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文子风

1.

早晨醒来，夏南焦虑的情绪日益增加，吃饭的时候，夏南想起昨晚的梦影，母亲有了人间至味是清欢的忧郁，想一想母亲生活的一切，以及与孩子们的牵挂，夏南有了一种忧愁的想法，一种宁静而又吝啬的紧张。

这件事情，还要源于昨晚，夏南昨晚看了中央电视台“远方的家”，突然感到自己与父母之间的距离竟然像“远方的家”那样远了。真是应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夏南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夜色茫茫中，有白色的衣服飘飘和远方的水塘干枯了，那个立于烟雨中朦胧的身影，好像就是母亲的身影，但喊出的声音没有应答，令人窒息。

时间过了六点，夏南仍然思绪混乱，那种惊慌失措的幻想隐喻一样的蔚蓝，让夏南下定决心准备去老家一趟，主要还是对母亲的牵挂，或者说是自己良心的自我谴责。

夏南对老婆说：“今天上午，我要回老家一趟。”

“好，”夏南的语言引起了老婆委婉的说辞，“你说好的，每隔一段时间回家一趟，现在好长时间没有回去了，今天上午应该去。”

“嗯，那是必须的。”夏南满心欢喜而唯唯是诺的说。

老婆的言辞，让夏南看到了另一个出口的一片光明，仿佛顷刻之间有了三月天的幽兰，心情舒畅的拿起手机，就准备下楼了。

这时，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夏南看了看号码，认定是推销电话，依然卓然的掐了电话，并且刷了一声哨音，自我感觉良好的打开车子，上车的一刹那，夏南看到了鹅黄色的天空，是那样的充满缠绵的记忆。

2.

车子一路向东奔驰，夏南打开车窗，迎面而来的光芒是那样的纯粹茂盛，所有的生命是那样欣欣然，正如朱自清的春，映入眼帘的都是梦一样的般若优美，一切都是那样的靓丽而又荡漾着春风的笑脸，面对这幽兰如故的芬芳，夏南的 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几乎静静的聆听到了远方等待已久的纯净的鸟鸣。车子越过潘铺，在接近余井大桥的地方左转进入皖河大堤，新修的皖河大堤给人一种慰籍的感觉，铺设柏油的笔直马路，沿马路种植的四季花草，给人一种宁静如梦的欣然。

依偎潜山市的有两条河流，一条潜水，另一条就是这皖河，从一定意义上说，这皖河才是潜山的象征，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据证，汉献帝建安十九年（214年），魏庐江太守朱光屯皖，开吴塘、乌石二陂以灌稻田，后历代多次加固石堰，至今能保护农田约十四万亩。想当年它与潜水的吴塘堰，左右着潜山的农业经济发展，慰籍着田野与逃逸的时光。想一想，也是哦，在那农业经济占主导地位的年代，水是何等的重要，每年惊蛰春雷一声响，人们就开始关注水流了，为了农业的发展，一般的河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座水塥，这是先人的智慧，也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方式。农业物候的语言有一大部分都源于烟雨与河流，依赖于人类与水的相逢与守候。燃烧的青春从水开始，奔放的岁月因为有水而拥有千江月和万里天。所以，岁月静好，并不是诗意弥漫，而是落入了寂寞的等待，山水之间，到处弥漫着生命的霞光。朦胧辽远的江南小巷，才会有很多江南烟云之梦，才会有很多油纸伞一样的蔚蓝。

这时，电话想起，夏南满心欢喜的拿起手机，连来电号码也是那样的亲切。

“你到了哪里啊？别忘了在槎水街上买一些水果，妈喜欢喝纯牛奶，买一些梨子吧！”妻子的声音，让夏南如沐春风，好像一下子有了的远方。

“嗯，会的，马上就要到槎水了！”虽然夏南爽快的回答了，但夏南陷入另一种生活忧伤之中。

3.

车过槎水，槎水与夏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夏南的高中生活就是在槎水度过的。那是个充满期待而又梦幻的时代，想当年，夏南满心欢喜的来到这里，带了父母的梦想，也给予生命无限遐想，那是个充满缠绵而又纯粹的记忆，三年中，夏南将整个人生若梦的时间都压在了这里，寂寞难耐的孤独和充满期待的远方，使得每一个清晨都会充满阳光的咒语，虔诚的青春版的语言，是那样的圣殿一样的蔚蓝。是的，那个追风的孩子，被爱的记忆熏陶，带着家族的荣耀，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最终幻化为家乡梦想。

夏南的努力，获得了成功的喜悦，夏南满心欢喜的完了“鲤鱼跳龙门”，他将那缕光芒定格在了炊烟之上。当那张充满阳光的通知书到了之时，夏南所在的村庄陷入了另一种灿烂生活，那种静静的聆听和蔚蓝的荡漾，就像沉默的花语，一时间将那片天空的宁静点燃，终于结束了沉默，鸟鸣之声爆发，时间醒了，山水醒了，沉寂多年的憧憬醒了，整个村庄就像春天已至，那些隐匿的纯粹的故事茂盛的生长。

自古至今，每一个梦想都会有不同寻常的远方，但接受教育是一种生命意义的翱翔。苍穹之下，群山之上，没有谁可以不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去唤醒时空的语言，将那缕火焰燃烧，将自己的名字登上岁月的高台。

面对憔悴的记忆，在此，夏南陷入沉思，曾经的王者，也因为流动的繁华而陷入逝水的落叶。听说，这所孕育了远方的学校，曾经约定江湖风云录的学校，被无数学子引以为傲的学校，在岁月悠悠中，还原为了原有的苍茫，唯美已逝，仪式还在，那些让人纠结的辽阔，不会因为六月的留影而失去时间的美好，就像沉默的春天，怀旧永远是坚强的明天。

4.

未到八点，夏南就到了老家，通过车窗，夏南远远的就看见了母亲的身影和父亲的声音，母亲仍然附身于那片宁静如梦的菜园，父亲则手握一杯茶静静的立身于母亲身边，夏南久久的看着这幅画面，心里难以平静，这个画面是那样的幽静完美，画面的背景就是家乡的味道，画面预示的生命意义是一种禅意的守候与悠远，人尽其所能的一生不就是追求这幅画面吗？！这幅画面也是一种最简单的生活仪式。

夏南不想打搅了父母，将车子停在了村庄的远处，徒步走进了大门，这是以前靠近江北乡村原有的样式，并不古老，但却有着风水隐喻的对开门。以前这扇门里，住有四户人家，在夏南记忆中，以往的岁月充满缠绵又让人纠结，宁静如梦的相处方式，演绎了多少人间烟火的家长里短，矛盾几乎迷惑着每一个角落，从清晨醒来到夜色茫茫，那些一地鸡毛的琐事，让人憔悴又让生活变得那样的丰富多彩。看看现在，整栋房屋，除了父母还在守候，其余的都已经人去楼空，那些附着在青石头上静静聆听风声的苔藓，显得尤其落寞和忧伤，只有冷静的门对还在回味着生命的生长与远离。

突然，夏南看到有一只小虫子从暖洋洋的石头缝中爬了出来，毛茸茸的，它张开细小的嘴巴轻轻呼吸着春天的气息，真是可爱，夏南想，这可能是惊蛰的语言，唤醒了时空的记忆，也唤醒了灵魂深处那份浅紫色的爱的蔚蓝，自己就是因为昨晚睡梦中的雷声，惊醒了心中静慢的语言。季节永远荡漾着无穷无尽的韵律，每一个生命都有无限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