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樹（外四首）／戴俊馬

戴俊馬

手指被殘忍的掰斷了
一節節插在山坡上
一夜細雨，長出了
無數嫩綠的嘴巴
紛紛講述春天的故事

老態龍鍾並非不嘉天年
渾身的枝杈都是生命的基因
只要能接觸雨水
接觸生命的胎盤
就能繁殖出嶄新的春天

白樺樹

你的模樣
讓人暗生慚愧
你也經歷過無數風雨
卻生長得如此挺拔

你把許多的苦難吞食了嗎
把諸多的不幸拋棄了嗎
何以生長得如此幸福
如此陽光

你生在寂寞裏，耳邊沒有一點喧嘩
活在單調中，眼裏沒有半點霓虹
你只和野鳥搭訕，只和厲風斗趣
日復一日地享受平庸和孤獨

然而，你心無旁鶩，潛心成長
把自己長成了
名副其實的長白山的
形象

溪流中的石頭

那些固執的傢伙
習慣於躺在泥沙做成的軟床上
無論誰來提醒
總是無動於衷，面無丁卯

誘導是經常的，全面的
身邊似乎皆是哲人、達人、賢人
皆高深、通竅、說理、悟道
皆助人、授業、解惑、點津

固執者或入腦了、入心了
或聽覺、嗅覺、視覺通通關閉了
態度曖昧，即便十分圓滑了也不明志
有時會直接做些莫名的動作讓人揣摩

紅楓葉

你滿身是血
觸目驚心
查遍你的全身
卻又難見一處刀痕

不知你滿身的紅
如何而來
你不哭不鬧也不呻吟
內心藏有何種隱情

海浪與沙子

海浪是溫柔的
喜歡撫摸海灘上的沙子
或者舌舔海灘上的沙子——
這些沙子都是她從肺中
吐出來的

有時，她也會狂拍這些沙子
一遍遍地
似在叫醒貪玩的孩子們
收收心
隨她一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