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剪掉舌头的麻雀

（日本）

 

    很久以前，有一个村子里住着老俩口儿，他们没有孩子。老头儿在鸟笼里养了一只小麻雀，他象疼爱亲生孩子那样，非常喜爱这只小鸟。

    有一天，老头到森林里去拾柴，老太婆在家里洗衣服。老太婆把浆衣粉忘在厨房里了。待她去厨房取时，却又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原来，当老太婆到井边洗衣服的时候，小麻雀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把浆衣粉吃了个一干二净。老太婆猜到浆衣粉是让小麻雀偷吃了，她气坏了。她一把抓住可怜的麻雀，掰开鸟嘴巴，恶狠狠地说：

    “是不是你的舌头干下的这种坏事？”

    一气之下，她手起剪落，喀嚓一声，把鸟舌头给剪掉了。老太婆把小麻雀扔到街上，冷笑着说：

    “走吧！殃在，你愿意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哎哟哟！哎哟……”小麻雀悲哀地哭着从家里飞走了。

    晚上，老头背着一捆烧柴回到家里来，一进门就说：

    “唉，今天可累坏了！我的鸟儿还没有喂吧？来，我喂他点吃食。”

    老头走到鸟笼前一看，麻雀不见了。他很奇怪，就问：

    “老太婆，咱们家的麻雀到哪儿去了？你知道不？”

    “还问呢！你的麻雀干的好事！他把我的浆衣粉全都吃光了！”老太婆回答时怒气还没有全消。“为了惩罚他，我剪掉了他的舌头，把他赶跑了。”

    “唉！我可怜的小鸟，你怎么会遭到这样残酷的刑罚呢？！……”老头悲伤极了。

    这一夜，老头没有合眼，他一直在想，他那只没有舌头的麻雀会飞到何方。第二天一清早，他就上路去寻找自己心爱的鸟儿。走啊，走啊，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朝什么地方走。一面走，一面敲着手杖，高声喊着：

    “喂，我那没有舌头的小麻雀儿，你在哪里？你听见了吗？快回答吧！你住在哪儿？你的巢在哪里？”

    他穿过一片田野，翻过一座高山，又走过一片田野，又越过一座高山……最后，他来到一片竹林，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剪掉舌头的麻雀就住在这儿！”

    老头喜出望外，应声走去。只见茂密的竹林深处有一座小巧的红房，没舌头的小麻雀打开房出，走出来迎接他：

    “老爷爷，欢迎您来作客！”

    “我可爱的小麻雀，你的身体怎样？我真想念你，现在来看看你。”

    “我太高兴了。谢谢您，老爷爷。请进屋里来吧！”麻雀把老头儿领到屋里，跪在他的脚下说：

    “在您面前我是有过错的，没有得到应允，我吃了您家那贵重的浆衣粉。请愿谅我，不要生我的气！”

    “你说些什么呀，我的小麻雀！这是我的过错，因为我不在家，才使你遭到这样的不幸。现在我终于幸福地见到了你。”

    小麻雀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全都约请来了。他们端来许多美味给老人吃，他们在欢乐的歌声中跳着麻雀舞。老人非常高兴，几乎忘记了回家。可是，终于到回家的时候了，天色已经晚了，老头急着要走，他说：

    “亲爱的麻雀，谢谢你！我在这儿过了愉快的一天，现在该告辞了。趁太阳还没有落山，我得赶路了。”

    “虽然我的房舍简陋，我还是请您在这里过夜！”没舌头的麻雀请求着，众麻雀也都一起请求着。

    “我倒是满心愿意再呆些时候，可是老太婆在家里等着我呢！对不起，今天不啦，以后我还会来串门的。”

    “多么可惜！有什么办法呢？好吧，请您稍等一下，我给您备了点礼物。”

    麻雀很快拿来两只篓。

    “老爷爷，这儿有两只篓，一个重，一个轻，您可以挑选一只带走。”

    “哎呀！蒙你这样盛情款待，还要送礼物，太过意不去了……好吧，拿就拿吧，我年岁大了，路途又远，我就拿这只轻的吧！”

    老头把轻篓子背起来，和众麻雀告别。

    “再见吧！我还会来看望你们的！”

    “一定来啊！我们等待着您！希望您多多保重！……”

    麻雀们一直把老人送到大门口。

    再说老太婆，她一个人呆在家里，直发脾气。太阳已经落山了，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

    “他这是跑到哪儿鬼混去了？”老太婆不满地唠叨着。

    老头终于背着篓子回来了。

    “你到哪儿游荡了一天？”

    “老太婆，你别生气！今天我去麻雀家作客了。我受到了热情款待。他们跳的麻雀舞优美极啦！这还不算，你来看，他还送给我一些礼物。”

    老头儿从背上取也篓子的时候，老太婆早已满脸堆笑了。

    “这可太好了。快看看，篓里是些什么东西？”

    她掀开背篓一看，不禁哎哟一声喊了起来。原来里面装的全是宝贝：金子、银子、珊瑚、珍珠……真是应有尽有，光采夺目啊！老头高兴得咧着嘴笑。他对老太婆说：

    “你知道吗，麻雀给我拿来两只篓，他说，‘你挑选一个吧’。我怎么能那只重的呢？我年岁大了，路途又远，我就背了这只轻的回来了。那时候，我根本没想到篓子里装的是宝物。”

    老太婆噘起嘴来气呼呼地说：

    “你呀你，老傻瓜！怎么不拿那只重的呢！那里面的宝物肯定更多！”

    “老太婆，别太贪财了，这些对咱们来说已经是够多了！”

    “怎么已经够多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些没有用！我还是亲自去一趟，把那只重的拿回来。”

    无论老头怎样劝说，也说服不了老太婆，她连听都不想听。没有等到天亮，她就走出家门，摸黑上路了。老太婆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手里拄着棍子，边走边喊：

    “剪掉舌头的麻雀，你在哪儿呢？快回答我！”

    她穿过一片又一片田野，翻越一座又一座大山，最后来到竹林。突然，传来了鸟声：

    “剪掉舌头的麻雀就住在这里！”

    “哎！我可找到了！”老太婆应声走上前去，一眼便看见没舌头的小鸟正在给她开门。

    “啊，老奶奶！原来是您来了！欢迎，欢迎！”麻雀很有礼貌地说，接着把她请到屋里。本想请他到楼上的房间坐坐，可是老太婆四下望望之后谢绝了。她说：

    “不用了，我看，你的身体不错，我也就不想多耽搁了。你最好是把礼物快点拿来，我还要赶回家去呢。”

    “瞧你有多么贪心！”麻雀心里暗想，老太婆急不可耐，又催促着，向麻雀喊道：

    “快点，快去拿呀！”

    “我马上去，现在就去拿来。您稍等一会儿！”麻雀很快拿来两只篓，说：

    “这两个篓，一重一轻，您任选一个吧！”

    “给我那只重的！”

    老太波背起篓子，匆忙告别，就往回赶路了。篓很重，压得老太婆的骨头吱吱作响，眼看就要把脊梁压断了。她咬着牙，坚持了一阵，后来实在背不动，不得不屈服了。

    “哎哟！这么重的篓子里该有很多很多的宝贝吧？太好了！”老太婆自言自语地说，“我来看看，都是些什么宝物，顺便也歇一会儿。”

    她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把篓子放到地上，急急忙忙地打开了篓，一看－根本没有五光十色的金银财宝，从篓里接二连三跳出来了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爬虫和魔怪。

    “就是她，这个老贪财鬼！”爬虫、鬼怪喊叫着向老太婆扑来，有的向她瞪起凶恶的眼睛，有的用粘糊糊的舌头舐着她的脸。老太婆吓得半死，面无人色。

    “帮帮我吧！快救命呀！”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拚命地跑着。

    天亮时，她才好不容易地跑回自己的家来。这时她已经只比死人多一口气了。

    “老太婆，你这是怎么啦？”老头惊慌地问她。

    她向老头讲述了发生的一切。

    老头听罢后对她说：

“你看，倒了多大的霉。残酷无情，贪得无厌，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 中国科大．李弦,2005.1，抄录自《返老还童的扇子》，重排于20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