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志略·地理略·地理序》&《通志略·都邑略·都邑序》
(2015-09-26 13:4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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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
地理略第一
地理序
州縣之設,有時而更;山川之形,千古不易。所以禹貢分州,必以山川定經界,使兖州可移,而濟河之兖不能移;使梁州可遷,而華陽、黒水之梁不能遷。是故《禹貢》為萬世不易之書。後之史家主於州縣,州縣移易,其書遂廢。今之地理以水為主。水者,地之脉絡也。郡縣棋布,州道瓜分,皆由水以别焉。中國之水則江、河、淮、濟為四瀆,諸水所歸,茍明乎此,則天下可運於掌。
卷四十一
都邑略第一
都邑序
建邦設都,皆馮險阻。山川者,天之險阻也;城池者,人之險阻也。城池必依山川以為固。大河自天地之西而極天地之東,大江自中國之西而極中國之東。天地所以設險之大者,莫如大河,其次莫如大江。故中原依大河以為固,吴越依大江以為固。中原無事則居河之南,中原多事則居江之南。自開闢以來,皆河南建都。雖黄帝之都、堯舜禹之都於今皆為河北,在昔皆為河南。大河故道自碣石入海。碣石,今平州也。所以幽薊之邦、冀都之壤,皆為河南地。周定王五年以後,河道堙塞,漸移南流。至漢元光三年徙從頓邱入渤海,今濵滄間也。
自成周以來,河南之都惟長安與洛陽。或逾河而居鄴者,非長久計也。自漢晉以來,江南之都惟有建業。或據上流而居江陵武昌者,亦非長久計也。是故定都之君,惟此三都。是定議都之臣亦惟此三都是議。此三都者,雖曰金湯之業,屢為車轂之場。或厯數百載,或禪數十君,髙城深池,壍山堙谷。斸土既多,地絶其脉;積污復久,水化其味,此隋人所謂不甚宜人者也。而况衝車所攻,矢石所集,積骸灑血,莽為荆榛,斷垣壊壁,鬼燐滅沒,由兹鳩集,能必其蕃育乎?
唐之末年,博士朱朴獻遷都之議曰:“古之帝王,不常厥居,皆觀天地興衰,隨時制事。闗中周隋所都,我實因之,凡三百嵗。文物資貨,奢侈僭偽皆極焉。廣明巨盗陷覆京闕,髙祖太宗之制蕩然矣。夫襄鄧之西,夷漫數百里,其東則漢與鳳林為之闕,南則菊潭環屈而流屬於漢。西有上洛重山之險,北有白崖聫絡,誠形勝之地,沃衍之墟。若廣浚河渠、漕輓天下,可使大集。自古中興之君去已衰之衰,就未王而王。今南陽,光武雖起而未王也。臣視山河壯麗處多故都,已盛而衰,難可興已。江南土薄水淺,人心囂浮,輕巧不可以都。河北固水深土厚,而人心彊愎狼戾,未即可服。襄鄧既為内地,人心質良,去秦咫尺,而有上洛為侵軼之限,此建都之極選也。”疏奏在廷,無有是其說者。豈以其人無足取,故并廢其言與?然其論去已衰之衰,就未王而王,則前此或未有之及矣。
臣竊觀自昔帝王之都,未有建宸極於汴者。雖晉之十六國,徧處中州,亦未聞有據夷門者,何哉?盖其地當四戰之衝,無設險之山,則國失依馮;無流惡之水,則民多疾癘。七國之魏,本都安邑,為秦侵蝕,不得已東徙大梁。秦人卒決河流以灌其城,王假就虜,一國為魚焉。自是曠千三四年無有居者,朱全忠藉宣武資力以簒唐,因而居汴,未為都也。不及五六年,梟獍殞命,昏庸繼位。或獻遷都之謀,君臣皆謂夷門國家根本,不可遽易,遂為京室唐兵之來,梁室之禍,甚於王假。晉遵覆轍,邪律長驅,取少帝如拾芥,視朱氏又酷烈焉。宋祖開基,大臣無周公宅洛之謀,小臣無婁敬入闗之請,因循前人,不易其故,逮至九朝,遂有靖康之難,豈其徳之不建哉?由地埶然爾。六飛南廵,駐蹕吴越,朝曰行闕陵,曰攢寢(按:不葬而掩其柩曰攢,亦作欑。),此豈絶念於卜宅哉?咸陽郟鄏,我陵我阿。湯湯秦淮,一葦可至。而臣鄰未聞以定鼎之謀啟陳者,毋亦以殘都廢邑土脉絶、水泉鹵,不足復興。而夷門之痛,况未定也。嗚呼!江沱不足宴安也。毋已則採唐人之議,取南陽為中原新宅,且以繋人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