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辛苦遭逢休空叹

（3）落寞书生孤江苇

【本节内容提要】这一日，小鱼送女儿去学校时，无意中瞥见了那个摄影工作室的牌子，“妮妮艺术摄影工作室”，不由心里一动。

 

文怡终于知道了文朗跟安然争斗的事情，气冲冲的找到了SWGB的董事长办公室，指着大哥的鼻子哭道：“哥哥，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然哥，难道要弄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吗？”

文朗抬头看了她一眼，懒懒的说：“你说什么都没用，必须跟他立即结婚，否则，你知道我的个性，是说一不二的，到时，就不知道有几个家庭家破人亡。”

“哥哥，难道你真的疯了吗，怎么能这样？”文怡止住了哭声，很吃惊的看着他。

文朗霍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厉声说：“是的，我就是疯了。你知道，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一人会让我疯，就只有你，我看着长大的妹妹……你……我告诉你，你所说的，我决不允许发生。”

文怡被吓得浑身一抖，继而锐声抗辩，“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听你的，可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

文朗不再跟她讲道理，眉头一竖，森然说：“不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的大哥，宠着你护着你长大，咬紧牙关培养你成为一名出色的大学毕业生……还要凭什么吗？你去问问爸爸妈妈，看我能不能管着你？”

“你……”文怡为之气结，“那你也不能干预我的人生。”

“我就是要干预，否则，就会发狂。”文朗不给她任何回旋余地。

文怡愣了半晌，舒了一口气，缓声说：“好吧，我告诉你，我跟安哥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想气气你，才说出那番话，没想到你竟然还跟安哥闹。”

“你还骗谁呢？想用这种方式阻止我，门儿都没有。”文朗懒洋洋的坐下来，也不再理会她，低头看起文件来。

文怡气势汹汹而来，虽然能够怒声指责大哥，但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感到一阵恐惧，只有服软，走到了他身边，摇晃着他的胳膊，“哥哥，我错了，那么痛骂你，是我不对，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好好跟你说。”

“说这些没用，先解决你肚子里的问题才行。”文朗一甩，甩开了妹妹的手。

“我真的没有，不信，可以去医院检查。”文怡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有极力证实。

“你……竟然这么镇定，是不是已经去医院做了，跑到我这儿来糊弄我？”文朗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似乎要看穿她的心肠。

“哥……你瞎说什么呢？我……我还从没跟男人有过，怎么会……这样，你跟我去做检查吧，我会证明一切的。”文怡又拉住了他的胳膊。

“把手伸给我。”文朗盯着妹妹看了许久，忽然说道。

“啊？”文怡有些没反应过来。

“伸手过来，我看看你的脉象。”文朗补充了一句。

“哼，你还会看脉？”文怡满脸不信的表情。文朗一下子拉过她的手，手指搭在她的寸关尺脉上，“别的不会，这个却是百分百的会。家里那位太爷爷，不但是传了我二胡、道家气功，还传了我这一手。”他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实际上却是在唬妹妹，要看看她脉象反应是否正常，来判断她是否为了救陈亦云而说谎。

她脉象果然平静如常。过了几分钟，他放开了她的手，“好吧，我暂时不追究你。我现在住沙河，你也在北四环上班，就跟我住沙河的别墅，结婚前，决不允许搬出去，决不允许在外留宿，可别想动什么歪脑筋调什么皮，否则，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你……哥哥，你也太霸道了吧？”文怡不由撅起了嘴。

“霸道？你要知道，唯有这样，才能治好我的疯病。小怡，如果你不心疼哥哥，一定会是个悲惨的结局。”文朗甩甩手，“你回去上班吧，下班后去新房子里把你的行李拿来，到公司来找我，一起吃了晚饭后，跟我去沙河家中。”

“好，我都答应你，但有一条，你必须向安哥道歉，还有宁姐那边，你要处理好。”

他点点头，“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文怡乖乖的顺从了，答应再不惹乱子。

他这个最为之操心的妹妹，就这么被他征服了。

 

这一天清早，范大伟开车到小鱼家，接上俩孩子和小鱼去了球场。孩子去训练，小鱼叫范大伟到了一个僻静处，不但说了嘉柔曾经表达过的对一个完整家庭的渴望，也解释了菲儿依然爱着他的心思，真是因为嫉妒，才拉上文朗做了一场戏。

“大伟，作为一个成人，有时候，责任比爱更重要。我相信你的爱，但为了孩子，请放弃这种爱。说实话，我也渐渐喜欢上你了，但是，不能跟你有任何发展。安妮在我身边，她的感受永远是第一位的。安然虽然跟我离婚了，但一直在这方面跟我配合得很好。”

“小鱼，其实那些都不是问题。孩子终究会接受的，嘉柔也能接受你。”范大伟并不想放弃，努力想说服她。

小鱼摇摇头，“嘉柔再喜欢我，接受我，我也不可能替代亲生母亲。而且，只要我俩在一起，安妮立即会知道，绝对受不了这种伤害。不管你愿不意，都只能以孩子为重心，着重考虑孩子的感受。而且，菲儿……依然是一个值得你爱的女人，千万不要为了捡一颗芝麻，反而丢了西瓜，认真考虑考虑这些问题吧。”

范大伟还想说什么。小鱼摆了摆手，“你不要说了，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爱你，更不会接纳你，但希望我们依然是好朋友，就像我跟菲儿一样。”

她回到会所，跟他不再怎么说话，打开平板认真的工作起来。

范大伟虽然给菲儿的离婚财产补偿金支付有困难，还遭到了小鱼在情感上的拒绝，但对她的关照没有变化，对球场宣传的这一小笔投入非常痛快，不但一笔付清了50万元广告费，还提前预支了20%的活动营运费用。小鱼突然之间就获得了25万元提成收入，手里还握有了60万元的科峰球会宣传推广营运资金，真是如在梦中。也难怪那么多人明知山中有虎，偏向虎山行，要走向艰难的创业之路；因为一旦做出一点成绩，真是比打工10年都强。

她当然知道这只是一个意外的甜头。为了报答范大伟对她创业的支持，她做出最大的努力，希望调和他跟菲儿之间的矛盾，化解已经箭在弦上的离婚危机。她首先说服了菲儿向范大伟服软，解释清楚了当时故意气他的动机和实际上并未越轨的行为，接着不断地做范大伟的工作——还是从嘉柔的角度出发，把嘉柔心里真切的渴望告知，让他细心观察女儿的行为举止，她在父亲背后所流露出的安全感的逐渐消逝……

范大伟还是爱孩子的，看到了孩子的需求，终于重新跟菲儿沟通，跟她一起带孩子去球场打球，一起去郊游，一起逛街……短短一个月时间，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那些一家和和美美的照片——有一部分是小鱼给他们拍的，给了这对夫妻心灵震撼，坚冰逐渐真正消融了。在HDGC高尔夫网，小鱼征得他们同意，选择了一些他们一家三口打球的照片刊发出来，配以笔调优美的小散文，在网站上获得了很高的点击率。小鱼借势开设了一个“高尔夫之家”的新栏目，给网站增加了不少高尔夫圈边缘的读者。

做业务基本还是要依赖人脉，点击率不达到一个很高的标准，开发新客户倍加艰难。但小鱼颇有信心，似乎看到了前方路上有那么三三两两的美景。

一段时间努力，小鱼就成功促使了范大伟菲儿夫妻和好，却不再给前夫机会，对他的惩戒依然没有停止。她接纳了陈亦云的业务，却更加认定他们之间已经发展到不可分离的地步。陈亦云如此热心地将安然推到画坛高峰，完全是把他当成未婚夫一般扶持——也许，他们都已经结婚了，只不过没让自己知道罢了。因为跟陈亦云签订业务合同，她明白了这个女子是法国籍，又无意中得知她已经把画廊和拍卖行开到巴黎去了，顿时就有了一个猜测——她在做携他同往法国定居的准备——他俩法语都好，应该就是这个想法。

他真的要丢下女儿了吗？真的能够舍得长久见不到女儿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顿时觉得心烦意乱，要使劲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到别的事情上。

她的感觉是敏锐而准确的，显然，安然在她心中依然有很重的分量，只是不愿意承认，拒绝跟自己心底的一个声音对话。但她在行为上不自觉的受到了他的影响，在如此忙碌的情形下还是报了一个驾校学驾照。

陈亦云早已经把安然的车归还了给他。他把车子停放到了前妻家楼下，自己还是开着陈亦云的那辆楼兰。

小鱼拿的是COUNTRYMAN主钥匙，平时有空，就可以上车感受感受方向盘，学了车本后就可以自己用车了。她到了车上，却基本上是发呆，想到了安然的好处。每一次赶他走，他都没有抗拒，没有了离婚前夕的那一股暴烈的火气，只有恳求。他帮她清偿了房贷余款，买了一辆颇讨她喜欢的COUNTRYMAN，在被赶走之际提都没提一下他的付出……他还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性情上越来越趋向于成熟稳重，更加体贴人。

但也许是因为这样，才更讨女人喜欢吧？

这一日，小鱼送女儿去学校时，无意中瞥见了那个摄影工作室的牌子，“妮妮艺术摄影工作室”，不由心里一动。回来的时候，她特意来到这个摄影工作室门前察看，正好安然开门，看见了她。俩人相视而惊诧，呆了片刻，同时出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小鱼缓过劲来，淡淡说：“我看到妮妮的字样，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会在这里开个摄影工作室？”

“开了好一阵子了。我……不太适合再去画廊上班，就自谋了一条出路。要不要……进来坐坐？”安然说话声音有些干涩，搓着手，还没有从意外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不了，我不想进去。你……不是在画坛已经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吗？陈亦云一直在推你的画作，还跟你一同上电视访谈节目，怎么会……你怎么会……觉得不适合继续在画廊上班？”小鱼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辞问话，话语不是太连贯。

安然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陈母到北京，跟他发生了一点小曲折故事，并不适合讲给小鱼听；他跟陈亦云确立了恋情，也不宜告诉她。

小鱼见他这个神态，也不在勉强他答话，笑了笑，“我也就随口一问。你在这里开摄影工作室，我想……我想，能不能请你稍稍注意一些，别让妮妮发现。”

安然也跟着笑了笑，“你放心，我会避开妮妮的。每天她放学时，我都关上门不在店里，开门也是掐在她上学的点之后。”

“妮妮放学，你都出去了？”小鱼感到有些奇怪，

“是，我在校门口藏在一个角落看看她。你别担心，我不会让她看见我的。”

“这样最好！”小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安然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竟不敢跟她提出去看女儿，直到她身影消失在小区内，才怅然叹了口气，回到店里，坐在椅子上神思不属。

 

妮妮这段时间倒是特别乖，每天接到爸爸的一个电话，显得很高兴，即使想念爸爸，也不会妈妈淘气，并且很体谅妈妈的辛苦，有时会跟妈妈说：“我能够自己放学回家了，妈妈就别那么辛苦来接我。”

她这一年多时间个儿长得很快，已经163cm了，自己回家应该是没有一点问题。小鱼却依然不放心，“没事，我现在基本在家办公，接你也就来回不到半小时的事儿。”

妮妮其实很享受父母接送自己上学，因为这样能感受到到父母对自己深深的疼爱。她在意的就是这种感受。

安妮升学考试前夕，小鱼终于答应了安然重新看望女儿，但考试过后，依然严格的约定只在周末。安然只能周六清早接上女儿去球会练球，吃了午餐后，会带着她在外面玩一下，吃了晚餐才送她回家，在她睡着后离开；星期天又重复这个程序。小鱼除了在他的摄影工作室跟他聊了几句，再也不肯跟他说话。她无法原谅他的风流龌蹉，懒得跟他说话。

安妮被师大附中录取了。能就读这所北京最好中学之一的名校，除了她优异的成绩，还因为她的高尔夫专长。

暑假，安妮参加了3场高尔夫比赛，在CYPGA国际青少年高尔夫邀请赛中第二次卫冕；在一场北京地方性比赛发挥不太好，只得了第4名。这次比赛的冠军被嘉柔拿走；她们的老对手张丝雨获得单独第二名。另一场比赛是在上海，CHX高尔夫业余锦标赛衍生出来的CHX国际青少年高尔夫锦标赛。张丝雨夺走了这场高级别比赛C组女子冠军，显示出非凡的实力，乔伊和嘉柔分享了第二名。安妮这场比赛手感极差，只获得了女子C组第8名。

女儿已经长大，安然也不用跟母女俩同开一间客房，倒是避免了许多尴尬。

他如今所有复合的幻想都已经彻底破灭，唯有还能够每个周末陪女儿一两天，有时小鱼出门采访或洽谈事务，不能及时赶回来，会让他去家里陪陪女儿，使他心里有了莫大的安慰。

 

叶蕊在这场情场争夺中败阵下来，却不是败给了小鱼，而是输给了陈亦云。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跟他约定永远是好朋友，蓝颜知己，在公司形象宣传设计和宣传画方面继续获得他的鼎力支持，不时的找他聊聊天，心里觉得很安谧。也许是在情感上受到了较大的刺激，她似乎正在改变独身主义的想法，处了一个男朋友，是一位35岁的年轻大学教授，一个文质彬彬的微生物研究学者，打算到了适当的时机就跟他结婚。她跟小鱼也依然是好朋友，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几次到小鱼家中作客。

小鱼见到叶蕊的男朋友，对她增加了许多热情，来往更加密切。有时，叶蕊带着男朋友跟她一同陪妮妮去球场，会3个人一同下场。叶蕊的男朋友性格十分温和，对叶蕊基本是百依百顺，打高尔夫也是叶蕊所教，完全还是个菜鸟。下场一同打球，他大概保持在110杆左右。水平相当的是叶蕊和小鱼，如今差点都在5杆，俩人的输赢比例也大致相当。

陈亦云看似赢得了一场情场战争，在事业上更是如鱼得水。7月中旬，她在北京举办了一次拍卖会，成交价又突破了5亿元，安然的作品，不但高尔夫油画取得了佳绩，几幅尝试性的高尔夫水墨画也在拍卖会上拍到了300万元的成绩。他的水墨画带有油画的浓郁色彩，明媚的风格中藏着深远的意境，线条的精微变化闪耀灵动的气息，题句以碑体、篆体或行草体为主，适应画作或厚重、或轻灵的风格。

8月份，她说服了安然一同去了欧洲，带着他18幅作品参加了在罗马、都灵、柏林、维也纳、马赛、巴黎、伦敦等欧洲名城美术作品巡展，做了几场作品说明推介会，随即在巡展大奖赛中获得金奖。在巴黎，她送了其中3幅作品上拍，获得了惊人的成绩，平均成交价达到了90万欧元。她欣喜不已，拍卖会结束后，带他去看了新买的房子。她依偎在他胸前，羞笑着说：“这里将是我们在巴黎的爱巢。喜欢吗？我想，将来，我们躺在摇椅上看书，几个孩子缠绕在我们身边，在这树荫下、草地上奔跑玩耍，该是一副多美的景象。”

“太奢华了！而且，我也不想在巴黎定居。”安然在阔大的花园转了一圈，看那古树森郁、碧草悠悠，一派鸟语花香的景色，进了那所大房子中上上下下走了一遍，感到眼花缭乱，赞叹了一番，却又感到这种豪华居所并不适合为自己拥有。

陈亦云有些诧异，“怎么，你不喜欢巴黎吗？我看你对其他外语没多大兴趣，唯独钟情法语，认为你会特别喜欢巴黎呢。”

“我知道你喜欢法国，喜欢巴黎。说实话，如果说是生活定居地的选择，整个欧洲的生活环境，我都很喜欢：空气清新，宁静安逸，有历史的深深印记、浓厚的文化氛围。法国有许多画家，是我非常喜欢的，像古典主义杰出代表安格尔、浪漫主义的杰出代表基里柯、现实主义代表米勒等，但我不会到欧洲定居，那里不属于我。”

她看着他，蓦然明白了，他是因为在北京有更牵挂的人。“没关系，我们只是在这儿出差工作或度假时住一住，平时，基本还是在北京定居。京东水景别墅区的房子可以做我们的婚房，平日工作，就住在YYGY广场旁边的房子，好不好？那所房子是你的，你住着会舒服一些。”她想：到巴黎定居，恐怕总得七八年之后，那个时候，安妮已经差不多成人了，应该会经常在欧美打比赛，自己跟他的孩子，才是最需要守候的年龄，会让他有同样的牵绊挂念。

安然却吃了一惊，“那所房子不是租的吗，为何是我的？”

“那是你工作应得的，早就买下来了。买下来的时候，就是用你的身份证办的房产证。”她伏在他怀里吃吃的笑着。他却又是一阵迷茫，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是她给了，除此之外，自己真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