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九月十六日，吴月娘、吴大舅赴泰山还愿。岱岳庙进香后，月娘受碧霞宫庙祝石伯才之邀休息，被殷天锡索欢，逃到雪涧洞，得普静法师解救，答应十五年后度孝哥儿出家。十七日，月娘在清风寨被宋江从王英手中解救。

玄机：月娘两次逃离虎口，暗示传国玺的解救过程。

关键：回目大闹。回首诗。岱岳庙。碧霞宫。洞宾戏白牡丹。三十年纪。二三十年了。蓝田带。有一面之识。顿开金锁走蛟龙。

第八十四回　吴月娘大闹碧霞宫　宋公明义释清风寨

冬夏长青不世情，乾坤妙化属生成。

清标不染尘埃气，贞操惟持泉石盟。

凡节通灵无并品，孤霜酿味有余馨。

世人欲问长生术，到底芳姿益寿龄。

话说一日，吴月娘请将吴大舅来商议，要往泰安州顶上与娘娘进香。此西门庆病重之时许的愿心（愿心是保西门不死，人已死，无须还愿，实为金莲经济创造生子条件也）。那时吴大舅保定备办香烛纸马祭品之物。玳安、来安儿跟随，雇了头口骑。月娘便坐一乘暖轿子，吩咐孟玉楼、潘金莲、西门大姐：“好生看家，同奶子如意儿、众丫头、好生看孝哥儿。后边仪门，无事早早关了。休要出去外边。”又吩咐陈经济：“休要哪去，同傅伙计大门首看顾。我约莫到月尽就来家了。”十五日早晨，烧纸通信，晚夕辞了西门庆灵，与众姐妹置酒作别，把房门各库门房钥匙，交付与小玉拿着，吩咐：“前后仔细。”

次日早五更起身，离了家门，一行人雇了头口，众姐妹送出大门而去。那秋深时分，天寒日短，一日行两程，六七十里之地，未到黄昏，投客店村坊安歇。次早再行，一路上秋云淡淡，寒雁凄凄，树木凋落，景物荒凉，不胜悲怆。有诗单道月娘为夫主远涉关山答心愿为证：

平生志节傲冰霜，一点真心格上苍。

           为夫远许神州愿，千里关山姓字香。（王忬颂辞）
　　话休饶舌。一路无词，行了数日，到了泰安州，望见泰山，端的是天下第一名山，根盘地脚，顶接天心，居齐鲁之邦，有岩岩之气象。吴大舅见天晚，投在客店歇宿一宵，次日早起上山，望岱岳庙来。那岱岳庙就在山前，乃累朝祀典，历代封禅，为第一庙貌也！

但见：
　　庙居岱岳，山镇乾坤，为山岳之至尊，乃万神之领袖。山头倚槛，直望弱水【险而远之水】蓬莱。绝顶攀松，却是浓云薄雾。楼台森耸，金乌展翅飞来。殿宇棱层，玉兔腾身走到。雕梁画栋，碧瓦朱檐，凤扉亮槅映黄纱，龟背绣帘垂锦带。遥观圣像，九猎舞舜目尧眉。近观神颜，衮龙袍汤肩禹背。九天司命，芙蓉掩映绛绡衣。炳灵圣公，赭【zhě红】黄袍偏衬蓝田带（全书涉及蓝田玉者十处）。左侍下玉簪朱履，右侍下紫绶金章。阖【hé全】殿威仪，护驾三千金甲将。两廊勇猛，擎王十万铁衣兵。蒿里山【鬼魄之地】下，判官分七十二司。白驿庙中，土神按二十四气。管太池铁面太尉，日日通灵。掌生死五道将军，年年显圣。御香不断，天神飞马报丹书。祭祀依时，老幼望风祈护福。嘉宁殿祥云香霭，正阳门瑞气盘旋。
　　正是：

万民朝拜碧霞宫，

四海皈依神圣帝。

吴大舅领月娘到了岱岳庙，正殿上进了香，瞻拜了圣像。庙祝道士在旁，宣念了文书。然后两廊都烧化了纸钱，吃了些斋食。然后才领月娘上顶，登四十九盘，攀藤揽葛上去。娘娘金殿在半空中云烟深处，约四十五里。风云雷雨，都望下观看。

月娘众人，从辰牌时分岱岳庙起身，登盘上顶，至申时以后，方到娘娘金殿上。有宋江牌匾，金书“碧霞宫”三字。进入宫内，瞻礼娘娘金身，怎生模样？

但见：
　　头绾【wǎn】九头飞凤髻，身穿金缕绛绡衣。蓝田玉带曳长裙，白玉圭璋檠【qíng】彩袖。脸如莲萼，天然眉目映云鬟，唇似金朱，自在规模瑞雪体。犹如王母宴瑶池，却似嫦娥离月殿。正大仙容描不就，威严形像画难成。（类《水浒传》九天玄女）
　　月娘瞻拜了娘娘仙容，见香案边立着一个庙祝【管香火】道士，约四十年纪，生的五短身材，三溜髭须，明眸皓齿，头戴簪冠，身披绛服，足穿云履，向前替月娘宣读了还愿文疏，金炉内炷了香，焚化了纸马金银，令左右小童收了祭供。

原来这庙祝道士，也不是个守本分的，乃是前边岱岳庙里金住持的大徒弟，姓石双名伯才，极是个贪财好色之辈，趋时揽事之徒。这本地有个殷太岁，姓殷，双名天锡，乃是本州岛知州高廉【堂屋侧边】的妻弟（张居正妻弟），常领许多不务本的人，或张弓挟弹，牵架鹰犬，在这上下二宫，专一睃看四方烧香妇女，人不敢惹他。这道士石伯才，专一藏奸蓄诈，替他赚诱妇女到方丈，任意奸淫，取他喜欢。

道士因见月娘生的姿容非俗，戴着孝冠儿，若非官户娘子，定是豪家闺眷。又见一位苍白髭须老子，跟随两个家童，不免向前稽首，收谢神福，请二位施主方丈一茶。吴大舅便道：“不劳生受，还要赶下山去。”伯才道：“就是下山，也还早哩。”

不一时，请至方丈，里面糊的雪白，正面芝麻花坐床，柳黄锦帐，香几上供养一轴《洞宾戏白牡丹》（见《四游记》）图画。左右一联淡浓之笔，大书：“携两袖清风舞鹤，对一轩明月谈经。”问吴大舅上姓，大舅道：“在下姓吴名铠，这个是舍妹吴氏，此为夫主来还香愿，不当取扰上宫。”伯才道：“既是令亲，俱延上坐。”他便主位坐了，便叫徒弟守清、守礼看茶。

原来他手下有两个徒弟，一个叫郭守清，一个叫郭守礼，皆十六岁，生的标致，头上戴青缎道髻，用红绒绳扎住总角【孩童发式】，后用两根飘带，身穿青绢道服，脚上凉鞋净袜，浑身香气袭人。客至则递茶递水，斟酒下菜。到晚来，背地来掇箱子，拿她解馋填馅，明为师兄徒弟，实为师父大小老婆。更有一件不可说，脱了裤子，每人小腹里夹着一条大手巾【假充男子】。

看官听说：但凡人家好儿好女，切记休要送与寺观中出家，为僧作道。女孩儿做女冠姑子，都趁瞎男盗女娼，十个九个都着了道儿。

有诗为证：

               琳宫梵剎事因何，道即天尊释即佛。【琳宫，仙宫】

    广栽花草虚清意，待客迎宾假做作。

美衣丽服装徒弟，浪酒闲茶戏女娥。

可惜人家娇养子，送与师父作老婆。

不一时，两个徒弟守清、守礼，房中安放桌儿，就摆斋上来，却是美口甜食，蒸煠【yè烧】饼馓【sǎn炸】，咸食素馔，各样菜蔬，摆满春台。白定磁盏儿，银杏叶匙，绝品雀舌，甜水好茶，收下家活去，就摆上案酒。大盘大碗肴馔，都是鸡鹅鱼鸭荤菜上来，金玉壶斜斟琥珀，银镶盏满泛金波。吴月娘见酒来，就要起身，叫玳安近前，用红漆盘托出一匹大布，二两白金，与石道士作致谢之礼。吴大舅便说：“不当打搅上宫。这些微礼，致谢仙长，不劳见赐酒食，天色晚来，如今还要赶下山去。”

慌的石伯才致谢不已说：“小道不才，娘娘福荫，在本山碧霞宫做个住持，仗赖四方钱粮，不管待四方财主，作何项下使用？今聊备粗斋薄馔，倒反劳见赐厚礼，使小道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辞谢再三，方令徒弟收下去，一面留月娘、吴大舅坐：“好歹坐片时，略饮三杯，尽小道一点薄情而已。”吴大舅见款留恳切，不得已和月娘坐下。不一时热下饭上来，石道士吩咐徒弟：“这个酒不中吃，另开昨日徐知府老爹送的那一坛子透瓶香荷花酒来，与你吴老爹用。”

不一时，徒弟调用热壶，筛热酒上来。道士先满斟一杯，双手递与月娘。月娘不肯接。吴大舅说：“舍妹她天性不用酒。”伯才道：“老夫人连路风霜，用些何害？好歹浅用些。”一面倒去半盅，递上去，与月娘接了，又斟一杯递与吴大舅，说：“吴老爹，你老人家试尝此酒，其味何？”吴大舅饮了一口，觉香甜绝美，其味深长。说道：“此酒甚好！”

伯才道：“不瞒你老人家说，此是青州徐知府老爹，送与小道的酒。他老夫人、小姐、公子，年年来岱岳庙烧香建醮，与小道相交极厚。他小姐、衙内，又寄名在娘娘位下。小道立心平淡，殷勤香火，一味志诚，他甚是敬爱小道。这岱岳庙上下二宫钱粮，常年有一半要征收入库，近年多亏了我这恩主徐知府老爹，提奏过，也不征收，全放作常住用度，侍奉娘娘香火，余者接待四方香友。”这里说话，下边玳安、平安跟从轿夫，自有坐处，汤饭点心，大盘大碗酒肉，都吃饱了。

看官听说：这石伯才窝藏殷天锡，赚引月娘到方丈，要暗中取事。岂不加意奉承？饮了几杯，吴大舅见天晚，要起身。伯才道：“日色将落，晚了赶不下山去。倘不弃，在小道方丈，权宿一宵，明早下山从容些。”吴大舅道：“争奈有些小行李在店内，诚恐一时小人噜躁【滋事】。”伯才笑道：“这个何须挂意？如有丝毫差迟，听的是我这里进香的，不拘村坊店道，闻风害怕。好不好【搞不好】就把店家拿来本州岛夹打，教他寻贼人下落。”吴大舅听了，便坐住。伯才拿大盅斟上酒，吴大舅见酒厉害，遂往后边阁上观看随喜【游览】，伯才便教徒弟守清引领，拿钥匙开门，教大舅观看去了，

这月娘觉身子乏困，便要在床上侧侧儿。这石伯才一面把房门拽上，外边坐去了。也是合当有事，月娘方才在床上歪着，忽听里面一声响亮，床背后纸门内，跳出一个人来，淡红面貌，二绺【liǔ】髭须，约三十年纪，头戴渗青巾，身穿紫锦袴衫，双手抱住月娘，说道：“小生姓殷名天锡，乃高太守妻弟。久闻娘子乃官豪宅眷，天然国色，思慕已久，渴欲一见，无由得会。今既接英标，乃三生有幸，死生难忘也！”一面按着月娘在床上求欢。月娘吓的慌做一团，高声大叫：“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没事把良人妻室，强拦在此做甚？”就要夺门而走，被天锡死命拦挡不放，便跪下说：“娘子禁声，下顾小生，恳求怜允！”那月娘越高声叫的声紧了，口口大叫：“救人！”

来安、玳安听见是月娘声音，慌慌张张，走去后边阁上，叫大舅说：“大舅快去！我娘在方丈和人合口【争吵】哩！”这吴大舅两步做一步，奔到方丈推门，哪里推的开?只见月娘高声：“清平世界，拦烧香妇女在此做什么？”这吴大舅便叫：“姐姐休慌，我来了！”一面拿石头把门砸开。那殷天锡见有人来，撒开手，打床背后一溜烟走了。原来这石道士床背后，都有出路。吴大舅砸开方丈门，问月娘道：“姐姐，那厮玷污不曾？”月娘道：“不曾玷污。那厮打床背后走了。”吴大舅问道士，那石道士早躲去一边，只教徒弟来支调。

吴大舅大怒，喝令手下跟随玳安、来安儿，把道士门窗户壁都打碎了。一面保月娘出离碧霞宫，上了轿子，便赶下山来。约黄昏时分起身，走了半夜，头天明赶到山下客店内。如此这般，告店小二说。小二叫苦连声，说：“不合惹了殷太岁，他是本州岛知州相公妻弟，有名殷太岁。你便去了，把俺开店之家【毁了】，他遭塌凌辱【未成】，怎肯干休？”吴大舅便多与他一两店钱，取了行李，保定月娘轿子，急急奔走。后面殷天锡不舍，率领二三十个闲汉，各执腰刀短棍，赶下山来。

吴大舅一行人，两程做一程，约四更时分，赶到一山凹里，远远树木丛中，有灯光。走到跟前，却是一座石洞，里面有一老僧秉烛念经。吴大舅问：“老师，我等顶上烧香，被强人所赶，奔下山来。天色昏黑，迷踪失路至此，敢问老师，此处是何地名？从哪条路回家？”老僧道：“此是岱岳东峯，这洞名唤雪涧洞，贫僧就叫云洞禅师，法名普静，在此修行二三十年了。你今遇我，实乃有缘。你休往前去，山下狼虫虎豹极多。明日早行，一直大道，就是你清河县了。”吴大舅道：“只怕有人追赶。”老师把眼一观，说：“无妨，那强人赶至半山，已回去了。”因问月娘姓氏。吴大舅道：“此乃吾妹，西门之妻，因为夫主，来此进香，得遇老师搭救，恩有重报，不敢有忘。”于是在洞内歇了一夜。

次日五更，月娘拿出一匹大布谢老师。老师不受，说：“贫僧只化你亲生一子，作个徒弟，你意下如何？”吴大舅道：“吾妹只生一子，指望承继家业，若有多余，就与老师作徒弟出家。”月娘道：“小儿还小，今才不到一周岁儿，如何来的？”老师道：“你只许下，我如今不问你要，要过十五年才问你要哩。”月娘口中不言：“过十五年在作理会。”遂许下老师。

看官听说：不当今日许老师一子出家，后来十五年之后，天下荒乱，月娘携领孝哥儿，往河南投奔云离守就婚去，路遇老师度化在永福寺，将孝哥儿落法为僧，此事表过不提。次日，月娘辞了老师，往前所进。走了一日，前有一山拦路。这座山名唤清风山，生的十分险恶。

但见：
　　八面嵯峨，四围险峻。古怪乔松盘翠盖，槎枒【chá yá】老树挂藤萝。瀑布飞来，寒气逼人毛发冷。巅崖直下，清光射目梦魂惊。涧水声闻，樵人斧响。峯峦侧岭，山鸟声哀，糜鹿成群，狐狸结党，穿荆棘往来跳跃，寻野食前后呼号。伫立草坡，一望并无商旅店，行来山径，周回尽是死尸坑。若非佛祖修行处，定是强人打劫场。
　　原来这山，唤做清风山，山上有座清风寨，寨中有三个强寇。一名锦毛虎燕顺，一名矮脚虎王英，一个白面郎君郑天寿，手下聚五百小喽啰，专一打家劫道，放火杀人，人不敢惹他。

当下吴大舅一行人，骑头口，簇拥着月娘轿子，进入山来。那时日色已落，天色昏黑，不见村坊店道。正在危惧之际，不防地下抛出一条绊马索子，把吴大舅头口绊落倒，跌坐堑坑内。闪出一伙小喽啰，将月娘轿子，抢上山来，报与三个强寇。

吴大舅一行人，都被拿到寨前。三个强寇在寨上，正陪山东及时雨宋江饮酒。宋江因杀了娼妇阎婆惜，逃躲至此。三人留他寨中住几日。宋江看见月娘头戴孝髻，身穿缟素衣服，举止端庄，仪容秀丽，断非常人妻子，定是富家闺眷，因问其姓氏。月娘向前道了万福：“大王，妾身吴氏之女，千户西门庆之妻，乃守节孤孀。因为夫主病重时，许下泰山香愿。先在山上被殷天锡所赶，走了一日一夜，要回家去。不想天晚，误从大王山下所过。行李驮垛，都不敢要，只是乞饶性命还家，万幸矣！”

宋江因见月娘语气哀惋动人，便有几分慈怜之意。乃便欠身向燕顺道：“这位娘子，乃是我同僚正官之妻，有一面之识，为夫主到此进香，也是个烈妇，因被殷天锡所赶，误到此山所过，有烦贤弟清跸。看我宋江的薄面，放她回去，以全她的名节罢！”王英便说：“哥哥争奈小弟没个妻室，让与小弟做个押寨夫人罢！”遂令小喽啰，把月娘据入他后寨去了。宋江向燕顺、郑天赐道：“我恁说一场，王英兄弟就不肯与我做个人情？”燕顺道：“这兄弟诸般都好，只有这个毛病，见了妇人女色，眼里就火爱。”

那宋江也不吃酒，同二人走到后寨，见王英正搂着月娘求欢。宋江走到跟前，一把手将王英拉着前边，便说道：“贤弟既做英雄，犯了‘溜骨腿【好色】’三字，不为好汉！你要寻妻室，等宋江替你做媒，保你一个好的室女子，娶来做个夫人，行茶过水。何必要这再醮做什么？”王英道：“哥哥，你且胡乱权让兄弟这个罢！”宋江道：“不好，我宋江久后决然替贤弟择娶一个好的。不争你今日要了这个妇人，惹江湖上好汉耻笑。殷天锡那厮，我不上梁山便罢，若上梁山，决替这个妇人报了仇！”

看官听说：后宋江到梁山做了寨主，因为殷天锡夺了柴皇城花园，使黑旋风李逵杀了殷天锡，大闹了高唐州。此事表过不提。当日燕顺见宋江说此话，也不问王英肯不肯，喝令轿夫上来，把月娘抬了去。吴月娘见放了她，向前拜谢宋江说：“蒙大王活命之恩。”宋江道：“阿呀！我不是这山寨大王，我是郓城县客人。你只拜这三位大王便了。”月娘拜毕，吴大舅保着离了山寨，过了清风山，往清河县大道前来。

正是：

撞碎玉笼飞彩凤，

顿开金锁走蛟龙。

有诗为证：

世上只有人心歹，

万物还教天养人。

但教方寸无诸恶，

狼虎丛中也立身。

毕竟未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