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河从镇边穿过,前后两座桥,前面的上桥头,后面下桥头。桥头是夏天纳凉的好地方,那时很少有车,我们会把竹席铺上桥面,等远处山谷的风沿着河面吹来。镇上的街道是石子铺的,石子会铺成花样,我们总是循着花样一路跳过去的,排水沟上面会铺青石板,很多石板有精致的雕刻。
江面很宽
但不行船,上游就是山区,山峦层层叠叠,峡谷中的河道变得崎岖,河床上铺满大大小小的石头。小学时经常去上游河边野餐,河水很甜,两岸山坡可以采野果子和能吃的树叶、挖野笋。有一次,老师带我们去了半山腰,用山涧水和山上茅草烧的饭是记忆中最香甜的。山上有庙,庙里有泥雕。那时去祭拜的人不多,也可能那是大人的事,小孩不懂。
有同学住在山下,村里有很多很大很古老的台门。山涧流过村子,他们就在那里淘米洗菜。觉得同学家真好,离山那么近,四季有不同景色,不同的果子和野花。春天的杜鹃花最抢眼,漫山都是。我们叫柴把花,花瓣是甜的。我刚学会骑自行车,父亲的大自行车,我们去山上采大把大把的花。露天电影、越剧演出也很怀念,镇上和周边的村子经常会放电影或请戏班演戏,还有商品交流会,各种商品,铺子一直摆到离镇子很远的地方。交流时家家都会请客,亲戚、朋友都会来,满桌好吃的菜,醇香的黄酒。去城里上初中、高中后,每个周末都回家,遇上交流,大巴车就停在很外面的地方,一路兜满吃的回家。可惜后来一些乡镇交流取消了,小伙伴们搬去了城里或更远的地方,镇子也没那么热闹了。
看很多关于水乡、渡口、沿着摇橹船奔赴远方的故事,想象离别和团聚的场景,老家镇上的河没有行船,主要因为地势高高低低。上高中时,听同学说要坐摆渡船回家,心生向往。高速开车回家,会路过以前她们家的村落,驶过很长很长的桥,不知道通了桥后,还会有摆渡船吗,那个山脚下的村子,沿着河道摆开,高低错落,很多房子都掩盖在树丛,哦,她也有那么美的老家。
大学靠近黄浦江,江上有轮渡,那时,来往浦东浦西主要是轮渡,我有个好朋友,喜欢坐渡船,学习不紧张时,我们会去坐船,来来回回,就不下船,后来她们说这是坐霸王船。终于坐船对我来说不再那么好奇了,而后来,我们坐上了更大的船,跑更远的路,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处理造船、买船、卖船、租船,也有撞船、沉船......甚至不做航运后,也有一次遇上大雾,高速封路,被封在休息站了,跟做航运时一样,遇上大雾,船被封在港口了,急着赶下个船期呢,不过后来觉得被封在港内也好,如果漂在海上,四周都是迷雾,那是多大的冒险了,好在不管多大的雾多大的风雨,总有散去的时候,船会回到港口,也会继续踏上行程。所有的经历,不管崎岖还是顺畅,都会成为故事成为传奇,成为记忆,所有的摆渡都引导我们走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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