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旌旗猎猎碧草青

（2）情存爱难无归途

【本节内容提要】对于爱的解释，她好像说得很明白，但其实并不是那么明白。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想着什么，也明白自己要跨越一道多大的屏障。

陈亦云心里一阵心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里却满是柔情。过了片刻，她调和了呼吸，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安安，爱情不是值不值得，不是需不需要付出。爱包含了太多的涵义，最重要的是心心相映，因为有了心灵的融合，从而有了信任、理解、包容、无条件的支持。就像你对妮妮，是没有任何条件的爱，无论她做了什么令人愤怒的事情，你都能包容，都不会改变你的爱。爱情也能达到那个程度，能宽宥一切，付出一切，只不过是表现的方式不一样。我爱你！虽然以前有过恋爱，但并不能达到爱的程度，只是有好感，发展到喜欢，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最终就分手了。对你却不是这样的，已经到了不顾一切，到了为之生、为之死，解释不清楚为何会这样，抑制不住心灵全情扑到你的心灵上。”

“我能感受到你的爱。我对你的爱远远达不到你的程度，因此心里万分抱歉。我希望跟小鱼复合，不仅是因为妮妮，还因为对小鱼的爱并没有改变，只是曾经并不能把控自己的情绪，也不能把控自己的感情。亦云，去寻找你真正的幸福吧，忘了我。”安然说着，眼眶都湿润了。他是个很少流泪的人，以至于给身边的人感觉都过于坚硬。这个时刻，他的心纷乱烦扰，几乎已经无法抉择，用了最大的气力，才说出了这几句话，泪珠儿不自觉的溢出，让陈亦云心灵倍感震撼。

她凝视着他，满脸柔情，又似乎变成了无奈，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不能使他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即使现在能够迫使他离开小鱼，让他跟自己结婚，也很难长久。如果不能获得他的爱，跟他结婚也没有任何意义，自己的爱依然是没有着落。

陈亦云决定去拜访小鱼一次，直接跟小鱼谈谈，因此判断一下这个曾跟他生活了10年的女子对他真实的感情，来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赢得他的心。

她需要寻找机会，分步行走，不能直接闯到小鱼家中谈论这个话题。

作为一种礼节，她去探望了小鱼的伤情。

“你怎么来了？”小鱼看到她上门拜访，颇为吃惊。自从知道她跟安然有过亲密接触后，小鱼再没有正面跟她打过交道。

“我来看看姐姐。”陈亦云语气很平和。

“谢谢！”小鱼很礼貌的说，有她这样一句话，就不能把她拒之门外，请她就坐。

陈亦云坐下了。安然感到一阵不安，转开神去泡了一壶红茶，拿过来，把茶漏取出，斟上两杯，轻声说：“请用茶！”就挨着小鱼坐下，把另一杯茶端起来递给小鱼，似乎在表明自己的一种态度。

陈亦云没有提及情感话题，只是例常对伤病者的问候，询问了出事缘由，叹息了一番，“小鱼姐，幸好你长期练瑜伽，否则，这次恐怕会受伤更重。”

“你怎么知道我练了很久的瑜伽？”小鱼有些疑惑不解。

“姐姐应该能看出来，我也练瑜伽。练瑜伽的人不但有很好的身段肤色，而且有一股特别的气韵。我看过姐姐打高尔夫时的挥杆姿势，也是跟练过瑜伽有关。妮妮也是，很小就开始练瑜伽，挥杆动作极为柔美，击球的爆发力却超过一般的球手，遇到危机状况，能很快镇定。”陈亦云说出一番道理，倒也让小鱼颇为佩服。

“噢，看来，陈小姐打球很不错啊。”小鱼并没有留意陈亦云的瑜伽体型神态，心理在一见到她时处于一种不自觉的防卫状态，就忽略了其他方面的事情。

“姐姐，称我小云吧。”陈亦云淡淡一笑，“惭愧，我打球还不足两年，是安然教我的，到如今，最好的一次打了92杆。”

“那也很不错了。小云是聪慧之人啊，学什么都很快。”小鱼果然改变了称呼，似乎心理放松了不少。

“姐姐这么夸奖，呵呵……以后，我还要加强练习才是。”陈亦云总是一副从容的神态，也不在意安然在旁边默不作声，不在意他挨在小鱼近旁。说话间，门铃响起。安然去开门，见是快递员送来包裹，乃是一把很高级的带电动的折叠轮椅。

“是我在网上订购的一辆轮椅，拆开检查一下吧。”陈亦云笑了笑。

拆开包装，检验外观完好，快递员就走了。摊开装好，安然抱着小鱼坐上去试了试，很不错，坐着很舒服，电控按键很灵活，五档速度，最快的时候也不会太快，非常平稳，最慢的时候，就是在缓慢移动，方向控制也很灵敏便捷……

“真是太感谢了，小鱼拆了石膏，膝盖也能稍稍弯曲了，正好用上。我还准备去买一辆手推简便装置的呢。”安然以一种主人的姿态跟她说话，暗示自己现在以此为归宿。

她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淡然一笑，“简装的轻便一些，出门带着会比较方便。不过，这种小锂电的电动轮椅重量也很轻，折叠后装进后备箱也很方便。听说，这一次，CHBC国际青少年高尔夫冠军赛将更改成英国业余冠军赛的赛制，首次移师中国内地的深圳，再过一个多月，安妮要去参赛，我想，安然肯定是想携同小鱼姐一块去吧，也可带着轮椅。在深圳，我可以安排一辆车出来，给你们专用。”

安然说：“确实，小鱼到那时腿伤快满三个月了，我想，让她一同过去应该没问题。”

“小云，谢谢你这么关照！”小鱼则颇为吃惊她的判断，感觉她真是很懂安然的心思，心里一阵叹息。

“别客气，就这么说定了。小鱼姐，好生养着，我下次再来看你。”陈亦云告辞走了。

她给小鱼留下了很深的感触，想起叶蕊的话，又一阵迷茫。毫无疑问，安然很难抗拒她的魅力，跟她发生了什么关系都可以理解了。有她在，自己只怕永久难以获得安然的忠贞。他真的已经无法属于自己了。

“等到我痊愈了，就放他走吧。如果跟他强行复合，只怕今生都难以安宁。”小鱼下了一个决心，但是，没有明白自己经过他近两月照顾，心性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心里涌出这个念头后，十分的难受。

安然算是舒了一口气。陈亦云没有在这儿作出过火的行为，没有让他和小鱼感到难堪，让他感到十分欣慰。他向小鱼偷偷瞟了几眼，发现她的神情也很平静，心里也感到一阵平静，走到她的身边，用学自向涵的手法给她按摩。

小鱼对他的体贴充满了感激，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逐渐缓解了心中的郁闷，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心里却做了一个不一样的决定。

陈亦云出了小鱼家门，深深的吸了口气，清凉的空气似乎让她的头脑一阵清凉。她在小鱼家的平静是表面的，内心里原来隐藏着一团火。上了车，她捂着脸，良久，才启动了引擎。她看出来了，小鱼聪慧灵秀，追求完美，虽然心里依然爱着他，却又在抗拒这种爱。这种抗拒就是因为对他已经失去了信任。这种爱因为不信任而打了折扣。安然，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她的爱是那么完美的爱情。

也许，男人到了中年，爱情变得缓和而深沉吧！

他们不再会为纯粹的爱情所左右，而是在权衡某些利害关系。

安然看起来相对单纯，却也不能免俗，有着多数中年男子的共性。但他正是她所需要、所迷恋的。也许，到了今天，她才真正看清楚了他性格上的弱点，却发现自己对他的弱点也喜欢。他温和，并非一个有很强决断力的男人，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骄傲，没有一种惯常所见的圆通，直来直去，让他曾经对小鱼有了脾气，导致了争吵和沟通上的困难。

“我该怎么办？”她问着自己。

对于爱的解释，她好像说得很明白，但其实并不是那么明白。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想着什么，也明白自己要跨越一道多大的屏障。

她扶着方向盘，凝视前方，上了二环主路。车流量并不大，但她开的并不快，似乎是在让汽车滑行，悄悄的，使车内显得如此安静。在这种安静中，她让自己的思维慢了下来，停留在了对安然和小鱼的性格弱点和相互间的比较衡量上。很显然，小鱼无法容忍他的性格弱点。她追求完美而产生的刚强，令他某一方面的柔弱无法承受。

陈亦云感到自己一贯的感觉是对的，从第一次跟小鱼有过接触，第一印象就看得很准。她是具备这种强大的识人能力的，因此在公关和社交上如鱼得水，超越她陈氏家族所有的人，包括她那聪明多智的哥哥。

她也是刚强的，但是一块整体的刚玉——就如他所描绘的星光红宝石一样，不似水晶那般透明，却能轻柔的放在他的柔弱上，跟他的刚强并列共生。而她也有一块柔软的田地，就是因自信产生的绝对信任，由信任产生的包容。她认为，男人在某些时刻会很难抵制某一种诱惑，或者是权力，或者是金钱，或者是美色，或者是某一种情感。安然最令她佩服的是能够抵制权力、金钱和美色的诱惑，但她又能看到他对于某一种感情无法抵挡，拖泥带水，容易陷入一个无法自拔的泥潭。

“安然，你知不知道，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才能够理解你的思想行为，理解你的情感弱点，即使你犯了错了也能够谅解；也只有你，才最适合我。你的柔软，跟我的刚强，我的柔软，跟你的刚强，都是互补的。只有我，才能在你陷入某个泥潭之际将你拉出来，而不是在泥潭中再踹你几脚，让你陷得更深。”她喃喃自语，已经定下了自己的心意，陡然深踩油门加速前行。

她总是能暂时放下一些事情，很快就投入另一件事情之中。

这一阵子的几场拍卖会和在美国参加的作品巡展，收获甚丰。她把然云缘高尔夫艺术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改组成然云缘艺术投资发展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将多家画廊和拍卖行、其他几家公司，都纳入集团公司旗下，并在旗下注册成立了3家新的公司：“然云缘高尔夫工艺品设计开发有限公司”、“然云缘高尔夫球场艺术设计有限公司”、“然云缘高尔夫艺术经纪发展有限公司”。她把业务矛头将指向高尔夫领域一些重要的细分市场，并开始进行集团公司整体上市的运作；唯有在巴黎建立的然云缘画廊，还是独立运作。她想把欧洲的业务做成一个独立王国，完全由自己掌控。这个独立王国，将跟她与安然在巴黎生活息息相关。将来，上市公司可以放手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他们所持有的具有投票权的优势股份控制就行；巴黎画廊则由自己打理，将是一个艺术交流场所，不用太费心，不会忙得影响生活质量，又能使自己不至于游离于美术领域之外。

也唯有她这样的人，才敢在一家公司成立不到3年时间之际，就考虑上市事宜。她以专业化为基础，多元化为渠道，意图打造一个高尔夫艺术领域全新的商业帝国，思维不再局限在高尔夫绘画艺术的探索与发展。她的上市蓝图已经开始描绘出一个骨架，上市地点将选在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纽约，预定上市的时间在明年冬季后年春季之间。她已经拿到了法国的驾照和畅行欧洲的国际驾照，在巴黎买了几辆车，打算公司上市之后，就携安然定居巴黎。

过了几天，安然应她之约出来吃了个晚餐，听她说起上市蓝图之际，很是震惊：“上次你去探望小鱼的时候还没提起过，为何要上市呢，难道你的心思只是在做一个企业，只是想到如何赢利？”

陈亦云摇摇头，第一次神情是那么凝重，“不，安然，这不是目的，而是一种途径。高尔夫在中国的发展还很缓慢，并且可以预计，30年内也不会有太大的发展。高尔夫的故乡依然是英国，最发达的地方还是在美国，欧美对于高尔夫艺术的需求，是最主要的需求，你的艺术，一定要走向国际化，要受到国际上的尊重。把这放大一点来看，也是为国争光，能为提升我国整体艺术成就在国际上的地位作出重要贡献。而把自我们而生的高尔夫艺术迅速发扬光大，需要有强大的资金实力作为支撑。公司在纽约上市了，同时也能提升高尔夫艺术的影响力。这是我的强项，跟你在艺术上的探索是互补的，相互促进的。”

安然无法再提出任何异议，反思而自责：为何自己还会指责她呢？难道自己赚不到钱，却反而有资格说能赚到钱的人吗？她的路子是无可指责的，自己真是过于酸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