的敬畏。我看她的行动不像个神经不正常的人，就推着自行车折回了十字路口。

那个妇女好像欣喜若狂。直接奔着我过来开始比比划划的，嘴里乌拉不清地啊啊地，指指东又指指西，再抬头看看雾蒙蒙的天空。

我莫名其妙。

她好像很着急，又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举出两个手开始板着指头数数。我还是不懂。她仿佛急的要命，就伸手去摸我的裤子口袋。我往后退了两步。扯开了雨披，露出了车筐。她看见我自行车框里的包，手指着包又是一阵呜哩哇啦。我觉得这个人是很不正常的，正想掉头离开。这时候，电话响了，我就往路边靠了靠，用手遮着雨接起了电话。

我看见那个女人兴奋地两眼放光。她欲言又止，想上前却又停下脚步在等待。

我接完电话想把手机再装到包里，她又是呜哩哇啦一阵。她一手抓着我的左车把，一手手指我的手机一戳一戳的。我好奇地干脆把手机给了她，她没接手机，指了指手机屏幕。我还是不懂。她就再指指东，再指指西，再看看天空，再指指我的手机屏。

难道她想问问几点了？我把手机屏上的雨点擦了擦，手机显示八点八分。

她伸出两手拇指朝我笑了笑。她满意地转身，趁着车辆少，急急忙忙过了柏油马路，进了一个窄窄的小巷。小巷的两边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我就急忙再续我的路程。但是小雨好像越下越大，我忽然有想哭的感觉。

她这么久站在雨里，就是想找一个人问问几点了。可是，上天没收了她开口的权利，只让她凭借几个简单的动作，引导人间的理解力。这陌生的一面，却让我明白，即使我位卑财殚，我也还有对世间有用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