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人生三山》之《老屋檐下的燕窠》
(2023-12-29 14:36:21)读《人生三山》之《老屋檐下的燕窠》
这是作者2009年3月的记录回家乡拍摄个人记录片。是旧金山拍摄的延续。
我喜欢文末标注写作日期的文字。它们更能像编年体一样清晰地展现作者的心路历程。
语言的生动随处可见:
一位记者 ——年轻得来不及长胡子
开机前——我轻咳一声,呼口气,拉了拉衣服下摆,起步。
怎么走进家园?作者早在心里做了各种畅想,是诗意地,沉重地,急切地,惶恐地,还是铃声喧扰地……然而,作者说临场把所有拟就的脚本忘光,只是毫无沧桑感使命感地拖着“欧化长句”般的脚步:
导演(主任)的提示,和现实的差距 也让作者这个蹩脚的演员不知如何是好:
出于表演的需要,我在老脸上堆上尽可能丰富的微笑,向她问好,她可能被我背后的摄影机吓着了,慌得闪到一边……
裕婶——比日本酱油还黑的脸对着我,笑成沟壑纵横的立体地形图,嗓门细而婉转。
裕婶一家是村庄的缩影。
裕婶得意忘形地笑,牙齿掉光的嘴巴张成黑窟窿——作者儿时趣事的回忆却被导演打断,要“开始录音”。
乡亲们看到录影机和“上头的人”,知趣地避开。
但是没有乡亲把作者拉回过去,池塘的微波又让他陷入恍惚。
无法打开大门锈迹斑斑的大锁和趟栊的机关。他们来到老屋的小门口。作者踮起脚,透过青砖墙壁上的窗户,窥见当年的自己和妻子,还有从襁褓到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儿女——如此真切,仿佛是电影镜头的回放。
作者写道:人去楼空的虚无,不在无人,而在缓慢而难以遏制也无法修复的废圮。我往里张望,带着绿苔的青砖墙壁后,庞大无比的黑洞。我进不了家门,进不了往昔,进不了乡愁。
(这是最真实感人的一个画面。质朴深情的语言,催人泪下。)
我压根儿忘记舌头的运动——因了抬眼时,看到门楣上两个泥窠!它们占据趟栊之上左右两个角,覆盖了工匠话的花鸟。我眼一热,四四盯着檐下,不发一言。 录像机停下来。
不用说,这泥窠又勾起作者的回忆——30年前,莲妈妈把掉出来的小燕子放回泥窠,那是刚长出白色粗硬羽毛的雏鸟,啾啾哀叫着……
文末,作者说,我只是要像早年已辞世的莲妈妈昔年呵护雏鸟一般,找一个心灵的 “小门口,”储存我的乡村,我的出发地。
作者没要节目播出刻录的光碟。我想,我们也不需要。因为我们已经通过他的文字,跟随他的思绪和眼睛,回顾了他的乡村,他的过往。
无需剪辑,毫无虚饰,因此才更加真实感人。想起前月在新书分享会上作者说绝不写假话空话,只写真写实。这正是他的风格。
2023.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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