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家乡农具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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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家乡农具与故事
自古以来,土地是农民的赖以生存发展的基础资源,而农具则是农民用来改造自然、从事农业生产的重要途径和手段,是劳动人民勤劳、智慧的结晶,它不仅是生产力的重要因素,也是一种文化载体和历史文化现象。人们在长期的改造自然和生产过程中,不仅创造出来了适应不同自然条件的各种农具,而且因地理环境的差异,还使我国不同地区的农具呈现出了多种类、多样性,即是同类农具,南方与北方也存在着差异,且样式也不同。在河南省淇县桥盟村的农具,可以说代表了中原传统农具的一个侧面,从中可窥一斑。
耕地农具之铁犁及其配套工具
“鉄犁”是农民耕地、深翻土地的主要工具,分曲辕犁和直辕犁。古代以及近代的南方主要是曲辕犁,北方主要是直辕犁,在家乡淇县桥盟村一带见到的就属于直辕犁。它主要是靠牛牵引用来耕地,由成年的有经验的“把式”(又称“大把儿”)操作,适合于生产队集体的大面积农田深翻耕作。与其配套的工具有犁耙,用来平地碎土、平整土地;以及专门运载铁犁、犁耙农具的拖车(木制无轮)等(见图)。
记得犁地时,尤其到了地头在转弯过程中,“把式”就会扬鞭对着牲畜吆喝几声:“哨哨,喔喔,吁吁……”犹如劳动的号子,在茫茫的原野上空回荡,而且传的很远很远,让人回味无穷。
播种农具之木耧及其配套工具
“耧”是播种的主要农具,多为三条腿耧,主要用于播种(家乡俗称“耩jiang地”)麦子、谷子、芝麻、豆类等颗粒状种子。播种时,一般是一人牵着牛或马、驴骡子拉耧前行,一人在后两手托着耧柄进行晃动操作,使耧边开沟边播种,一次就可播种三行,效率较高。播种时,既不能开沟过深,也不能太浅;播下的种子,既不能过多,也不能太少,都须恰到好处,因此,播种时也多是靠有经验的老“把式”操作。与其配套的工具主要是相对于三腿耧的由三个石环组成的“石墩”,将耧开的沟和播下土的种子压平压实,保证播下的种子覆盖到土里(见图)。
印象中的“把式”,在每次播种时,双手端着耧柄,边两腿交替前行、边摇摆着腰左右晃动,犹如在扭秧歌、跳欢庆的舞蹈,期盼来年的丰收,此景此情,为荒凉的大地绘制了一副美丽的图画。
收割农具之镰刀及其配套工具
“镰刀”为农村收割庄稼和割草的农具。其形状,南方一般为月牙形,北方是“7”字形,家乡的镰刀就属于“7”字形的,主要用来收割麦子、谷子、豆子等农作物。与其类似的还有叫“锛”的工具,主要收割茎秆粗壮的如玉米、高粱等农作物。在收割农具中,还有一种叫“扇镰”的工具,一般不常见,只有在抢收麦子时才使用。扇镰犹如一把扇子形状的大簸箕,簸箕的平口镶嵌着几十公分长的大刀片,簸箕底面是竹片编织的网眼。在收割麦子时,都是由强壮劳力使用,左手握着用绳子连接着的扇面提手,右手握着扇柄,朝着麦子的根部从右向左一镰接一镰抡割,麦子就被成片成片地收割下来了。其收割效率往往是普通镰刀收割的三至五倍(见图)。与扇镰配套使用还有一个带轮子的、半球形状的、用网兜底的、直径约两米多的圆筐大篓,由专人推着或拉着紧随抡扇镰收割的劳力,专门用来盛装收割下来的一扇一扇麦子,待满后直接装马车或排子车运回生产队的麦场上。
当年,那个收割场面很壮观,其抡镰的架势,一招一式,有点像练功或武术表演,又是弓步、又是马步,手起刀落,横扫一片,横空为丰收的麦田增添了一道风景,至今记忆犹新。
运输农具之平车及其配套工具
“平车”是家乡称呼,也就是排子车(还有的称为“架子车”),是农村春耕、夏收、秋种、拉粪土、运庄稼、送公粮等,以及日常生活中主要运载工具。在上世纪60、70年代,平车一般为家庭所有,属于人力性质的运输工具。在生产小队,一般还有集体所有的两轮大型的运输工具,简称“马车”(见图),主要靠牲畜马或骡子牵引。与其配套的农具,主要有装车用铁锹、撅头,捆绑用的绳索(麻绳)等工具。
我姥爷家的南屋焕成舅舅就生产队的一位多面手,不仅会犁地、会饲养牲口、还是位会赶马车的好“把式”。每当我想起舅舅赶马车的情景,脑子里就会不由地浮现出,上世纪70年代电影《青松岭》中的万山大叔形象,耳边也仿佛响起了那首插曲:“长鞭哎那个一呀甩吔,叭叭地响哎,赶起那个大车出了庄哎哎咳哟;劈开那个重重雾哇,闯过那个道道梁哎,要问大车哪里去吔,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哎……”
加工农具之石磙及其配套用具
“石磙”(又称“碾磙子”),是一种脱粒农具,是20世纪80年代以前,农村乡下打麦场上经常见到的一种工具。一般是由大青石做成的,呈圆柱体,两头有磙眼,用特制的木架子套上,由骡子或马牵引。主要用于小麦、谷子等农作物加工脱粒(也有用于压路的)。与其配套的工具主要有木掀、三个弯齿的木杈等(见图),用来翻晒麦场粮食、扬麦子粒皮或尘土。除此之外,还有外延的两大类加工用具,即粮食加工和棉花加工用具:粮食加工用具,就是在每个村落都能见到杵臼、石磨、碾盘,以及配套的簸箕、簸箩等(见图);棉花方面的有纺线车、织布机等加工用具。可以说,这些生活用具,也是农具的延伸、细化,与农民生活息息相关,家喻户晓,已经都一件件的留在了记忆中。
最记忆的是每年夏收后的打麦场,“把式”站在摊开的麦子中间,把牵引牲口的一条很长的绳子,一头系在自己腰间作半径,摇着鞭子、赶着牲口、拉着石磙一圈一圈地运转,犹如舞台上的马术表演;以及脱粒后的扬场情景,将一掀一掀的麦粒迎风抛向天空,好似天女散花,一派热火朝天、欢庆丰收的喜悦。
特殊农具之牛马及其配套用具
除上述实物农具之外,还有一种特殊农具,那就是牛、马等牲畜,是农民的宝贝和得力助手。上述农具,如犁、耧、马车,以及石磙、石磨、石碾等,都离不开牛马的牵引。与牛马牲畜之类的配套工具,也是一大类,如牛耕地用的牛轭(也叫“牛梭”)、马拉车用的脖护套、夹板儿,以及笼头、牛罩、嚼子、缰绳等(见图)。之所以称牛马牲畜为特殊农具,因它是有生命的活体,一是需要专门饲养;二是需要特殊驾驭。负责饲养牲畜的饲养员,以及驾驭牛马的“把式”,都是生产队的两个重要技术岗位。牛马吃的好不好、肥不肥以及牛马晚上睡得好不好,第二天有没有精神劲等,全靠饲养员尽心饲养。而牛马听不听话、干活效率高不高、出不出活等,全靠驾驭牛马“把式”的经验技术。所以,这两个岗位一般都是生产小队村民信得过的、有丰富经验的年长者担责,在生产队还称为“十分劳力”,即生产队的一种记工等级报酬制度,一般年轻人干一天活可计六分或七分,只有啥活都会,而且都能干的壮劳力才能记到最高“十分”。
桥盟村我的姥爷家院的南屋,就曾是生产队饲养牲畜的地方,俗称“牲口槽”,每到冬季的晚上,记得这里都会聚集很多孩子们,围绕着堆火,边取暖,边听饲养员讲那从前的故事……
家乡的这些农具,可以说从一个侧面折射出了中原豫北乃至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比如鉄犁,据资料记载,它是公元前6世纪中国人的一大发明,欧洲人到17世纪才使用铁犁,比中国晚了2300年左右。随着农业的发展,农业科技和现代机械化普及,特别是拖拉机、收割机、脱粒机等先进农机的使用,这些传统农具以及相关用具,有的已不再使用,也逐步退出了历史舞台,渐渐地消失了,但它所蕴含民族智慧、文化内涵,却永远留在了记忆中、沉淀在了中华民族的自信和乡愁里,以及爱国家、爱家乡的伟大精神中!
(注:文中图片部分来自无限制的网络媒体。2021年3月10日于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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