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球飞无踪心OB

（1）前缘断续弦丝涩

【本节内容提要】“女儿能用一朵什么花儿来形容呢？”安然的目光随着霞光的方向落到女儿的脸上，忽然想到了那充满生机的红蔷薇。他希望，女儿能像红蔷薇那样，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也能顽强成长……小鱼呢？心里却尽是甜蜜的忧伤。

周五又是一个晴天。

小鱼显得有些疲倦，昨晚思绪如潮，睡眠不足。

看到安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伸伸懒腰，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心里有点失落的不满，“你睡得不错啊！”

安然似乎没有听出她带有讥讽的语意，呵呵一笑，“是啊，好久没睡得这么香甜了。还是女儿具有天然催眠功效啊，跟她在一起，悬着的心都落到了实处，睡觉就很踏实。”

小鱼并不喜欢他的“废话”，一扭身走到窗户边。

一缕阳光从厚厚的窗帘细缝射进来，让她觉得眼睛有点发涩，到洗手间照照镜子，果然显得有些憔悴和浮肿，心里一阵黯然。

他还是那么精神，自己却真像是青春已经完全流逝了。

她想起那句话，“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唉，老天真是不公平。

虽然她还离四十比较远，但生理上的变化，她感觉是细腻而敏感的，过了三十，就觉得精力大不如前。那一段泣血的日子，她陷入了悲伤的谷底，再没有心思顾影自怜，过了好久，终于从悲伤的泥潭中走了出来，某一日照照镜子，被自己的憔悴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必须让焦躁的心宁静下来，才不会让青春的容颜彻底流逝，除了自然美容法，重新拾起丢了很久的瑜伽。调节呼吸，也是一种很好的静心途径。

她练瑜伽的时间很早，刚来北京那年接触，就一直坚持了下来，效果十分明显。多年来，她总体是比较显年轻的，不但有一张不老的娃娃脸，而且肌肤紧致，脸上身上鲜有如今多数女人常见的痘痘瘢痕。除了家庭陷入危机的那一年到离婚后最伤痛的半年时间，总能从她身上看到一股绵延不断的、柔韧的青春气息。

周二晚上看到安然，中间已经相隔半年时间未见了。他没有丝毫憔悴，反而看起来像更有活力，但是，锋锐的棱角好像磨圆了不少，淡淡的笑着，似乎能够看到一种从前不能看到的温和。以前，他回北京后，除了电话里的通话，他们几乎没有一句直接的交流；妮妮睡着后，他就蹑手蹑脚走出去，拉着行李箱悄悄走了；第二天清早，他又悄然而来，送女儿上学，下午接女儿回来……

她不知道他住在哪儿，也许是在附近的酒店吧。她没想那么多，现在看他，也就跟一个陌生人差不多——除了他是女儿的父亲。但这个时候，忽然又同处一室，看到他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自己却如此烦乱，又觉得颇不能平衡了。

“安然，安然……他现在果然成了一副永久安然若素的样子，却为何要将别人折磨得不能安然自若？”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又忽然有些哑然失笑：他是什么样子，关我什么事儿呢？不去看他，不去想他，就行了。女儿高兴了，才是最重要的……

呆了一会儿，她扯下一条毛巾，用凉水浸湿，轻轻拧到不滴水，折成长条，仰头放到闭着的眼睛上，调整自己的呼吸，数数计时，3分钟，又重新用凉水打湿毛巾，再来一次。3个3分钟冷敷，她只是机械的数数计时，采用瑜伽练习时的方式呼吸，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顿时就放空了。

安然在沙发上做了几十个俯卧撑，又做了几十个仰卧起坐，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

红艳艳的朝霞自东方斜斜的射进了房间，落到床上，照映着安妮红扑扑的脸蛋儿，恰似这4月盛开的花朵。

那一年，才新婚两个多月，小鱼忽然羞怯的对他说：“我有了！”

“有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啊，我肚子里有了一个小Baby。”她温柔的搂着他，脸蛋儿贴在他胸前。

“啊！”他反应了过来，捧起她的脸，“这么说，我要做爸爸了？”

“嗯！”她羞怯的点点头。

他高兴得差点抱着她蹦了起来，转了一个圈，又转了一个圈，抱着让她双脚悬空，跳起了华尔兹……晚上，他轻轻抚摸着老婆的小腹，陶醉着，轻声说：“宝贝儿，你说，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娇羞的问。

“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不过，还是希望是女孩。”

“为什么？”她有点好奇。

“因为女儿亲爸爸啊！”他笑嘻嘻的说。

“你真坏！是不是想将来联合女儿欺负我？快点儿，老实交代！”小鱼撒娇嗔怪着不依。

“怎么会呢！老婆，女儿亲我，也会亲你啊！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怎么会欺负妈妈？将来，她会特别疼爱妈妈的。”他连声解释，还真怕她真生气。

“那要是男孩呢？”她依旧撒娇不依。

“男孩儿也好啊，不但亲妈妈，而且更有力量保护妈妈……”他逗得她咯咯咯笑着，似乎从她的甜蜜中就能获得自己的甜蜜。

孩子出生了，果然是个女孩。他那个高兴，那个疼爱呀！

“女儿能用一朵什么花儿来形容呢？”他的目光随着霞光的方向落到女儿的脸上，忽然想到了那充满生机的红蔷薇，正是女儿的特性，走了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撩开一缕遮在她脸上的发丝。他希望，女儿能像红蔷薇那样，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也能顽强成长。

安妮似乎在梦中都能感应到爸爸轻触发丝的手指，睁开了眼睛，对映在眼帘中的爸爸甜甜一笑，“噢，该起床了！”

“起来吧，我的小宝贝！”安然捏捏女儿的鼻子，站了起来，看见小鱼出了洗手间，回头对女儿说：“妮妮，爸爸先去洗刷，你快点穿好衣服。”

小鱼看见这对父女的温馨一幕，心里满是忧伤的甜蜜。

吃过早餐，3家人又去了高尔夫球场。小鱼拿出一部相机递给安然，“给孩子们拍点照吧，如果看见赛场上有好的镜头，也给我抓拍下来。”

“你采访不用相机吗？”安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了相机。

“本来就带了两部，想在采访时用不同的相机拍摄不同的场景，但太麻烦了，我一个人弄不过来，今天带几个镜头就行了。你给我帮帮忙。”小鱼说完，朝菲儿、小艾招呼一声，就转身去了新闻中心。

冷敷的效果相当不错，眼睛浮肿基本都消除了，再擦点儿眼霜，擦点护脸霜，两位朋友都已看不出她有憔悴感。到11月份，她将满33岁。小艾比她大4岁，正是这个年龄的气质。菲儿年龄比她大1岁，不过，如果卸掉妆，看起来要比她大上五六岁。

这也许是老天对小鱼的另一种补偿吧。

可以看出来，菲儿年轻时是个大美女。虽然她保养条件很好，但在商海沉浮多年，还是让她容颜显得有些沧桑。有些东西，还真不是金钱能够买到的。作为一个大公司的高管，要操心的事情会很多很多，殚精竭虑，再好的美容手段，也无法抵消这种精力的消耗。

她跟小鱼认识时间虽然短，但感觉真像是十数年的老朋友，带着女儿多次到小鱼家串门，也邀请了她母女俩去家里做客。

小鱼家只是一个120余平方米的小三居，很简单的装修，家具电器都已经用了多年。菲儿家则是一栋城内别墅，三层的英式洋房，两母的院子，养了两条黑背、两只小贵宾，家里奢华得让小鱼有点晃眼。但菲儿在小鱼家聊天时，觉得很开心，也没觉得她家的小房子显得压抑拘束。她看小鱼在客厅铺开垫子做瑜伽，做出了许多高难度动作，大为佩服，要跟小鱼学习瑜伽。

一名富豪女就这样跟一个普通白领交上了朋友，凭什么？小鱼的凭据就是她带给了这位富豪女某一种心理补偿，也许，是两种；一种来自孩子，因为安妮的优秀，可以让菲儿获得亲子教育的有益分享；另一种来自小鱼的气质和良好保养，让菲儿获得保持年轻活力的经验分享。她，则能给小鱼提供某些便利。当然，小鱼从未把自己的事业、职业，跟这个富豪女连带上任何关联。从一种层面来看，她挺傻的，另一个层面看，却正是她的品质。因为她的品质而吸引了一位富豪女的注视。

菲儿真是太忙了，在跟小鱼聊天时，过不了几分钟就有电话进来，学第一个瑜伽动作，20分钟内接了5个电话。她要想练瑜伽，恐怕只能在晚上11点之后关手机，才能安静的练上一个小时。

各有各的压力啊！

小鱼曾经浏览菲儿的电子相册，看到她年轻时惊艳的身姿，赞叹而感慨。她老公不是很帅，但很有气势，十多年前显得很老成，如今则显得相当年轻。

她也看了菲儿保存的纸质相册，都是专业摄影师拍摄的，取景角度、光线等，都把握得极好，更让她的美展露无遗。

“如果是安然来拍，也许，艺术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吧！”一番欣赏后，小鱼忽然有了一个比较。

安然是个摄影爱好者，但并不是他的专业。他追求唯美的个性，也许是因其专业而生，又因摄影而强化，颇有艺术气质，却非现代的嘻哈风格，而是传统的，带着一点书生气。在一些摄影展上，他经常摇头叹息，“就只是一些照片，无法被称为摄影艺术。”

很多时候，艺术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东西。

当年，汪小鱼就是被安然身上的艺术气质所吸引，不顾一切的跟这个穷光蛋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