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顺从、远离、进取及其他

闻一多先生有一首著名的短诗，名字叫《宇宙》。是这样写的：

宇宙是个监狱，

但是个模范监狱；

他的目的在革新，

并不在惩旧。

当初读这首诗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目的在革新”这一句上。今天再读，我的目光久久停在了“宇宙是个监狱”这一句上。

“宇宙是个监狱，但是个模范监狱”。当年，闻一多先生有感于恢大的“宇宙”，作出了自己什么样的思考，为什么将宇宙称之为“监狱”，给“模范”赋予了什么样的内涵，一定有他在特定的情境中的特定感受。现在再看，这“监狱”的比喻何其恰当也；这个“模范”，我情愿理解为严格按规矩、规律办事。在浩瀚的宇宙中，地球小的如同一粒尘埃，但小小的地球也是一个监狱，一个“模范监狱”，也有它不可违抗的规矩，不可抗拒的规律。当人类自觉遵守这个“规矩”和“规律”的时候，这个“模范监狱”会善待你，当人类违背“规矩”和“规律”的时候，这个监狱就惩罚你。宇宙和地球这个“监狱”，不因人类是否循规蹈矩，是否顺从而改变其“监狱”的本质和“模范”的特质，改变其自身的规矩和变化的规律。因为人类永远不会有制定、改变这个“监狱”规矩的权力和能力，只有无条件的顺从。

宇宙，浩瀚、神秘，人类一直没有停止对它的探究。但几千年来也只是略知一二。到现在为止，我们大概知道，可观测的宇宙年龄为138.2亿年，人类所赖以生存的地球，年龄是46亿年，地球上有生物的历史是33亿年，而人类的历史不超过400万年，所谓人类的文明史也只有区区的五、六千年。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有周期性，有生就有灭。据说，地球再过50亿年就会完蛋。

在地球上有生物的33亿年中，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周期性变化。在6500万年前白垩纪结束的时候，统治世界的恐龙突然全部消失，绝大多数物种也随之消亡，成为地球生物进化史上的一个谜，这个谜至今无人能解。文明有生有灭，也是有周期性的。现在的人类文明不可能是地球上唯一存在过的文明，肯定曾经有过多次史前文明。在那些早已彻底死亡的史前文明中，肯定有比现在的人类文明更为先进更为发达的文明，但却都没有逃过地球自身变化所带来的“灾难”，具体是什么原因，至今也是个谜。难道造物主就是有意让“监狱”里的被监禁者，一茬一茬地换吗？这种“换”好像不是割韭菜式的那种“换”。地球上曾发生过多次冰期。最近一次是第四纪冰期。据说，再过5万年，地球将会迎来一个新的冰河时期，人类能扛过去吗？再过100万年，地球将会迎来一次超级大的“火山爆发”，到那时，人类存活下来的能有多少？即使熬过了这次超级大的“火山爆发”，在之后的15亿年的时间里，地球将是一个温度达到47摄氏度以上的高温的星球，人类能度过这一关吗？我想，“监狱”肯定有能力有办法，不会让人类无限繁殖的。目前，地球上的大气层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变得相当的潮湿，海水将会持续的蒸发。一直存在着的“温室效应”，让全球在慢慢变暖，这其中虽然有人类发展的影响因素，但是这对5万年之后冰河时期的如期到来，是造不成任何影响的。

地球的生物是多样性的，细菌是生物的主要类群之一，属于细菌域。也是所有生物中数量最多的一类，总数多得吓人。每天大约有40万个细菌伴随着我们每一个人。一方面，细菌在生物科技领域中有着广泛的运用；另一方面，细菌是许多疾病的病原体，细菌病毒是以细菌为宿主的病毒，数量之多也很吓人。目前，尚有170万种人类尚未认知的病毒寄生在野生动物身上。其中，约有一半随时都可以传染给人类。每年可能会有五种新的动物传播病原体感染人类。人类正在与动物病毒进行越来越密切的接触。即使不吃野生动物，你能保证这些病毒不会被老鼠、蟑螂和越来越多的流浪狗流浪猫携带吗？你能保证不会传染到家养的动物宠物吗？你能保证不会被飞禽携带吗？家禽和牛都携带病原体，尽管人类已经在几千年中适应了部分病菌，但这些病原体也可能进化出如禽流感或疯牛病的严重传染病。可以说，人类在生存的过程中，一直没有摆脱过疫情的侵害。中国历史上多次出现过大的疫情。早在三千多年前，中国的殷商时期，甲骨文上就有关于瘟疫的记载。根据邓拓先生的统计，中国较大的疫情，周朝1次，秦朝13次，魏晋17次，隋唐17次，两宋32次，元朝20次，明朝64次，清朝74次。瘟疫促使了西罗马帝国的衰亡，14世纪蔓延欧洲的黑死病让欧洲消失了三分之二的人口，黑死病从1348年到1352年，把欧洲变成了死亡陷阱，断送的人口，总计约2500万人。在之后的300年间，黑死病不断造访欧洲和亚洲的城镇，威胁着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们。1918年的流感大流行是有史以来死亡人数最多的全球性瘟疫，造成5000万至一亿人丧生，超过5亿人感染。2009年美国爆发了H1N1猪流感疫情，那是一场全球性的瘟疫，全世界进入了紧急状态，那场瘟疫使全球6000万人受到感染，在当年就造成了至少18,449人死亡。然而那场H1N1猪流感疫情造成的最终损失比这个数字要严重得多。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2012年发布的报告，那场瘟疫造成的死亡人数最终达到了约30万……

以上这些数字说明了什么？说明宇宙和地球的变化是有规律的且不可抗拒；说明疫情的发生是有规律的，是经常性的，越来越频繁的，“群体免疫”是需要用大量人的死亡才能换取的；说明人类既顽强又不堪一击，既强大又十分脆弱。偌大的人，虽有高科技做支撑，却经不起渺小到放大200倍以上才能看到的病菌的一击。地球适合人类居住的时间大约还有20亿年，但这并不说明，现在的人类一定能躲过这期间必然要发生的若干地质、气候灾难和无数次的瘟疫，一定能平安无事地度过未来的20亿年。这绝不是悲观的宿命论，末日论。人类依旧要积极进取，高质量的生存，只是提醒人类，只能老老实实地遵守这个“监狱”的规矩，按规律办事，要“天人合一”，科学作为，合理进取，乐观生存，要善待自己善待自然，要有清晰认知自然规律的高度自觉，在与自然灾害和疫情抗争的过程中，争取努力过好未来可能仅有的条件将十分严峻的若干亿年。

我想，未来的自然灾害，甚至严重的自然灾害对人类的伤害，要远小于由病毒引起的疫情的伤害。病毒每时每刻都在威胁着人类。人类历史上已经多次发生过大规模的传染病，其中由野生动物携带病毒引起的疫情也不少。现在，越来越多的以动物为宿主的病毒正在向人类“跃迁”，流行病也将更加频繁地发生。病菌是否进入了一个新的活跃期，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病毒战胜一个还会有另一个，或者说原有的病毒经变异、重组后会再次强势侵害人类，防治的难度越来越大。更可恶的是，一些战争狂人把病菌当做了武器。

病毒通过动物和其他人类尚不知的渠道感染或传染给人类。病菌自身的繁衍，快得让你无法估算，变异得让你无法控制，一时难于识别，侵入性强得让你无法估量。怎么办？只能防范防御，而且多数基本上是被动防范。从这个意义上讲，对于因一种不明疫情的突然到访而引起的措手不及或一时的迟缓，应当给予理解。现在，大中小城市越来越多，人口密度越来越大，绿化面积相对越来越小，随着交通的高度发达，世界各国人民之间的交往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接触的面越来越广，为病毒的猖獗提供了很好的环境条件。病毒无国籍，传播无国界，只要有一处发生疫情，很可能会成为区域性甚至是世界性的疫情。2009年美国爆发的H1N1流感蔓延到214个国家和地区，所以谁也难于做到独善其身，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置身度外。面对越来越频繁的疫情，人类必须积极进取，科学防范，及时治疗。早发现，早预报，早防范，早研究，早治疗，是减少死亡数量的第一个关键点。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天气预报，能比较准确的预报一天、一周甚至更长的气候变化；我们在地震预报方面，虽然算不上及时，但已经大体准确。那么，能不能在世界卫生组织的基础上建立起更为先进的疫情预报快报体系呢？建立起不断完善的科学的疫情早报早防早控早治机制和体系至关重要。应当把公共卫生和疫情防治置于政治之上，各国既要“各自为战”又要最大可能的相互支援，联防联治，合作研究，共享防疫治疫的科研成果，这关乎人类的公共健康乃至命运。污名化、谩骂和无端指责无助于疫情的防治。

只要人类还存在，大自然只能敬畏不可能远离，虽然说“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卢梭）。没有“枷锁”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在监狱里，你不守规矩，就会给你戴上枷锁，只要守规矩，你就是相对自由的。人要远离的是鸟兽。不要侈谈所谓的“保护”，远离就是最好的保护。这种“远离”，是指距离，又不仅仅是指距离，是让鸟兽回到自己赖以生存的原始境界，少一点人为的干扰。这既是尊重，也是“善待”，更是防范。

有人说，不久的将来，人类就可以移居到其他星球了。我说，即使人类逃离了地球（你能逃离几人），也不过是从这个监狱转到另一个监狱而已，那里的枷锁早已在等候着你。

同心协力安好去疫

（甲骨文创意作品）

（来自网络）

2020年3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