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肿瘤医院所看到的(二)
(2013-08-02 21:3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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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医院病房杂谈 |
分类: 抗癌历程 |
轻轻拉开窗帘,秋日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进病房,照在我的床前。低头俯视着密密麻麻的矮楼房和小弄堂,行人历历在目,稍远处一道城市高架横过,车辆川流不息,再远处只见一颗颗黑点在一条白练上蠕动,那就是黄浦江了。
经历了痛苦难耐的两期化疗,当原先浓浓密密的头发掉得稀稀拉拉时,我终于住进了十四楼,开始了艰难的放疗。
与我住在同一房间的是老刘、小袁和老陈,床头牌上清一色地挂着同样的病名。
老刘来自江苏,是位国企的老干部,再过一个月就要退休了。瘦瘦的身板总是挺的直直的,腰间皮带头上的八一军徽已经被磨得微微发白。我问:“你是一名老兵?”“我是38军炮兵团的”。“哦,那就是在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中打过三所里、龙源里阻击战的万岁军。”“对,你也知道。”老刘很兴奋。魏巍曾以此战事迹写成《谁是最可爱的人》风靡大江南北,后被选入学校教课书。我又问:“你打过仗吗?”“珍宝岛保卫战时,我们炮兵隐伏在外围,冰天雪地的坑道里,不能移动,不能外出,足足有三个多月,最后没打成。”没打成才好,我知道,那是1969年只差一点点就要爆发中苏全面战争的临界点。我对他肃然起敬。“我们有自己的军歌,”老兵轻轻地哼起了38军军歌:钢铁的部队钢铁的英雄,钢铁的意志钢铁的心。平江起义上井冈,铁流向北方。嘿!大战平型关,敌寇心胆寒,南征北战,艰苦奋斗英勇又顽强,跨过鸭绿江,碧血洒邻邦,血染战旗红,威名天下扬……
小袁才三十出头,原是江西人,与人合伙在苏南某城市开了家物流配送中心,总是在一刻不停地打着电话:某某货到了没有、马上发出去、我已经叫小陈过来了、下午3点半到没问题等等,将病房变成了调度室。我和老兵总是劝其不要这么辛苦,他笑笑,继续打电话。
老陈也只有五十来岁,来自福建某城市的近郊,没事就看碟片。那是一个便携式DVD,小小的屏幕上总是播放着像《中国地》、《永不磨灭的番号》等等当红的抗战电视连续剧。
我趴到窗前,再一次凝视着远处的黄浦江,眺望,越过黄浦江向南,再向南,越过杭州湾,那就是我的家,我几时才能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