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日光分崩离析，你眸中东京雨声喧嚣。
-你若归来。
///////
工藤新一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的结局会是如此这般。
你依旧难以割舍。你终是放不下。

可是你从一开始就只能沿着现实的轨迹坎坷前行直至面对死亡。
一个人的死从来不会带来整个世界的悲恸。
你一直都知道。

东京远郊地区的废弃仓库里，Gin接过对面男子递过来的装有组织成员名单和资料的记忆卡，看着男子一脸崩溃跪地乞求，
「记忆卡你已经拿到了…求你放了我女儿吧！」
「哼…还没有谁能和我谈条件。」
Gin抬起手中的枪抵上男子的额头，扣动扳机嘲讽地看着男子应声倒地来不及言语。
「没有利用价值的渣滓就该扔掉。」
他取下嘴中叼着的烟扔在地上，抬脚抿灭烟头的火星。转身走出仓库。

工藤新一在仓库外静静通过耳麦线听着里面的动静，安在Gin外衣后颈处的窃听器传递的枪声和对话他听得真切。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在黑暗处看着Gin走向仓库门口停着的保时捷356A。

正要开门上车的Gin突然顿住脚步，抬手伸向后颈处触摸到了异物。
之后工藤新一惊恐地目睹着他用手捏碎了窃听器，举枪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

他快速起身向前方奔跑，耳闻身后的追逐者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终是目标暴露在了Gin的视线内，他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

「你逃不掉了…工藤新一。」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再逃，任凭雨水滂沱着喧嚣着淋湿整个世界。

银发男子慢慢走近前方背影轻微颤抖的工藤新一，用枪抵着他的后背讥笑着让他享受生命最后的时刻。
寂静的仓库外空地放大着周遭一切的动静声息，雨声喧嚣使声音愈发清冽，
「砰——」
工藤新一瞬间感觉到子弹贯穿身体的灼热，他捂着伤口艰难转过身开枪只勉强打中Gin的手。男孩倒地银发男子用枪抵着他的头，却突然被身后的人开枪击中了肩膀。
他看看眼前已经奄奄一息的工藤新一，转身去追背后开枪之人。

工藤新一双手紧攥着蜷曲着身体，汩汩鲜血在他身下开出刺目妖冶的花。
他疲惫地想要闭上眼，却似是眷恋着什么般茫然看着东京上空。
雨一直没有停。

放学后回家毛利兰推门而入却发现侦探事务所空无一人。
她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的雨。
直至手机震动闪现那简短的匿名消息：「快来东京远郊xx仓库。」
她夺门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惊慌失措如此压抑，就连面对那有关身份的真相时也未曾如此。
赶去仓库的路上她隔着车窗看着玻璃上的雨水因重力缓慢划出水痕，抬手想要触碰却在触及窗玻璃时因过于冰冷的触感而快速缩回手。
她摇摇头拼命克制着悲观的念想占据理智。

可现实太多悲伤难以改写。

毛利兰在仓库附近撞上了身着西装行色匆匆的冲矢昴，西服上衣前襟的红色液体让她起了疑。不待被询问对方就解释说刚从聚会回来不小心打翻了红酒洒在了衣服上。
她急于赶向仓库转身就要走却被男子硬生生拽住胳膊，
「…不要去。」 
她回头看了眼男子回以宽慰的笑，甩开他的手继续奔跑。

她从未想过会面对这样一种场景。
目睹太多血腥与杀戮却从未设想过那个冰冷地僵硬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他。
就算是噩梦也是时候该被摇醒了。或许一睁开眼又是早晨阳光正好。
可是梦怎会不可逃脱。

毛利兰跪坐在他跟前低着头雨水顺着黑发倾泻而下，像极了彼时江户川柯南目睹的场景。
工藤新一颤抖着抬起手紧紧握着女孩同样冰冷的手，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似是要说什么。她俯下身安静地听着那微弱的只言片语，之后手上被覆上的力度突然消失。

毛利兰在喧嚣的雨声中安静异常，长发遮挡着表情看不真切。
她被奔向自己的脚步声与激起的水花惊醒缓慢抬起头，看到随后赶到的茱蒂詹姆斯和服部平次。
茱蒂满脸愧疚向她道歉没能及时赶到，服部平次手搭在她的肩上越握越紧却没有言语。

她只是抬头望向灰蒙蒙的东京上空。
她眸中东京雨声喧嚣。

「工藤新一…已归来。」
你听到他在你耳边轻声说。

08.
-真相往往以悲伤为名。
-你是否相信。
///////
随后赶到的警视厅人员在仓库附近细致排查，在工藤新一死亡现场不远处发现了另一个银发男子。身中数弹早已身亡。
Vodka见情况不妙驱车绕开警方快速离开现场，向组织首领回电汇报，
「Boss，大哥…Gin他牺牲了。」

毛利小五郎走向呆愣在原地的自己女儿身边，沉默着扶她起来走上车。
他不想让毛利兰看到，工藤新一作为死者的后续处理过程。
众人在降临的夜幕里沉默着低声哭泣着似是周遭一切被慢镜头不断拉长。
雨依旧没有停。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人们身着肃穆的黑色衣衫撑着黑色雨伞静静伫立雨中，听着牧师缓慢念着悼词。
毛利兰没有哭没有闹，她只是不断应接着来自不同人的安慰与拥抱。
她看到工藤有希子趴在丈夫的怀里失声痛哭，昔日里有活力的工藤夫妇瞬间苍老了很多。她看到远山和叶哭泣着抱着她说不要难过，服部平次站在她身后眼眶泛红不发一语。她看到毛利小五郎少见的严肃妃英理抱着她轻抚她的头发说没事的还有妈妈在。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哭过，她眼底似是深井般枯涸寻不到底。

人群渐渐散去，她叫住茱蒂并抬手交给她一个记忆卡。
毛利兰认真地说这是新一用命换来的他要自己务必帮他交给茱蒂老师。
女孩忆起工藤新一临终前紧握她的手给了她记忆卡，并用尽最后力气嘱咐她交给FBI。
金色短发女子渐握紧手心的记忆卡，在喧嚣的雨声中向女孩不着痕迹地一笑，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逃掉的。」

她回到他的墓前，丢掉伞跪坐下来。
全世界只剩下喧嚣的雨声。

不久她上空的雨水被一把黑色伞遮挡，她回头看到Vermouth手拿一捧白色雏菊俯身放在工藤新一的墓碑前。
「其实真相远非你所见到的模样。」
冰冷的空气中金发女子的声音穿透毛利兰的神经，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子。
「你能找到真相吗？」
毛利兰看着她不发一语。
突然她脑海中闪现过太多画面，那些在悲伤中被她忽略了的画面。
比如那日她目送工藤新一离开等候在车上和他邻座的茶色头发的女孩；比如同样在车厢里坐着的茱蒂詹姆斯；比如那日放学路上碰巧遇上刚出门的身着休闲服的冲矢昴；比如本该在大阪却和FBI三人一同赶到现场的服部平次……
Vermouth将伞放在毛利兰手中站起身，便转身离开寂静的墓地。
女孩还在回忆的画面切换中未回过神，却模糊中听到身后金发女人用英文低声说，

「I’m so sorry for it,my angel.」

真相包裹着虚假的外衣以悲伤为名以罪恶为实。
你从他的墓前站起身离开，夹杂着雨水的冷风扑面而至。
你选择面对与相信。

即使真相冰冷。

09.
-逃避是场孤独的单程旅行。
-你抱紧她。
///////
当毛利兰站在灰原哀的地下室门口时，她没有过多讶异只是让门边苦恼着没能拦住女孩的阿笠博士回到楼上去。
她抬头认真看着担忧的博士，少见地微笑着说没事。

转过身她没等毛利兰开口抢先道，「这么快就察觉到了…想问我为什么没救他么？」
毛利兰缓慢攥紧衣角。

灰原哀至今无法忘记那个离开前看着自己的眼神。
工藤新一按住墙角要和自己一起去涉险的灰原哀，低声交代她在原地等他。
他说他坚信的正义必须由他自己走下去。
他在喧嚣的东京雨声中静静与她对视，眼神从未有过的晶亮。

她抱紧自己蜷缩在原地。
他离开后全世界只剩下雨声喧嚣。

灰原哀从未相信过世界上有救世主，可当她看到工藤新一受伤倒地被Gin用枪指着时她第一次希望有救世主从天而降解决危机。
她抬腿想要前去救他，可她看到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表达着强烈的抗拒，他的嘴一直翕动着直到她终于看清他不断重复着的字句。
「别过来！」
可她依旧朝着他迈开步子却在跨出第一步前被人从后面捂住嘴禁锢在原地。
她惊恐而声嘶力竭的叫喊消弭在身后人温热的掌中。没有人听得到。
挣扎过后她缓慢恢复意识，意识即将抽离的前一刻她只清晰地记起那时的画面。

她记起他在喧嚣的雨声中静静与她对视，眼神从未有过的晶亮。
她听到他低声说「一定要活着…灰原。」

毛利兰突然就想起了那时她看到的铃木园子临死前的眼神。
那种希望对方活下去的神情。
她看着坐在眼前以旁观者姿态静静叙述着故事的灰原哀不知何时抱住了自己缓慢低下头将脸埋进臂弯。肩膀轻颤却听不到抽泣声。
她突然在想这个冷静自持的女孩到底用了多大勇气才把真相抽丝剥茧展现给自己。

她走上前，轻轻将外表只有七岁的女孩环抱在怀里。
她听到怀里的灰原哀哽咽着说对不起。

毛利兰没有回应她，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因为她知道她和自己一样冷。

窗外雨一直没有停。

10.
-那日雨声喧嚣茫白世界里太多真相遁形失声。
-你听到疼痛呼啸而至。
///////
新干线在大阪站缓慢停下。
你随人群走下车便看到缄默不语已等候多时的关西侦探。身边是马尾轻微甩动的青梅竹马。
你如往日般向他们笑着挥手却奈何表情太过不自然。

远山和叶跑过来轻声哭泣着抱住她。毛利兰抬手轻抚她后背。
女孩抽泣着在她耳边低低说着。

那字句似是隔空而来毛利兰一个趔趄有些不稳却被身边的服部平次扶住肩膀。
她听到女孩说「…兰，原谅平次好吗。」
或许有些事情谈及原谅已是奢侈。

三个人沿着大阪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樱花瓣不间歇地飘落。
大阪天气清爽不似东京雨水连绵已久。

真相伴随着空气里弥漫的樱花香气和服部平次低沉的声线娓娓而来。

服部平次忘不了隔着手机从东京传来的男孩那低沉略带沙哑的声线。
理智冷静如他却前所未有的悲观。
他听到工藤新一说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说他一定会拿到记忆卡。他无数次提出要去东京和他一起作战却都被对方拒绝。
服部平次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拦得了。他叨念的担忧招致对方的嘲弄讥讽，
「服部你怎么一副伤春悲秋的少女的腔调？」
「自己要保重。」

「要活着啊，工藤。」关东的他看不到关西的他表情从未有过的悲伤。
而之后服部平次却听到了那温柔的字句。他那时只是略有疑惑地挠了挠头。

终是放心不下的关西侦探在工藤新一的行动开始时便骑着摩托车飞奔而来。
东京境内雨水肆虐淋得他狼狈兮兮。
他顾不得甩干衣服上的雨水便奔向仓库。途径一栋废弃厂房的时候看到了里面分别站在没有门的光秃门框两边墙后的茱蒂和詹姆斯。
他们一人手持一把枪警惕地听着外面空地上的动静。茱蒂头深深低下刘海挡住表情。

这时服部平次看到了外面空地上倒下的工藤新一单薄的身躯。地上鲜血妖冶似花。
服部平次愤怒至极上前就要拽FBI两人出去营救却看到了飞奔而来跪坐在工藤新一身边的毛利兰。他停下脚步颤抖着问身边两人为何不前去营救。

茱蒂哭泣着难以言语詹姆斯看着服部平次缓慢地说着缘由。
工藤新一被Gin追赶着到空地时茱蒂詹姆斯二人就在不远处的厂房里。茱蒂准备冲出去帮助男孩却被詹姆斯阻拦说要静待外面事态发展。结果下一秒他们就听到了枪声。
之后又连续几声枪响。工藤新一倒地的闷响和Gin跑远的脚步声让震惊的二人回过神。就在他们等待Gin走远的时机准备前去营救时在另一个方向又听到了枪声。
詹姆斯说要以抢夺到记忆卡为重他们不能盲目冲出去暴露在敌人视野内。茱蒂已经几近崩溃，她颤抖着抽泣着却还是静待外面动静平息。待到枪声彻底消失他们正要冲出去就碰上了大阪前来的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愤怒地揪着詹姆斯的衣领双眼通红，可詹姆斯却坚持说行动中危险无处不在拿到记忆卡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人员牺牲。
服部平次逼迫自己冷静。他看到外面毛利兰在雨水滂沱的世界里低垂着头跪坐在男孩身边，
突然忆起了工藤新一和自己的最后一通电话里男孩最后那句话。
他对身边的FBI两人说一起装作刚刚赶到的样子奔跑向毛利兰和工藤新一。
顾不得身后两人的疑惑服部平次便先跑入了雨中。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也一定会做到。
彼时工藤新一最后说的那句话。那温柔的字句。

「帮我保护好兰。」

终是在雨中奔跑向女孩时服部平次明白了那句话的深意。
他到达毛利兰身边，手覆上她肩缄默不语。
他听到自己交代好的谎言伴随着真实的喘息从茱蒂口中说出。他没有勇气说。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毛利兰端详着手中接到的一片樱花瓣。她步入新干线之前轻轻抱住远山和叶说没关系，她如预料般看到女孩释然的笑容。
她走上回东京的新干线。

她终是明白了彼时他手覆她肩的沉重。所谓的假象与欺骗以保护为名。
疼痛如风般呼啸而至。

11.
-雨声喧嚣中他笃定地对你说他不会让罪犯逃掉。
-你安静地走入雨幕。
///////
东京的雨一直没有停。

FBI日本分部设在东京警视厅附近，毛利兰收好雨伞一身休闲装格格不入地出现在FBI众探员面前。窗边一个未穿制服的男子叹口气走了过去。
她震惊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冲矢昴，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冲矢昴沉默地将她领到茱蒂面前，前一秒还活力无限的金色短发女人脸色突然黯淡。她帮女孩倒了杯热茶让她暖身子。冲矢昴站在一边望着窗外的雨幕。
女孩却顾不得捧起茶杯便开口问道服部平次告诉她的真相。茱蒂默默听着直到女孩话音落许久，她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女孩略颤抖冰凉的手去捧温热的茶杯，却在冲矢昴突然开口后又放开。左右手相互交握似是要给自己勇气。

男子背对着身后的两人，看着窗外茫白的雨幕抽着烟静静讲述着真相。那似是跟自己无关的他人悲喜离合，他声线清冷而无波澜。

那日他收到来自水无怜奈的消息，工藤新一将前往组织交易地点抢夺成员记忆卡。而组织原定的北海道交易地点临时变更为东京远郊仓库。冲矢昴深知记忆卡对于攻破摧毁组织的重要性，而交易地点改变使得作战计划危险性更高。他即刻便前去东京远郊。

走出工藤宅便看到毛利兰打着伞放学归来。在路上他的不安与忐忑愈发浓重，虽不愿承认但根据对Gin的了解这不好的预感似乎有可能成真。
他拿出手机编辑短讯「快来东京远郊xx仓库」，之后毛利兰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用力踩着油门，但愿不会如他想象般残忍。

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当他看到蜷缩在角落里抱紧自己的灰原哀时第一次有绝望的窒息感。他渐渐走近却看到灰原哀想要冲出去，之后他就看到了仓库外空地上被Gin用枪抵着头的工藤新一。他一把捂住女孩的嘴，同时将瘦小的她圈在自己怀里。
之后Gin被从身后打中他肩膀的人吸引走，冲矢昴看了眼怀中拼命挣扎的女孩和身受重伤的工藤新一，抬手击昏灰原哀抱起她向自己的车走去。

把灰原哀放在车里，他那久逢宿敌的兴奋驱使他朝着Gin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Gin被雨水淋湿的冰冷尸体。

「要知道那时候如果我选择抱着女孩去就工藤新一，可能藏在暗处的其他组织成员就会把我们三个都杀掉。」冲矢昴转身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
「这是减少牺牲的权衡之计，你……能理解吗？」

毛利兰伸出手握紧尚有余温的茶杯。
「至少你救出了小哀。」她却似是庆幸般。

冲矢昴看着她良久才又说，「交易地点和时间变更打乱了原本布置好的作战方案，或许Gin早已察觉我们的动静才顺势利用了我们的作战计划布局了这个陷阱。」
「根据Gin的尸体上检验出的子弹型号与口径判断，杀死他的是那个女人。」

毛利兰突然似是想起什么般抬头看着男子，听着他说出那个名字，
「Vermouth。」

毛利兰的记忆如电影胶片般飞速退回，定格在那些零碎的险些被遗忘的画面。
金发女人合上手机，对她说米花车站。
西装前襟沾满红色液体的冲矢昴拉住她，对她说不要去。
金发女人为她打着伞放下白色雏菊，轻声问她能否找到真相。

她意识到那日冲矢昴身着休闲装救走了灰原哀。
她似乎忽略了西装前襟的红色液体或许并不是宴会红酒。

毛利兰放下手中的茶杯，突然意识到自己错失了这场真相中莫大的温柔。
她起身前听到冲矢昴背对着身后窗外的雨幕笃定地对她说他不会让罪犯逃掉。他说因为他是除了工藤新一之外另一个silver bullet——赤井秀一。

她鞠躬说句拜托了后拿起伞走出FBI日本分部大楼。

桌子上的那杯茶早已冷却。

12.
-你无数次在梦里看到他温柔的眼。
-世界里唯有雨声喧嚣。
///////
毛利兰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从那样的梦境中惊醒。
梦境里工藤新一苍白的嘴唇无力地翕动着，说着他生命最后时刻依旧想要告诉你的字句。你俯身倾听，全世界雨水倾覆破碎了少年轻声的话语。
你抬头看向他昔日明亮的双眼，此刻目光略涣散看起来却更多了分温柔。

你依稀听到了少年的话语，刚想要回答却感到覆在手上的力度消失。
世界里唯有雨声喧嚣。

「工藤新一…已归来。」
你听到他在你耳边轻声说。

梦戛然而止，你抱紧自己无数次揣测着那句话的含义。终是在突然想起灰原哀曾说到的一件事时明白了那你不愿相信的事实。

工藤新一接到水无怜奈的消息，组织原定的北海道交易计划变更为东京远郊仓库，时间提前为明天。在他看来这似乎是组织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计划的征兆。距离交易时间只剩下一天，他揣测过所有可能后决定只身前往。却在第二日上午接到灰原哀的电话，她会和茱蒂詹姆斯在车站等他。
走出工藤宅看到了倚在门口的Vermouth。金发女人的质问让他却步，但他依旧选择前往车站。而到达米花车站后茱蒂和詹姆斯向他解释因为临时得知交易时间和地点变更众多FBI人手在北海道短时间内无法调回，只能由他们两人暂时陪同前往。
工藤新一简单和他们谈了作战计划后准备上车。却收到了Vermouth莫名其妙的短讯。又突然暗叫不好。他只得让他们三人先行上车等待。

之后他就在月台看到了止步不前安静观望的毛利兰。他看到她温和地笑着，他转身握紧行李箱拉杆疾步上车。车上透过车窗看到一切的灰原哀无奈地闭上眼。

工藤新一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当他用手捂住鲜血汩汩外流的伤口艰难转身时他突然明白了从前自信的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无力与绝望感。
但是他预见到了死亡。他冷静睿智的头脑早已计算出最佳选择。

正如他早已看穿冲矢昴的身份并猜到他会告诉毛利兰来作战地点。所以他才放心地把灰原哀一个人留在了墙角处等待冲矢昴的救援。
又如他了解服部平次的秉性一定会前来协助以及毛利兰一定会不顾一切来找他。所以他才在最后那通电话里暗示关西侦探保护她。

他想到了在和Gin对战时自己会陷入对方精心布局的陷阱。也明白附近的茱蒂和詹姆斯会因人手太少而不会轻易涉险而以拿到记忆卡为重。所以他明白要怎样赢了这局对弈。

他缓慢举起枪看似勉强却故意打中Gin的手，他手中还握着没来及放起来的记忆卡。Gin因手中了枪而本能地松开了记忆卡，雨势过大瞬间淹没了记忆卡。
工藤新一看准了记忆卡的位置，也察觉到Gin慌乱中并没有发现它。他拼尽最后的气力朝记忆卡的位置挪动脚步，身体却轰然倒下。他知道记忆卡压在自己身下，鲜血覆盖了它。Gin用枪抵着他的头面目极度狰狞扭曲正要扣动扳机，却被后方突如其来的子弹打中肩膀。

Gin看着气息奄奄的他便直奔后方而去，工藤新一摸索到记忆卡紧握手中。他等待着将它交给之后出现的茱蒂詹姆斯。
可他没想到首先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会是毛利兰。

他十七年的青梅竹马跪坐在他身边低垂着头，雨水顺着她的黑发倾泻而下。他看不清她是不是哭了，抬手想去触碰却突然想起了手中的记忆卡。
他撑着最后的气力慎重地将记忆卡交付给女孩。看到她认真地点头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残忍。最后的时刻他还是留给了正义和信仰，没能留给她分毫。

突然他又忆起了什么，翕动着嘴唇对女孩言语着他一直没能兑现的承诺。
雨声喧嚣中他对她说，工藤新一已归来。

之后他再没有力气握紧她冰凉的手。

那最后的温柔字句只因最后他想到了灰原哀曾说的那唯一不让工藤新一消失的方法。
或许这方式于他而言略显矫情，却已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回归。

他把生命留给了正义与信仰，把工藤新一留给了她。

13.
-你看着窗外的雨幕挂起晴天娃娃。
-或许明日就是艳阳天。
///////
你站在侦探事务所窗边看着窗外的雨水，如一年前般倾覆世界。
身后昔日毛利小五郎满桌的啤酒早已不见，而今他重新振作和妻子又恢复了同居生活。你回身看着伏案疾笔翻阅笔录的父亲，欣慰地笑着。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你低头看到屏幕上显示莎朗的名字。
「你找到最后一个真相了吗。My angel。」

你疑惑地皱着眉，关掉手机去找抽屉里自己存放着的晴天娃娃。工藤新一离开前送给你的唯一礼物，你一直都珍惜无比。
你抬手把它挂在窗边，祈祷着明日会是艳阳天。突然看到晴天娃娃衣角内侧有些黑色字迹。你迎着光看清了那些属于工藤新一的字迹。

时光在眼前倒转，你突然忆起了那年在你眼前男孩别扭的羞赧表情。以及男孩言语的和这字迹一样的字句，

「我不会离开你的。」

事务所门口灰原哀敲门示意，打断了你遥远的思绪。今日是工藤新一去世一周年的日子，你和灰原哀相约以后每年今日都要一起去看他。
你回头朝女孩温柔地笑着，告诉她马上就来。

灰原哀先走下事务所楼梯站在屋檐边看着外面的大雨。
你拿着伞走下楼梯，她回身看着你下楼。

你对她温柔地笑着说你挂了晴天娃娃明日就会是晴天。
你打开伞先走入茫白的雨幕，身后的她看着你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动脚步。

灰原哀无奈地闭上眼。
她知道你心中的那场雨一直都没有停。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