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缘起缘灭意难平

（4）读画听画转阴阳

【本节内容提要】陈亦云看得很准，知道在美术界，除了要让欣赏者的眼睛获得满足，还要让他们的耳朵获得满足。对于即时效应，耳朵听话比眼睛看画的效果来得更快。

安妮和嘉柔都赢了一场重要比赛，小鱼在另一个战场能赢吗？

如果她真心想打这场战争，就一定能赢。可惜，她对安然越来越没有把握了。她知道，不仅是陈亦云跟他不明不白的关系，随着他成名，会有更多的小姑娘黏在他身边，只要他稍稍把持不住，就会发生令她无法容忍的事情。但是，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如此细心的照顾她，又让她心里波澜不止。她的纠结，全在于自己心里的结无法打开，既无法彻底放弃，也无法容忍他的越界行为。

安然一直希望与她复婚，但又不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也是徒增她的烦恼。

从深圳回到北京，安然带小鱼去做了一次复查。她续接的断骨长得很好，医生建议她练习走路，让膝盖承受一定的力量，加速断骨的增长。她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走动，试着自己上洗手间，在家里来回走动。渐渐的，她的膝盖承受力量能力渐渐变大，可以由他带着在小区花园散步，开始活动僵直的膝关节。

他的日子过得很甜蜜，创作灵感也喷薄而出。

到春节前，他创作了一幅非高尔夫题材的力作《残阳暮雪》，同时创作了一幅高尔夫题材力作《少年赛场》，都是285×215cm设色布面油画。这两幅油画挂在然云缘高尔夫艺术画廊，引起了画廊观摩热潮，不停地有商家出价，希望购得这两幅油画收藏，每幅价格从300万元渐渐叫到了1000万元。但陈亦云不肯出手，准备拿这两幅画作参加春节后欧洲美术作品巡展，角逐这一届的油画金画笔大奖。

安然并不理会这些事情，只负责创作。照顾小鱼期间，他的摄影工作室，先前关了门，不久由陈亦云派了一个雇员去打理，雇佣了几名计时付酬的签约摄影师，主打儿童艺术摄影，包括室内、摄影棚、室外风景等场景摄影，兼营图文设计、复印打印等零碎业务，很快弄得生意兴隆，比他亲自打理时强多了。小鱼能够自己慢慢走动之际，安然每周会去摄影工作室去一两趟，所做的，基本只能为红火的生意感叹一番，在陈列的摄影相片中添加几幅素描画和小幅油画作品而已。陪着小鱼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作画，除了两幅油画大作，还创作了系列小幅油画、设色纸面水彩画，有高尔夫主题的题材，有他陪着小鱼、漫步小区花园的生活感悟题材，其中，生活题材《漫步》、《康复》、《晨练霞光》、《冬日夕阳》、《晚风》等作品，高尔夫题材《安妮的梦想》，作为一段时光的纪念留了下来，悬挂在家中或由小鱼收藏，其余的都送到了画廊。

妮妮放寒假了，在这所汇聚众多优秀学子的中学里，表现出很强的适应能力，期末考试取得了班上的第5名。她有点不开心，但父母非常开心。

安然劝说她不要有心理负担，“在学习上，也跟在高尔夫赛场一样，不可能有常胜将军，不可能每次都第一，只要你努力了就行。妮妮宝贝儿，我们相信你永远是最棒的，不是因为一次成绩，而是因为你整体的能力素质在不断提高。”

小鱼也附和着安然的话语，搂着女儿一番安慰。安妮终于放下了不悦，开始给自己的明年做规划。这个方面，她一直保有处女座固有的严谨特性，做事极有条理。

安然最高兴的事情，还莫过于小鱼的断骨已经完全长好，只是新长的接口骨质密度比正常的还稍低，而长期不正常走路，恢复到正常行走姿势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训练。

小鱼看到自己走路总是有一瘸一拐的姿势，心里好着急，这天，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怎么办，我变成瘸子了。”

他正在给她做膝盖按摩，听了哈哈大笑。

她恼怒的捶打他的胸膛，“还笑……人家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笑话我。”

他依然笑着，但话语里尽是宽慰，“怎么可能？你只是膝盖僵直太久，不适应弯曲了。每天练习膝盖的弯曲伸展，在台阶一级一步的练习，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真的吗？”她带着期盼，却没有自信。

安然止住了笑，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真的。你想，有多少骨折伤愈者，不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吗？你看看那些运动员，伤后做完手术，康复后照样上赛场。你养得这么好，以前还有深厚的瑜伽底子，怎么可能会变瘸？”

一番劝导，小鱼终于放下了心，并且按照安然的建议，重新开始瑜伽练习。春节前夕，她终于走路能够基本正常了。4个多月的苦楚，她终于捱了过去。实际上，这4个多月里，她除了行动不便，心里基本没有痛苦，反而是多数时候被甜蜜占满，只是，有时会很纠结，因为他的好，又因为他的风流，已经不敢再构想复合的梦，不敢再憧憬未来。

但安然在憧憬，聊起了过年的计划，“小鱼，今年一起回老家过年吧？我们开车回去，在你家过年，出节前开车去看望我父母一趟，过了元宵，就去县城办好复婚手续。”

小鱼却摇头不肯，“我腿脚还没好利索，今年就不想跑了，就在北京过年吧。如果你愿意，就在家陪我好好过个年，我们一家三口，安静的享受这一段时光。”

安然听了呆了呆，转念想，这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就点头答应了。

小鱼却是另有考虑。她现在还不能确定跟他到底何去何从，希望这段时间再好好考虑一番；在作出决定前，不想带他回老家，也不想去见他的父母。她担心双方家长的介入，会扰乱她的判断，最终作出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陈亦云呢，她已经放弃了对安然的感情吗？

不，她没有放弃，只是在等待，希望经过一段时间过滤，让安然看清一座海市蜃楼。这段时间，她把自己埋首于工作中，用以暂时搁置心中汹涌的情感浪潮。

从深圳回京，她春节前在上海和香港各组织了一场艺术品拍卖会，两次拍卖成交价总量突破了10亿元，然云缘艺术品拍卖公司成了十大艺术品拍卖公司之一，在整个拍卖行也能排到前30位了。

自从获得父亲3000万欧元的“嫁妆”，她就跟父母兄长说清楚，让出自己的继承权，并做出法律文书，把所有继承权全部给了兄长。她嫂嫂欢喜无限，从此提起这个小姑子就是赞口不绝。但陈亦青欠了妹妹一份大人情，感到心里颇为不安，支付了一笔2000万欧元打到了妹妹的账号，说是提前给妹妹的结婚贺礼。陈亦云也推脱不了哥哥的盛情，但从此再也不向家里要一分钱，也不要父兄的投资。

春节过后，安然不得不应允陈亦云赴欧洲参加美术作品巡展演讲和说明会。陈亦云带上了清流派六弟子和一批工作人员，要借安然在欧洲画坛的影响力打响清流六弟子的名气。实际上，她有双重推广的意思，却没有像安然说明。安然的弟子也产生影响力，对安然画坛地位的反哺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他的弟子都如此出色，做师父的，只会更加出色。这是一般人的思想逻辑。陈亦云看得很准，知道在美术界，除了要让欣赏者的眼睛获得满足，还要让他们的耳朵获得满足。对于即时效应，耳朵听话比眼睛看画的效果来得更快。这是纯粹的商人路线，她也就不想跟安然明言。

安然要对得住师父的名分，也想着该为几名弟子做点事情。小鱼如今完全恢复正常状态，安妮不再需要接送上学，也是让他能够欣然赶赴欧洲的重要原因。

如今，安妮参加高尔夫比赛也是有选择性的了，要尽量不影响学习，不耽误课程。以前参赛的西华青少年锦标赛、HGC亚太国际青少年高尔夫锦标赛等几场赛事，今年都不再参与；上学期上课期间，只选择了4月中旬在巴黎举办的UPAG国际青少年高尔夫锦标赛；暑假期间，除了原来参加的CHX国际青少年高尔夫锦标赛、CYPGA国际青少年高尔夫邀请赛之外，增加了8月下旬举办的HFB国际青少年高尔夫冠军赛；下学期选了两场比赛，分别是9月中旬的MEGC爱丁堡国际青少年高尔夫公开赛、圣诞节后的CHBC国际青少年高尔夫冠军赛；寒假期间，则会参加一场业余锦标赛：CHBC国际高尔夫业余锦标赛。

CHBC国际高尔夫业余锦标赛是与高龄青少年和成年业余选手同层次争夺的重要业余赛，冠军将获得英国高尔夫女子业余锦标赛的参赛资格。届时，安妮已经13岁半，希望能够与年龄更大的高手同场竞赛，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高。

2月27日，安然随然云缘一批人员赶赴欧洲美术巡展的首站地伦敦。

这一次欧洲美术作品大型巡回展览第一站展览在伦敦，3月1日开始展出，为期5天；第二站在毕加索的故乡马拉加，为期2天；第三站到柏林，为期5天；第四站到苏黎世，为期3天；第五站到维也纳，为期5天；第六站到罗马，为期5天；第八站到米兰，为期5天；第九站到戛纳，为期3天，第十站到巴黎，为期7天，并作最后的展览作品大评；展览期一共6周10个城市，行程极为密集。

陈亦云这次主推然云缘旗下的清流画派以及高尔夫主题画作。安然被宣传尊为“清流画派开山之师”，6名弟子被包装成“清流六子”。她已经提前把参展作品送达了展览筹办委员会，一共有35幅作品，都是目前然云缘主推的作品，涉及高尔夫主题的一共28幅。这其中，以安然为首的清流派作品有22幅，包括安然春节前创作的《残阳暮雪》、《少年赛场》和新近创作的另外5幅力作，“清流三莲”合力创作的《高尔夫球场池塘荷叶》，“清流三秀”合力创作的《果岭巾帼》以及清流六子单独创作的二三幅具有代表性的画作等。

他们一行11人，除了陈亦云和7名画家，另有3名参展代表，正是上海然云缘高尔夫艺术画廊总经理陈琳琳、北京然云缘艺术拍卖公司鉴定部经理高坤和北京然云缘高尔夫画廊展览部经理项明国。

安然此次出差时间长达48天，在时间上正好续接安妮来巴黎参加UPAG国际青少年高尔夫锦标赛的时间，但这么长时间无法与女儿前妻见面，闲下来就止不住心中的思念。每天工作完毕，他第一件事就是跟女儿和小鱼视频通话。他想，既然再一次跟前妻同居，就说明她已经重新接纳了自己，这次回去，一定要跟她去办了复婚手续。现在算是有条件了，他还期盼着再跟小鱼生个孩子，办了复婚手续，就可以跟她挑明达成一致，不用再偷偷摸摸刺破安全套……他的大弟子方力跟他同住一房，看到他每晚温情款款的跟女儿视频对话之际，也会跟前妻唧唧我我一阵子，不免传出了一点八卦新闻。

在六弟子的概念中，安然是老板陈亦云的未婚夫，只是陈亦云为了照顾他女儿的情绪，在她面前不露痕迹而已。看到安然一副跟前妻旧情复燃的样子，方力颇为“准师母”不值：师父怎么能够如此背叛天仙般的“师母”呢？转而一想，师父已经是成名的大画家，找个二奶三奶也不是什么怪事，跟前妻调调情，也很正常！

但方力还是忍不住悄悄跟单恋的对象邵敏说了。

邵敏一直对方力视若无睹，根本不来电，却对师父兴趣日浓，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至于得到后怎么面对师父的女儿、提携她的陈亦云，从不做考虑。陈亦云一方面看对了她：她只是觉得刺激好玩，未想过天长地久；另一方面有没看透她：不知道她一旦涌起了强烈欲望，不得手誓不罢休，即使玩个游戏，也一定要赢。

邵敏来自宣城的一个公务员家庭，紧邻浙江，可称得上陈亦云的半个老乡，经济条件中等，但生长于这个人文荟萃、堪称文房四宝之乡的文化古城，灵秀和灵气集于一身，美院毕业后被陈亦云相中，可谓得天时地利人和，成就天使般的人物。她的情感观念相当前卫，跟陈亦云截然不同，想爱的时候，就会放任泛滥，创作上追求新奇感，情感上一样是喜新厌旧，所喜欢的对象，一向是手到擒来，从未受挫。

近一年来时光，她迅即迷恋上新画风指导老师安然，以为也会像从前一样轻松钓一个男人上钩，没料到他根本不理，即便她投怀送抱，他也甘当柳下惠，恼怒之余，反而激起了欲念。她找了个机会，名义上是找师兄闲坐聊天，实际上是想看看师父跟女儿前妻视频聊天的情形。方力在师父视频之际，从不敢出现在摄像头范围之内。邵敏却是动了心机，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露出身体一角于镜头之内，还一副搔首弄姿风情万种的模样，让人见了就能想入非非。

安然并未注意她的到来，也未留意她在镜头中露出一点身姿，一如既往的视频对话。但小鱼一眼就看见了邵敏的身影，霎时间就心里一阵酸涩，跟安然说了两句，就离开了视频镜头，在女儿继续跟父亲闲聊之际，躲进了卧室一阵胡思乱想。

也许，她只是偶然到他房间吧；又也许，房间里本来就有很多人。毕竟，这时候时间尚早，远不到睡觉的时候……

她如此给自己宽慰，转而又想，自己并没有打算跟他复婚了，又何必去计较这些事情呢？

几种念头不停在她脑海里交战，渐渐的，她感到头昏脑涨，也不愿意再去想了。

安然和陈亦云决计想不到邵敏会耍出那么一点小心机。

陈亦云知道小鱼在安然心中位置的重要性，同时也认定这并非爱，相信安然一定会醒悟。她会在适当的时机跟安然惬意的交流闲谈，有时在他视频完了之后，会邀请他去散散步。

占领他的心，才是陈亦云所有行动的重心。

邵敏还在继续做她的小动作，让小鱼心里的波纹继续扩散。方力以为她突然频频光临是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欣喜若狂。兰小曼把她的行为看在眼里，也在一个晚上去了师父的房间一探究竟，发现了邵敏的小伎俩，心里冷笑不止。

“清流六子”中，唯有兰小曼出自一个很富裕的家庭。她出生在被誉为“爱情之都”的镇江，许汉文和白蛇娘子、董永和七仙女、牛郎织女、梁祝等出自镇江的唯美爱情神话故事，自小就让她耳濡目染，自懵懂懂事以来，心里的爱情蓝图就偏向虚无缥缈的唯美幻境，似在观望一座海市蜃楼。她天资聪颖，少有才情，才艺多维，识音律、熟诗文，少时学国画，早早考上大学，改学油画，名牌美院毕业，自诩有“二乔之才貌”，却无二乔之痴，羡慕二乔少年爱情之美，却叹二乔早早丧夫之凄凉；后到北京闯荡，在艺术区租得一室，成立一个自己的创作室，意图走上独立创作之路，苦熬三年，碰壁良多，逢陈亦云赏识，得安然指点，才得以崭露头角。

兰小曼踏入社会时间较长，饱尝创业艰辛、人间冷暖，洞察世俗红尘，暗笑邵敏有点过于浅薄，小小心机，怎能赢得安然之心？而跟老板一同出差在外，怎会有机会钓上她所爱之人。兰小曼也颇为喜欢安然的才情与伟岸，却不似邵敏那般得之而后快，有点怨叹这世间难有匹配自己的风流俊杰，但见邵敏动了心思，就想与之争个长短，不露痕迹的无限接近安然。

而李晓诗柔情似水，颇有玉环之态，善解风流之韵，也有一缕芳心系在师父身上，不过颇怯于老板之威，不敢肆意妄为。

如今陈亦云在力推她们，正是她们成功的捷径。她们有5年签约时间，5年后可任由单飞，但签约期间，所有作品都被买断版权，按照她们现今的身价，酬金已经十分丰厚。

陈亦云攥着她们一批作品，不但是在她们的个人包装上下了很多功夫，而且在这一批作品上也下了大功夫，要把这一批作品逐渐抬到一个价格高位。

然云缘画廊也将是名利双收：捧红了一批画家，自有更多处于半山之腰不上不下的画家趋之若鹜。到时再签一批实力较强者，后续人才毫无问题，关键还有安然这块金字招牌立着，就能让然云缘保持崇高位望。清流六子单飞之后，依然还是清流派弟子，每一个成绩，都会为然云缘添砖加瓦……

陈亦云之聪慧，自然能发现邵敏的微妙神态行为，心想：让你碰上一鼻子灰，就会知道，再美也不见得能事事如意。她也看出了兰小曼的心思，心里不免有些喟叹，又暗暗好笑：这个自诩为才女的女孩，怎么也想钻进这个坑？到时候，进不去，出不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她沉心思量，该怎么让她们受一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