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七墨

（一）

  这是一个周末。早晨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阳光洒落在不惜的窗台和床上。伸手扯着被子，一把把眼睛遮盖住。心里默念，讨厌的阳光。大概半分钟，又扯开被子。伸手挡住眼睛，在指缝中看着阳光。

三月的阳光，原来这样暖和刺目了，她不尽感叹。一把扯开被子，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宽大的白色睡袍，挂在瘦弱的身子上。十分钟洗漱完毕，十分钟穿衣梳头，三分钟清点必须物品。门吱呀打开，关上，门把上抬。锁芯发出咯吱的声响。

不惜的生活，就是这样开始的。每一天，皆是如此。

  不惜坐在咖啡厅靠窗位置第二排，阳光洒进打在肩膀上。她侧着头冥思，一会后沙沙的在白纸上画着。有人过来，站着，恰好遮挡住不惜的阳光。大大的阴暗面要不惜皱眉，抬头望着他说，你挡着了我的阳光。

  男生耸耸肩，指指天上。太阳在天上，阳光是被遮挡不住的。不惜依旧皱眉，低头沙沙的画，不再理会男生。再抬首时是不惜的肚子唱着哀歌抗议，不惜看了下时间，讶异了一下。原来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

  她收拾纸张和笔，塞进包里。起身要走，被身边的男生伸手拉住胳膊，她这才发现这个男生还在。不惜忽然笑了，男生被忽然的笑给呆住了。原来，不惜是这样美好的姑娘。这是他心里想的，从上一刻，到这一刻，到很久以后的下一刻。

  （二）

  不惜说，所有的缘分都会无缘无故的开始。所有的孽缘，都会无缘无故的结束。而时间，会证明什么是缘分，什么是孽缘。不惜说这话的时候，皱着眉。

  秦岩听着，会伸手拂去她紧皱着的眉头。

  这时候不惜已经不需要去咖啡厅画画，不需要去各大杂志社投稿。她有了专栏，可以固定接到杂志社邀请为小说画插画。这样的不惜，自力更生。仿佛比以往站在喧嚣的人群里作画更来得美好。

  不惜没有固定工作，喜欢窝在房间里。有阳光的时候不肯开窗，不肯出门。万不得已，也会捂严实了才出去。

  也有时候，是秦岩狠狠拉着她，站在阳光下。大声的对不惜喊，你难道不知道太阳是在天上的。不惜低着头，看着自己被缩小的影子。还没来得急开口，眼泪就哗啦哗啦的落下来。没划过脸颊，直直的砸落在地上，脚尖上。

  这时，秦岩会觉着无奈。同不惜一起，低着头看着脚尖。太阳直直的挂在头顶上，沐浴在阳光下的两个人，都不说话。

（三）

不惜说，她从来都不知道，人和人的缘分会这样浅薄。从陌生人到熟悉人，再从熟悉人到陌生人。之后，便是一生都不会再遇见。不惜拉着被子，被梦魇惊醒。她伸着手向前，呆呆的良久。开始大声哭泣。

倘若可以，不惜愿意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心，总比空着心要好很多。不惜坐在两米宽的大床上，瞪着眼睛看窗外微弱的光芒。她想着用双臂交叉拥抱自己，这样会会让自己不那么孤寂。

后来，还是放弃了。无论怎样努力，都赶不走盛开在心上的孤寂感。时间久长，也早已是明白，除了自己去救赎自己，已是别无他法了。可是不惜还是想放弃自己，她感触不到温暖，不知道该如何在繁杂的人群里自处。更不知道，如何和自己的内心交谈。

不惜第一次划破手腕，是在某年的愚人节。房间里音响播放着哥哥的那首《当爱已成往事》。她默默念着太阳是在天上，阳光是被遮挡不住的。念着念着，就乏了。

再醒来时，周边是刺鼻的药水味。秦岩站在一边，呆滞的看着不惜。他这个动作一定持续很久，以至于他想动作时险些摔倒。

不惜咧嘴笑笑，还是没能死掉啊。仿佛在谈论一个无足轻重的话题，就这样随口一句。云淡风轻。无所顾忌。

（四）

都怪我爱上你。从此以后，要承受永无止境的孤寂。

太阳在天上，阳光是被遮挡不住的。

秦不惜，你的名字好诡异啊，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不惜啊，我怕是不能再陪你了。怕是……真的不能了！

对不起，他流血过多，已经不需要抢救了。白衣天使说完，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身后年老的夫妇，痛哭着。后来妇人终于忍受不住冲过来，拉着不惜的手喊。怎么好好的，就出了车祸呢？说完就一呆，松开不惜的手。窝在角落里哭泣，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定是看到了不惜的眼睛，那是比死亡更灰寂的黑暗。

那就是不惜，从此沉寂于阳光下的不惜。

（15.3.31日手稿，祭奠逝去的某个灵魂。愿天堂安好，明灯长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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