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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建“尊重差异提供选择”的教育

陈大向 

（四川省广元外国语学校校长） 

    教育，不是帮学生选择人生，而是尊重生命发展需要的选择。

    学校，不是要培养适应学校的学生，而是要提供适合每个学生成长的教育。

    好教育，是适合学生发展和需要的教育，是尊重学生个性差异的教育。尊重差异，从学生差异出发，最大限度地实现学生的发展，是差异教育的核心价值追求。

    每个学生的珍贵在于他就是他，而不是别人的复制品。这种独特性，是每个生命成长与幸福的立足点。珍重学生的独特性，视生命个体的不同是一种合理性存在，视学生个体内和个体间的差异为宝贵的教育生态资源，是差异教育的逻辑起点。

不是每一朵花都在春天里开放

    “我是一朵秋天里的雏菊，我相信，不是每一朵花都在春天里开放。”美国女科学家芭芭拉·麦克林托克在81岁时获得生理医学奖，她在领奖台上如是说。

    每一朵花都有自己开放的季节，每个学生的生长发育也有快有慢，同一年龄阶段学生的认知水平同样存在差异。但快与慢只代表着现时的状态，本阶段的认知水平并不代表最终到达的高度。然而现实的教育中，快与慢却成了优劣之分。“快”是教育的成功，“慢”是教育的失败；快者就晋级，慢者被淘汰。

    教师，该如何面对这些或快或慢的学生？

    我们从不责怪牡丹为什么不香，梅花为什么不如牡丹花朵大，葡萄藤上为什么不挂西瓜，荷花为什么不能长在陆地山冈。可轮到看自己的学生时，总觉得他处处不如人。要求每一朵花都开成牡丹，那么多数的花朵自然就成为了不合格产品。统一规格、模板浇铸、批量生产、标准检验的模式化教育，必然造成“千人一面”、“万众一心”。以群体共性否定人的个性，以统一性否定多样性，日复一日，当单数的“我”不断变成复数形式的“我们”，学校教育很可能使作为独特个体的人淹没在“社会化”的汪洋大海之中。这样的学校教育，不利于青少年学子创新精神的获得和实践能力的培养，不利于帮助个体去适应复杂的充满竞争的现实生活、去迎接千变万化的未来社会的机遇和挑战。

    学校，怎样才能让千姿百态、个性鲜活的花朵精彩绽放？

    1983年，美国教育家霍华德·加德纳提出多元智能理论，认为每个人都拥有八种主要智能：言语语言智能、逻辑数理智能、音乐节奏智能、视觉空间智能、身体动觉智能、交往交流智能、自知自省智能、自然观察智能。在多元智能理论看来，个体智能的发展受到社会环境、自然环境和教育条件的极大影响与制约，尽管人们身上都存在着八种智能，但不同环境和教育条件下人们智能的发展方向和程度表现出明显的差异。这一理论给教育带来诸多启示，学校在发展学生各方面智能的同时，必须留意每一个学生只会在某一、两方面的智能特别突出；而当学生未能在其他方面追上进度时，不要让学生因此而受到责罚。

    教育，如何甄别出学生智能的差异，开发学生优势潜能、促进学生充分发展？

    两千多年前，孔子就提出了“各因其材之高下与其所失而告之”的因材施教原则。“材”即资质，指的人学习能力、学习水平的差异。因材施教，就是要根据学生差异选择适合每个学生特点的学习方法进行有针对性的教学，发挥学生长处，弥补学生不足，促进学生全面发展。可现行的班级授课制虽提高了教育的效能却弱化了个性教育，使困难生得不到切实帮助，优秀学生缺乏挑战，学生的特长和个性发展受到影响。

    教育，如何规避班级授课制度下个性教育弱化的缺陷？

构建尊重差异提供选择的教育

    所谓差异教育，是指在学校教育中，基于学生差异，以提供适合学生需要的多样课程，促进学生个性发展、主动发展、充分发展为基本特征的教育。差异教育的基本理念是：人是有差异的，教育既要关注学生个体间的差异满足不同学生的发展需求，又要关注学生个体内的差异开发学生优势潜能；学生差异是宝贵的教育资源，教师要尊重学生差异，开发和利用差异资源，实现其教育价值；学校教育应从学生差异出发，以测量学生差异、了解学生需求为起点，以创造高价值、满足学生需求为终点。

   从学生差异出发

   教育就是面对或“快”或“慢”的孩子，面向或“牡丹”或“梅花”的花朵，提供适合每个学生成长的教育，让每个学生都能在教育里找到他的学校。这就是教育的意义所在。

   “学习主动性，6.5分，一般；学习计划性，8分，计划性强；课堂学习，8分，课堂学习有效性高；读书，8.5分，会读书、有良好方法；学习技巧，8.5分，有学习技巧、会记忆、善思考……”这是我们对一位13岁男生作AAT测试后进行的个体分析。每年秋季开学，我们都要利用网络状态下差异测试诊断软件（包括学习习惯测试软件、学习水平测试软件、学习能力测试软件和多元人格测试量表等）对新生进行差异诊断，采集高信度的有效数据数千组。这为学生基础档案的建立提供了有效数据。老师们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了解学生个体间的差异，制定适合学生的发展目标；了解学生个体内的差异，找准教育的切入点，扬长补短。

    “适应性不良占12%，适应一般占56%，适应良好占32%。”在完成初2014级AAT学习习惯测试后，我们得出了年级整体分析结论。据此，初一年级组把“搞好小初衔接教育，高度重视学习适应性的培养”作为学期工作重点。

    而影响初二年级的学业成绩的主要因素是学习自律性，即学习上的自控能力。通过数据对比，我们发现所有进步明显学生的共同点是在自律性上较统一，无一例外都是8分以上。如初2015级1班的杨X同学，智力测试等级虽为3，但学业成绩为72名，其ATT测试自律性为10分；而初2015级8班的张X同学，智力测试等级虽为6，但学业成绩为128名，其ATT测试自律性仅为4分。就全年级整体来看，学业成绩下降学生主要表现为课堂专注力差、行为习惯不能自律，学业期待高，行动不足。基本原因是学生进入青春期后生理心理变化带来的困惑与烦恼不能及时调试。据此，初二年级把教育主题锁定为“青春期教育与学习自律性培养”。

    “抽象思维能力得分128，形象思维能力得分101，综合得分118，学习能力优秀；学习适应性、朋友关系、学习技巧处于优秀水平，而学习主动性处于一般水平。”根据王锐锋同学的测试报告，老师们为他量身定制了个人发展规划，提出了明确目标：月考成绩恒定在年级前5名，期末成绩稳定在年级前3名，中考成绩进入全市A1等第。依据学习能力强、敢为性强、朋友关系好的特征，让他担任班级学习委员、学生会学习部长，使他有更多的机会、更广的平台扬长；考虑到他恒定性较弱的特征，指派班主任何凯胜担任德育导师，定期谈话、谈心，不断激励。2010年中考，王锐锋同学取得了参考所有学科均为A1的优异成绩，勇夺广元市第一。

    根据差异诊断情况，我们要求对每个学生的背景状态、教育起点、发展目标、出现目前状态的原因及教育策略等系列问题做出认真地分析和判断，有针对性地设计出有差异的教育方案，帮助学生从学业水平、道德品质、身心素质、多元发展、能力培养五个方面分学年制定《学生个人发展规划》，在认知、情感、意志等方面对学生进行全方位的调整。

   提供可选择的校本课程

   关注课程就是关注发展。只有为每个学生提供适合的课程，才能为每个学生提供适合的教育。

   基于学校“尊重差异、提供选择、开发潜能、多元发展”的办学理念，着眼于促进学生充分、全面、持续和有差异地发展，我们确立了“培养具有人文素养、科学素养、民族精神和国际视野的身心两健的现代公民”课程培养目标和“遵循均衡性、加强综合性、提供选择性”的课程设置原则，在开齐开足国家课程、地方课程的同时，设置了“人文素养提升、科学素养培育、民族精神教育、国际视野拓展、身心健康教育”五大系列、“学科拓展、综合研究、课外活动、专题教育”四大类别的校本课程，小、初、高三个学部充分利用全寄宿制学校的时空优势为学生提供了几十门校本课程，不断满足学生差异发展的需要。

   “古筝结构、音阶、弹奏古筝坐姿的介绍；各种指法的讲解；各种指法所对应的练习曲的示范；一对一的教学方式……”这是陈凤娟老师在《古筝特长培训》校本课程申报表“课程实施”栏填写的计划。为规范校本课程的申报，学校制定了《校本课程开发申报表》，从课程类别、课程目标、课程内容、课程实施、课程评价等方面作了要求。

    《青少年形体训练》校本课程已成为我校品牌课程。学校健美操队参加省级以上竞赛获团体奖30项，2009年获“世界啦啦操锦标赛”第11名，2011年获“全国亿万青少年啦啦操规定套路明星展示大赛”第1名，2012年4月学校被授予“全国啦啦操示范基地”。

    《科学幻想绘画》《摄影》《少年武术》《科技英语》《化学与生活》《生物探奇》等校本课程育人功能初显。近年来，学校悄然发生着变化：课程在变，课本在变，课堂在变，课间在变……学生参加全国中学生英语能力竞赛、全国中小学生英语风采大赛获得省级以上等级奖600余人次，参加全省中小学生科技创新大赛、全省中小学生劳技教育创新作品大赛获得省级以上等级奖175项，参加全省中小学生优秀艺术人才大赛获得省级以上等级奖169项。

   实施有差异的德育

    立德树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务。一所真正负责任的学校，首要的培养目标不是得到分数，而是得到人。

    小学阶段，通过学生诵读《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等进行国学教育；初中，通过介绍一些古今科学家、军事家、文学家、艺术家的成就开展教育活动；而高中则通过介绍古今伟大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哲学家的成就开展教育活动……对同一“国学教育”主题，我校根据不同年段的学生实施有差异的主题教育。

制定德育目标时，尊重学生差异。同一育人目标，因学生的年龄不同、认知水平不同，学生的道德提升最近发展区不同，即学生思想基础和生活经历基础不同，应设立不同层级的目标。如关于“节约”这个大家熟悉的德育目标，小学可以讲“节约”，初中可以讲“节俭”，高中可以讲“勤俭”；对于“遵纪守法”这个德育目标，小学可以讲“遵纪”，初中可以讲“知法”，高中可以讲“守法”。

    设置德育课程时，考虑学生差异。如基础性德育课程中，小学低年级是品德与生活，中高年级是品德与社会，初中是思想品德，高中是思想政治。

    编制德育教材时，留意学生差异。如我们在编印《感动中国10年人物事迹及颁奖词》（中学版）时，考虑到学生的差异，准备编印图文并茂、加注拼音的小学版，便于小学生阅读。

    明确德育内容时，关注学生差异。如我们在编印《广元外国语学校班主任工作实操》时，对小学、初中、高中共162个主题班会进行序列化设计，循序渐进，螺旋上升、反复递进式开展教育。

    选择德育途径时，留心学生差异。德育的途径多种多样，无论正面教育或反面教育，专题教育或分散教育，理论教育或实践教育，学科教育或活动教育，我们都始终如一关注学生的差异。

    使用德育手段时，关心学生差异。教育学生的手段丰富多样，如语言、榜样、情境、环境、奖赏与惩罚等。其中情境手段是富有成效的手段之一，针对学生差异设置对应的教育情境，将会事半功倍，如说明情境、实验情境、体验情境、道德两难情境、体谅情境、后果情境、冲突情境等，极富成效。

    确定德育方法时，顾及学生差异。说服教育、榜样示范、情感陶冶、品德评价、实际锻炼、自我修养、冲突引导、利益调节等各种方法皆因人而异，既可单独使用，也可综合使用。

    评价德育成效时，兼顾学生差异。评价一个人很难，不仅要横向比，还要纵向比；不仅看现象，更应看本质；不仅看到当前，还应着眼未来。但对于学生不必太过复杂，毕竟学生是发展的人，是民族的未来，是国家的希望，仍以激励为主，欣赏为主，引导为主。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求真向善尚美。千教万教就是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就是要学做真人。

    开展差异教学

    教育本身没有功利性，它为每个人而生，它为了学生而存在。没有一个人会为别人的成长牺牲，每个人都能得到最好的成长。

   “如果不是学校在高考冲刺阶段为我量身定做方案，我就不会取得这样的成绩。”现就读于复旦大学的我校2010级毕业生杨浪面对《教育导报》记者谈起母校，十分激动。“学校当时就给我制定了培养目标（清华）、培养时间（2010年3～4月）、辅导地点、辅导方式（学科组统筹设计、统一协调辅导，按知识专题、板块进行，基础知识查漏补缺、专项突破以及提升综合解题能力）、辅导要求。”

    为改变“教师一讲到底、学生被动接受，教师以一对多、不同学生同等对待，优生吃不饱、困难生听不懂”的现象，我们在初三年级实行走班制教学：根据学习成绩（主要看数学和英语）和发展需求，在原有行政班级基础上重组为A、B、C三个不同层级的学科班级，实行走班教学，实现异步达标。

    制定学习目标时，了解学生差异。依据双向细目表制定学习目标，要充分了解学生最近发展区，即使不可能做到“一人一标”，但至少对班级中上、中等、中下三个等级的学生设置有差异的学习目标，这样教学才会有的放矢。

    明确学什么时，尊重学生差异。面对同样的学习内容，学生元认知水平有差异，对依靠自学就能学会的同学，教师应补充学习内容；对自学能力较弱学习较为困难的同学，教师应适当降低教学起点，删减偏难偏繁偏深的内容。

    选择怎么学时，关注学生差异。中上等学生可以放手自学，可以超前学；中等生可以自主学习；中下等学生则要帮扶学习，既可是教师帮扶，也可安排小组内结对学生帮扶。

    确定教什么时，考虑学生差异。充分暴露学生的“潜意识”，充分关注并解决学生的“相异构想”。学生自学能够学会的教师坚决不讲；教师讲了学生也不会的坚决不讲；教师要讲学生自学学不会的内容，要讲重点和难点，要讲学生易错易混点。

    决定怎么教时，适应学生差异。充分发挥学习小组的功能，采取兵教兵、兵强兵的方式，让学生教学生，能量出乎教师的意料；组际之间互相交流、互相竞争、互相合作，启迪思维、启迪智慧，合作多赢。在学生实在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教师再讲，效果事半功倍。

    课堂提问时，注意学生差异。不同的问题，由那些人来回答，关注学生参与学习的面和量；同一个问题，安排谁来回答，关注学生参与学习的深度、广度和宽度。对学生回答问题时提供的信息，要进行梳理和分析，引导学生进行深入、深刻地学习。

    课堂反馈时，发现学生差异。在设计检测习题时，预先进行分层设计，梯度学习，异步达标。在结果呈现时，关注不同层级学生达标情况，安排下一步学习。

    评价学习效果时，基于学生差异。优生班考试定位于反馈，平行班考试定位为激励；高中优生班命题难度比为5:3:2，高中差生班命题难度比为6:2:2；为激励不同学习水平的学生，采用命制附加题的方法。改变“一刀切”的考试，不用同一把尺子去衡量不同的学生，基于学生差异的评价会激起学生冲击的热情，学生的每一点进步和每一次成功都将成为他们继续前进的强劲动力。

    ……

    好学校，应该珍重学生的独特性，尊重学生差异，这是对生命个体的关怀。

    好教育，不仅仅是向家长和社会提供相同品质的学校，还在于提供多元的教育选择。

    构建尊重差异提供选择的教育，不仅应该成为我们的话题，更应该变成大家的行动。

 （本课题研究获四川省广元市教科所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