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是入学劳大毕业五十周年。回忆半个世纪来的人生,与劳大密不可分。往事并不如烟,历历在目:
**一、一波二折的上学经历**
一九七三年,我下放的农场分到四个上大学的名额。农场党委从近四百名知青中,按照1比3推荐了12名知青,参加当年全省文革期间大学招生的文化考试(五届工农兵学员入学的唯一一次),算是矮人里面拔将军。我侥幸拔得头筹,被推荐上合工大农机修造专业。
满怀激情等待中,接到的却是安劳大农学系录取通知书,人懵圈了,心中不平。当时社会上正放映电影《决裂》,影片中“江西共大”畜牧教授大讲特讲“马尾巴的功能”,成为黑色幽默,影响了人们对当时大学的判断,更何况是劳动大学。正犹豫不决要不要去劳大时,亦师亦父般的领导开导我:以后的考试会越来越难,这次考得好,下次未必;上学后如真不愿意,再回来。带着疑虑,我挑着破木箱和网袋来校报到。
毕业时,到在教革组任职的老乡家告别,又得知一个秘密:我在报到后的身体复查中,因心跳过快而被讨论是去是留。后因有医院诊断的“窦性心动过速”属非实质性病症,才得以留下。试想,如果当时被退回原单位,人生又会怎样?思之极恐。
感谢农场的推荐和领导的引导,感谢劳大人文关怀的宽容决定,终与劳大结缘,开启了决定人生的征程。
**二、军训中的糗事**
在一次匍匐前进的军训中,当我结束动作正要起身时,听到“退回、重做!”的喊声。疑惑不解愣在那一瞬间,又听到解放军同志严肃地说:“要严肃认真,这是在通过敌人的封锁线!”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我刚才看到前面同学匍匐前进的姿态觉得有趣,露出了好笑的神情,被火眼金睛的军训教官发现了,实属不该。
在随后的夜晚紧急集合中,我双手麻利地捆好背包上肩时,捆绳突然断了!无奈之下,重新系好背包再出发,同学已不知去向,手足无措,只有等待。庆幸的是,返回的同学并未发现尴尬的我,黑夜掩盖了我的窘态。
可喜的是在实弹射击时,我五发五中打了42环。起身的一刻,肩膀受到轻拍,听到“打得还行”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上次训导我的那位教官。这让我明白了做事要顺势而为,只要认真坚持就能成的道理。
**三、补基础课时的艰辛**
第一学期初数学基础测试,我的成绩排全班30位同学的倒数第二,与同学们差距很大。记得有一次问一道对数题时,该同学无意间随口一问:“你不懂?”我脸有羞愧之色,心中嘀咕:不是不懂,是没学过!这深深刺激了我,激发了努力学习、奋发上进的决心。
当同学们在操场跳跃、图书馆猎新、宿舍摆龙门阵时,我在教室埋头自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补课结束的测试中,成绩提升到班级第17位,虽处中下游,但进步显著。感谢曹桂英老师的悉心施教和诸位同学的帮助。
这段经历让我明白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以及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正是有了这股不服输的精神,在此后的学习、实习和工作中,我才能不畏艰难,勇于向前,在专业上走稳、走强。
**四、生活中的甘苦**
入学时仍是计划经济时代。学校的副食品需长途自购,绿叶蔬菜难得一见,餐桌上常见的是耐贮的大白菜、马铃薯、粉丝、萝卜、黄豆等。缺乏冷藏设备,难得一见的猪肉常与咸菜共烧,以掩盖可能变质的味道。两件生活经历弥久犹新:
一次听说中午有红烧肉供应,同学们早早就在窗口排队,甚至用瓷缸代替人排队,引起外系同学不满,发生争议。因农学系人多、团结,另一方最终“忍让”了。当我狼吞虎咽吃完碗中美食,再次返回购买时,只见盆干见底,连汤都不剩。
初次吃笋觉得有滋有味,但连续吃一星期后,因缺乏油水,排便困难,当时的难堪可想而知,至今仍是见笋生畏。宿舍中一位同学用小煤油炉煮上几根年糕,加一勺猪油,品尝时的享受感,胜过现在吃山珍海味。
奇怪的是,当时并不觉得特别苦,现在回想起来虽苦犹甜,一言难尽。
**五、老师授课的精彩**
陈效禹老师在遗传学首堂课上,以“为什么千人千面,而父母儿女面容相似?马和驴交配后生下的骡为什么没有生育能力?”等提问开场,瞬间将我们带进了摩尔根学说的殿堂,充满好奇与遐想。
教植物生理学的张明龙老师在课堂上提问:“有哪位同学知道,向日葵为什么向着太阳?植物怎么会春花、夏长、秋果、冬落叶……”
把同学们的求知欲调得高高。
沈德铭老师现场拿着小麦的花蕊,讲解小麦和水稻不同的繁殖方式,提醒我们科学研究一定要有好奇心,追根溯源,注重细节,切不可浅尝辄止。
还有:儒雅沉稳的金贤老师、干练豁达的熊金莲老师教授的土壤肥料学;高尔明老师京腔京调、生动演绎的水稻栽培课;叶如欣伉俪教授的植物学;吴以宁老师教授的水稻病虫害防治;陈玉珍老师教授的气象学……
各位老师各具风采,不乏大师风范。
印象深刻的还有教授棉花病虫防治的杨老师。她出身书香门第,贴身简朴的衣服系着一条黑红相间的围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在那一片灰、蓝颜色着装的年代显得卓尔不群。
特别要提出的是辅导员杨祖新老师,与我们亦师亦友,朝夕相处,事无巨细的处事风格伴随我们整个学业。在毕业后的工作中,老师们的学识始终萦绕心间,让我受益匪浅。师恩难忘!
随着劳大的撤并,除高尔明等老师调回北京,张明龙老师调回江苏,多数老师调回省内相关高校。质本洁来还洁去,回归初心。为老师们欣慰。
劳大给了我们人生工作起飞的跳板,老师的传道授业是振飞的翅膀,环境是影响方向的风力。“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劳大学子在祖国大地耕耘、收获,出类拔萃者众多。
骊歌未央,劳大虽殇,精神永存,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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