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看上了省名老中医沈医生的中医治疗，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每隔两星期就要到他那里去报一次到。沈医生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搭搭我的脉，瞅瞅我的舌苔，问一些近况，然后指点助理将上期的药方换一两味药材，即为本次药方。

    而我的收获不在于药，有时看看同病中人，都是蛮拼的。

    有一段时间，总是看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孝子扶着颤颤危危的高龄父亲进来，预约的序号必定是个位数的，沈医生肯定给其先看的。老先生偻着背，嗫嗫嚅嚅，又好似十分开心。孝子规规矩矩的代其陈述近况，还凑到其耳跟上去转告。老先生始终呵呵的点头称是，临走时总还是执意要向沈医生鞠个躬。

    还有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夫妻是手挽手进来的。女的看上去年纪小几岁，还健壮的，遇到只剩一个坐椅时，必是请夫君就坐，然后从臂挽处失去光泽的老皮包中掏出两本病历本来放桌上。从与沈医生的对答中听出，女的患有癌症，中药吃了近七年了，男的只是年老体衰，过来调理的，也吃了有两年多了。想像着这对老夫妻的日常生活，家中必是充满中药味的。相濡以沫，是否指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形？

    在向一位中年妇女看病的时候，沈医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另一位病人，大约以前是同这位妇人一起来的吧。问问妇人，答曰：“已经走了三个月了。”沈医生茫然中停顿了一下，就不再谈这话题。

    后来，渐渐的有老面孔不再相见，新面孔越来越年轻了。中药房的医生在取药时时时感慨：“怎么有这么多的人患上这种坏毛病？”我也总是笑笑而已。

    忽有一日，去看病时已近中午，沈医生也只简单换一下药方。一位满脸黧黑的汉子闯了进来，沈医生笑谑：“你每次总是慌慌张张这么晚来，我都要下班了。”年青汉子满头是汗，结结巴巴的说：“我是在上班的”。取药的间歇，与其打招呼：“生什么病呀？”“我是鼻腔内长个不好的东西。”那就是鼻癌嘛。“那你做什么工作呀？”“我是环卫工，扫马路的。”“那你工作时一定要戴上口罩的，空气多少差啊！”汉子也只是嗨嗨笑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平淡而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