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风声——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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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诗经·大雅·卷阿》)”,作为一种土生土长的植物,梧桐在久远的岁月之前,便早已被人们赋予了美好的象征。
《庄子•秋水》篇载:“夫鹓鶵[chú]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鹓鶵:鸾凤的一种)。庄子将“梧桐”与 “练实”、“ 醴泉”并排在一起,足以说明了梧桐的神圣与高洁。
难得一见的梧桐林(嘉兴)
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归,原本一个平凡的物种只因为召康公与庄周的诗篇,从此便被赋予了神话色彩,成为贤明的化身,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退去神话的外衣,梧桐最引人注意的仍是那一身青绿色的外皮,也正是由于这种特性,所以梧桐又被称为青桐。此外,梧桐树干挺直,光滑而少有节疤,再加上树形优美,冠大阴浓,可以说是非常漂亮了,于是又有“桐实嘉木,凤凰所栖”的说法。古人对梧桐向来十分珍视,历代园林中亦普遍种植,就是寻常百姓人家,若是有了女孩,也多会植下一颗梧桐树,以待日后长大,伐倒,作成陪嫁的家具。
梧桐木历来都是制琴的良才,虽然古书中有很多用泡桐木做琴的记载,但这倒不是说梧桐木不如泡桐木,而是因为梧桐木实在难得。毕竟古书中只要出现好琴,几乎都是梧桐木做的。梧桐与泡桐虽然都是软木,但泡桐木的密度只有0.3g/cm3,而梧桐木的密度却有0.5g/cm3,这导致泡桐木的琴音发空,不似梧桐木那般坚实,所以唐代聂夷中有诗赞:“有琴不张弦,众星列梧桐。须知澹泊听,声在无声中。”
作为一种乔木,梧桐生长迅速,成熟后能长到近二十米,高大而挺拔;大型的掌状叶呈心形展开,开3-5裂,直径可达15-30厘米,叶面两边一般均无毛或略被短柔毛。
桐叶与人手的比例
梧桐的花却是很小的,淡黄绿色;没有花瓣,只有五裂的萼片且雌雄异花,雌花授粉后会结出果皮膜质的蓇葖[g t]果。这种果实由五个心皮组成,心皮在没有裂开以前里面会充满黑色的不明液体,像一个个绿色的灌汤包。
梧桐的雌花(左)与雄花(右)
“灌汤包”
心皮会在果实还没有成熟时就会裂开,每个裂开的心皮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小船,而种子就生长在船的两舷,看上去颇像动物排成两列的乳房,所以古人也管它被叫做“桐乳”,《庄子》就曾言“空门来风,桐乳致巢”,认为梧桐的种子会吸引鸟类前来筑巢。
梧桐种子确实是可以吃的,而且含油量很高,大概有40%,它既可以用来榨油,也可以直接炒着吃;至于梧桐子的样子嘛,它有点类似皱皮豌豆,味道也与豌豆类似,但没有豌豆那么硬。虽然《齐民要术》中对此的记载是“子于叶上生,多者五六,少者二三也,炒食甚美”,但我却从不曾觉出成熟的梧桐种子有多好吃,反倒是那些没有成熟的嫩绿种子才更清脆可口。
行道树(滁州)
作为一种落叶乔木,每年秋季,当种子随风四散时,梧桐的黄叶也会翩然落下,《梦梁录》就曾记载,宋代时人们会在皇宫里种梧桐树,到了每年立秋的时候,太史官站在宫殿门口喊一句“秋来”,则梧桐叶也应声而落,于是这秋天也就算是到了,也就是所谓的“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
一声秋来一声寒
梧桐因为叶落时的清冷而让古今无数文人墨客伤秋感怀,成为中国文学中的一个经典意象,多用来表达寂寞和愁情。李煜的“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与柳永的“愁绪终难整,又是立尽、梧桐碎影”都将这种伤感表现的一览无余,及至白居易在《长恨歌》中以“秋雨梧桐落叶时”作为李、杨爱情悲剧的背景,梧桐和雨从此就成了固定组合,而后世亦多沿袭之(比如元代的《梧桐雨》)。
雨中梧桐(盐城)
杭城一隅
只是,时光荏苒,在斗转星移的变换之中,梧桐如今已再不复昔日荣光,虽然由于种种文化标签的作用,梧桐在各大古典园林里仍有遗存,但现代的园林绿化中却已经很难见到了——这是一个悬铃木的时代(包括法国梧桐、美国梧桐、英国梧桐)……
美龄宫前的悬铃木
桐乡市梧桐大街上的悬铃木
任世事几多变幻,但这无尽变化当中却总有一些不变能让我们心向往之,而那同样的生命也总会以同样的姿态,在不同的时间与地点,等待着与一个相同又不同的人,际遇着下一次的相逢,在季节的轮回与更替中诉说着人世的无常与永恒!
老宅院墙下那棵不知从哪里飘来并扎根于斯的梧桐,想来,如今应也是这般大小了吧?
(南京的某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