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即使在家!我还是很想家。
或许真正怀念的,是那些布满层层灰尘下的记忆吧!然而,记忆又总是拖泥带水,毫无因由地将那些荒废过的、认真过的、在意过的、又或不认真的统统连根拔起。
(一)
夜晚如期而至,四下一片漆黑,伴随漆黑的,是静谧。这粘成一片的漆黑与幽静,如胶似漆,耳洞只觉嗡嗡作响,炸成一片,终究是习惯车水马龙的城市生活后,又将自己推进原始状态下。夜色被浸泡在月光下的层层迷雾中,深沉而迷离。偶有几只失眠的哔禅不时丢出几声悠远刺耳的尖叫,揉碎仲夏夜晚。情思如此,却是故乡独有。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曾再追过一部剧了,大概可以用上很久这俩字了。又不知是哪根筋抽筋,不知所以地爬上屋顶看月亮。
七月十一,到家时已是晚间八点钟。也不来得及吃饭,怀了一肚子的空虚寂寞就去摘辣椒,摘完辣椒又摘瓜。完全找不到生活在城市里的小资阶级,闲余时光的罅隙里体验农家乐的奢侈感!
母亲不在家,去了河西,河西走廊。至于现在,应该是在绿皮车上,赶往家的旅途中吧。第一次感觉她不在家竟会落寞,第一次感觉没有她喊我做这做那竟会心慌,还有每次回家都会给她的拥抱,落空在了七月十一号。
自从某年某月某个灼烈的夏日后,故乡已无春夏,只留劣冬!直到现在这个如水梦幻的深夜,晚风习习,掠过眉梢的夜风掀起一阵哗啦啦的声响,鲜有几片枯叶簌簌落地。一个人,独自躺在水泥板的屋顶吹风看星星,夜特别的深,月特别的亮,而怀念的心,是如此的单纯落寞。不由得想起一些东西,那时候,我们跟着父亲回家,而父亲则是扛着铁锹锄头,跟着暮色回家,又或者我去地里顺一个比较大的瓜,父亲以为那能卖好几块,总是一遍遍数落我,说我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并且说他坚决不会吃,每每如是。可是到了仲夏夜的晚上,一家人对着星光,对着熏风,吃着香瓜,他永远是那个吃地最开心的,并不时自诩他种的瓜好甜,身旁不时传来母亲用剪刀砸吃杏仁的叮叮声,而哥哥则是边吃瓜边叨咕着报哪所重点大学。现在想来,那是那个年代,父亲独有的温柔!到现在才明白,我所选择忘记的,永远都是那些念念不忘的。
直到现在这个夜晚,月光仍旧偷窥着院落一角,拂过面额的晚风依旧清凉如初,瓜香也依旧捯饬着味觉神经,只不过,像是哪根神经末梢搭错到泪腺,泪如自崩,瞬时不能自已!可我清楚地知道,我与他的父子情分,今生今世,不再有!
不由得想起龙应台的《目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仿佛和另一个背影有关。
而我的落寞,岂止于此!那是一段未经证实的人生。
独自躺在屋顶天台,看繁星幻变,云卷云散。深夜的潮冷气流,像一层层叠加起来的被子,接二连三地掩盖肌体之上。火车疾驰而过,响彻深夜的笛鸣催促着夜晚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