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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年》文/苏墨白

(2013-07-03 07: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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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白

休闲

分类: 苏墨白、霓裳羽衣
  二00四年的夏天我依旧站在角楼的巷子里望着外面的世界,不是从没出去过,总感觉对面的一切对我来说遥不可及,上海由棚户区,北京有简易房,而住在浅川的我如同住在上海的棚户区,住在北京的简易房里。
      父亲喜欢抽烟,手指的夹缝间已经被烟草熏黄,我没有不幸的童年,父母很爱我,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是还好我的童年很快乐。
 孟郊出狱那天,我带着柚子叶去接他,入狱一年的孟郊变得憔悴了许多,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 ,看到我却还强硬地挤出一丝笑容。“喂,傻笑什么,爸妈都在家等你呢。”
    看着我的孟郊突然哭了,眼泪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流下,却是分外的扎心。
    孟郊是我六岁那年出现在我生活中的哥哥,没有秀气的脸,高大粗壮,眼睛厉得像一只狼,但却能把我保护的很好。一年前孟郊因为打架斗殴被判了一年,入狱的时候他跟我说:“等哥出来,哥就给你还日子过。”
    我哭着冲他点头,他进监狱的第二天,一个开着跑车的女人就来了家里,给了妈妈两万块钱,他说要不是孟郊,进去的就是他儿子,妈妈含着眼泪手下那笔钱,我们是穷人,电视里那些明明有困难却还要拒绝别人钱财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穷人,穷是一个可怕的字。
    很久之后孟郊带我去看了一场“The Children of Heaven”,我仍记得电影里面奔跑着的少年,磨破了双脚仅仅为了妹妹的一双鞋子,这个世界有许多不公平的事情,不仅仅是鞋子,很多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对我来说却要倾其所有。
    58路汽车我只做过三次,那好似唯一直通监狱的汽车,我坐在孟郊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就像小时候一样,他眯着双眼看着窗外,监狱的生活使我无法想象的,我只能告诉我自己,孟郊出来了,这就是最好的。
    出门的时候妈妈妈给了我五十块钱,让我带孟郊买些东西,监狱里的一切都要扔掉,母亲是个十分迷信的人,她觉得那些东西会带来晦气。
    “哥,穿白的吧,白的衬着你帅气。”小商品市场里我看着换上新衣服的孟郊笑着说。
     孟郊一笑指了指身边黑的道:“还是要黑的吧,黑得不容易脏。”
    从离开监狱起孟郊就喜欢黑色,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墨镜,黑色的一切,很久我才知道,血溅在黑色上是看不见的。
    买了新衣服新鞋,我和孟郊又买了一袋子爆米花,走回家的路上孟郊问我:“南粤,哥在你心里是好人么?”
    “怎么不是,哥你一直都是好人,只是我们的生活造就了我们的不幸。”
     孟郊看着我,笑得很开心:“到底是我妹妹,说话文绉绉的。南粤,你一定能考上大学,回来让哥好好沾沾你的光。”
    我拉着孟郊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家走,时隔两年在走那条路,孟郊的步伐慢了许多。
    孟郊回到家安静了很久,他的屋还给他留着,什么都没有变,他回来那天晚上,爸爸拿了白酒,他们在天台喝了很久,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记得孟郊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很久之后孟郊给我说爸爸和他说:“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哦穷得连骨气都没有。”
    我十六岁那年,十八岁的孟郊已经经历了人生的一道坎,九月我升入高二,孟郊也找了一家汽修学校上学,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回家的路上我环着孟郊的腰:“哥,在监狱里苦吗?”
   我看不到孟郊的脸,但听得到他的声音:“不苦,里面的人搜挺照顾我的。南粤,哥出来了,就不说这些了,你今天怎么做17路回家?”
    “给一个同学去送作业了。”
     回家的时候母亲为孟郊熬了鸡汤,她总是和我说,一年了,孩子在里面能吃到什么好的,我对不起他。
    孟郊依旧把鸡腿给了我,昏黄的灯光下一家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过饭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陆楠城打来电话的时候,孟郊已经睡了,我看着电视里的“超级女声”,依旧固执地喜欢这纪敏佳:“晚上下雨了,问问你什么时候到的家。”
    “七点。”
     陆楠城哦了一声,其实我很想对他说怎么知道我家里的电话的,但是终究没有开口,陆楠城挂掉电话的时候我说:“好多了么?“
     “好多了。”
    二00四年的夏天,“超级女声”风靡全国,一众怀揣梦想的女孩在梦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整个一年大家都在议论着李宇春,和解,纪敏佳。
     而我固执地喜欢纪敏佳,不漂亮的纪敏佳,一直在用感情唱歌。
    再去给陆楠城送笔记的时候一同去的林萌说:“顾南粤,你不是喜欢陆楠城吧?”
    我一笑:“胡说什么。”
    42路得汽车最适合练习的就是金鸡独立,我和林萌靠在一起,等着下一站车,林萌说:“还好不是,你知道陆楠城为什么生病吗?”
    “为什么?”
     林萌看了来看四周道:“我只公诉你别告诉别人,前几天我和林东去吃麦当劳,陆楠城拿着一束花在麦当劳外面等着人,那天雨越下越大,我们出来的时候陆楠城还站在那儿,不感冒才怪呢。”
    我轻轻一愣,语无伦次得道:“也许是等人吧。”
    林萌一笑:“当然是等人,全年级几乎都知道,陆楠城喜欢唐晰,可唐晰已经有了男朋友,南粤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林萌笑着跟我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小A爱着小B,小B却爱着小C 。”
     那天去送笔记,我却没有进门,把笔记交给陆楠城就离开了,回去的路上,依旧在等17路。孟郊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到我笑道:“今天怎么真么早?”
    “同学病好了,以后就不用我去送作业了。”把作业本交给陆楠城的那一瞬,总觉得这个少年这一生多不会爱上我这个平凡的女孩,逼近这世上有很多灰姑娘,王子却只有一个。
     陆楠城的病真好了,尽管每天仍旧要扔掉一堆鼻涕纸,但是我再也不用去他家,我想林萌的故事里,不仅有小A有小B有小C ,也许在某一个莫名的角落里还会有一个小N在。
    放学的时候,我和陆楠城留下做值日,拿着扫把扫地的陆楠城的声音有些清单:“南粤,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
    擦着黑板的我骤然停住,回头看陆楠城的时候,他苦涩一笑:“我失恋了。”
    陆楠城的故事里,唐晰和他是青梅竹马,他一直认为,他们之间只是时间的问题,的那是时间过后,留给他们的却是一条分叉的道路,唐晰追求真爱,而他追求着唐晰。一切的一切按着设想的一样,而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陆楠城说了很多,说他年少时候和唐晰在一起的一切,说十几岁的时候为了唐晰打架,差点儿打死人,也许每个人都曾在年少的时候楠、么执着的地喜欢过一个人,不离不弃,直至伤痕累累。
    看着陆楠城,我说了一句很俗气的话:“陆楠城,有的时候爱情就是放手,成全是你唯一能做的。”
    陆楠城苦涩地一笑:“也许吧。”
    我似乎感觉得到,秋雨下,拿着鲜花地陆楠城等不到唐晰的感觉,心有些冷,带着淡淡的疼。就像我现在看着他一样。
    很久之后我仍记得陆楠城和我说,即使我们相隔得太远,你只要往前走一步,剩下的我来走,那样的话让我动容,却终究只是摇头,我不敢答应他不仅仅因为我没有勇气,更因为我怕即使我们到了白发苍苍,他终究走不到我这里,亦或者在半途就放弃,在这个世界上无上的爱情比金钱更为奢侈的东西。
   而我并不能保证陆楠城我胜过一切。
那是陆楠城母亲和我说的话。
我仍旧作者17路公车回家,不管什么时候下车都能看到孟郊在那里等着我,我想不管我走到哪里,受多少伤害,等我循着足迹找到回家的路时,孟郊还是会在这里等我,为我抚平满身的伤痕,然后带我回家。
孟郊在天台上喝酒的那个夜晚,我躺在被窝里,想着陆南城,很久之后我仍在线那个夜晚,如果我没有想陆南城,而是穿上拖鞋披上大衣,就像以前一样坐在天台上和孟郊聊天,一切还会不会发生,可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2004年的冬天,回家不到半年的孟郊又恢复了以前的夜不归宿,偶尔回来也是匆匆离开。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父亲拖沓的拖鞋声徘徊在卧室和门口,却终究没有迎回孟郊。
我总感觉孟郊是出事了,他说过不会让他的亲人伤心,让亲人伤心的人连畜生都不如。
遇见孟郊的时候,我从学校出来,孟郊就在我对面的商场。跑过去的时候,孟郊惊讶的看着我,眼神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疯狂地吼着孟郊:“孟郊,你不是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即使我再傻再天真,也明白一身黑衣的孟郊不是在做什么好勾当。
“滚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分手就是分手,那么别扭,小心老子抽你。”那是孟郊第一次骂我。他身边的小弟哄笑着。
商场外的人都看着我们,而我看着孟郊,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手已经拉起我,拉着我往外走,我挣扎着不走,我咒骂着:“孟郊你不是人。”那是我第一次失控。看着孟郊我哭着:“孟郊,你怎么能这样。”可是没人理会我,回过头,发现拉着我的竟然是陆南城。
那天在浅川的水库,我坐在大坝上哭了很久,我对着干涸的水库骂着孟郊不是人,而陆楠城站在我身边,安静的吸着烟。烟雾缭绕下,陆楠城说:“顾南粤,真没想到,你骂人起来一点都不客气啊。”
我擦干脸上的眼泪,看着站在身边的陆南城:“你干吗要拉我出来?”
陆楠城笑道:“你没看出来他是故意在骂你么?再痞子的东西,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一个女人。顾南粤,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那种人?”我看着陆楠城。
“当然是小地痞了。”那口气带着些不屑。
看着陆楠城,我清楚地告诉他:“那个不是小地痞,那个是我哥。”不管孟郊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他仍旧是我哥。有我在就没人能侮辱他。
水库大坝上,我迎着冷风和陆楠城一起说着我和孟郊的故事。
陆楠城看着我说:“你喜欢他?”
我摇着头,我和孟郊只是家人,在彼此最无助的时候,相拥在一起彼此吸取着彼此的温暖,就这样度过一辈子,哪怕贫瘠的让人害怕,我们仍旧拥有彼此。
那天晚上送我回家的是陆楠城,下了17路,我们一起走在雪地里,鞋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离开的时候陆楠城说:“放心,他会回来的。”
我没有把遇见孟郊的事情告诉爸妈,而他们依旧以为孟郊还在车厂干着一个月不到六百块的小杂工,我想孟郊终究是会回来的。
春节前妈妈要爸爸去找孟郊回家吃饭,可是车厂的人说,孟郊早就辞职了,纸再也包不住火,父亲请了假满城地找着孟郊,终究没有他一丝一毫的线索,我找到陆楠城的时候,他道:“我试试看,不知道行不行。”
晚上的时候,陆楠城打来电话:“他可能在南城的‘九点’看场子。”
“九点”是个迪吧,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晚上八点父亲披上大衣,骑着自行车去南城的“九点”找孟郊,很久之后我仍旧不敢相信那个夜晚我失去了什么。
交警大队打来电话的时候,正好是十二点,交警说:“顾良才是你们家人么?”
“是,我是他女儿,有什么事情么?”电话那边声音嘈杂,很久之后我才听到交警说什么:“正阳路刚刚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您父亲在事故中丧生。”
电话掉在地上,刚刚还活生生的父亲竟然就这么死了。
母亲问我怎么了,我看着面前仍旧带着睡眼的母亲,声音有些嘶哑:“妈,他们说爸死了。”
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是在开玩笑,但是正阳路是通往“九点”的唯一的一条道。
腊月二十九,整整一夜,我坐在交警队的椅子上,哭也哭不出来,只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对孟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而母亲此时还在医院,在无亲无故的浅川,我在最无助的时候拨通了陆楠城的电话。
警察把父亲的遗物交给我的时候,那张写着“九点”地址的纸条被放在了透明的证据袋里,白色的字条已经被血染红,警察说:“你爸爸死的时候手一直紧紧攥着这张纸,下那么大的雪还骑得那么快,安全,只不知道什么是安全。”
“滚。”我躲过档案袋看着面前的警察,大声的吼叫着,再也忍不住的情绪一涌而出,“你滚,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爸,他只是想让儿子回家吃饭,想让我们全家吃团圆饭。”
警察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我摇了摇头。
陆楠城来到交警大队的时候,我无力地坐在地上,眼睛干涸得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看到他我狠狠地打他,我骂他我说你干什么要告诉我孟郊在哪里,你干什么要告诉我,把爸爸还给我,还给我。
我被陆楠城抱在怀里,抱了很久,办理我那一切手续已经是年三十了,医院很安静我带着吃的去看母亲,躺在床上的母亲什么也吃不下,只是看着我流着眼泪,父亲的事情发生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医生说这是心理障碍,心情好了自然就会好。
出医院的时候陆楠城还在等我:“去吃点东西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看着陆楠城我又哭了,我说:“怎么办?怎么办?”二OO五年的浅川,所有家庭合家欢乐的时候,我却蹲在医院门口抱着陆楠城哭泣,我想命运对我太不公平,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要我承受着家破人亡的凄凉。
大年初一,所有的娱乐场所几乎是不开的,我要陆楠城带我去了“九点”,我穿着一身黑衣抱着父亲的照片在“九点”的门口等着孟郊。
当“九点”大门打开,很多黑衣的男人走了出来,看到一身孝衣的我脸上带着惊讶,知道慵懒的孟郊看到我的时候,一切都静止了,时间,空间,我和他,还有我们之间残存的那一点点的温暖。在那一刹化为乌有。
“孟郊,爸死了。”我的声音很平静。
站在阳光下的孟郊看着我,眼神呆滞,仿佛听着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置信的事情。
“前天车祸死在了正阳路。”
“他是来找你回家吃饭的,孟郊你说吧该死吗?”我看着孟郊,哭不出眼泪的眼睛看着他。依旧像以前叫他哥一样地问他:“孟郊,你说爸该死吗?说呀。“
孟郊突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我拉着他,我拼命地想要拉起孟郊,却怎么也拉不动,我说:“你起来,你起来,你不配给我爸跪,不配。”
父亲的遗像在撕扯中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我拿起照片望着孟郊,从我生命里出现这个男生开始那好似我第一次对他失望,不,那已经不仅仅是失望,而是一种绝望。
父亲的葬礼在陆楠城的帮助下办完,无助的我顺理成章地和陆楠城走到了一起,曾经一度,我以为陆楠城能给我温暖,可是终究姻缘躲不过宿命。
母亲仍旧不说话,曾经温暖的阁楼只剩下我与从未在开过口的母亲。、
那之后我有很久都没有见到孟郊。
我想从那个清晨开始,我们注定要走上一条分道扬镳的路。在也不能回头。
    2005年9月,我已经有很久没有没有看到孟郊,偶尔打开门,门口回放这一个信封,信封里面都是钱,我一分都没有碰,那些钱都存进了母亲给孟郊存的存折里。我知道那些钱都是给孟郊的。
    我不能碰,那些钱太脏。
    依旧在打工,陆楠城总在陪我,这个男孩从我生命中最悲惨的岁月一直陪着我走到现在,我想也许上帝对我还是有着一丝怜悯之心。
   “楠粤,快到我生日了耶。”打工回家的路上,陆楠城向我撒娇。
    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给大王当爱妃,大王给你买冰激凌。”
    陆城南翘起兰花指冲我抛了个媚眼道:“臣妾叩谢皇恩。”
    我们在街上没皮没脸的耍闹,咬着一块钱一根的冰棒,陆楠城拉着我的手,他的手有些凉,拉着我的时候却很紧,我想要是能这样,他拉着我一步一步走一辈子该有多好,再不会有那些让人伤心的事情。
   可是一切都逃不过宿命,原来我和陆楠城就是宿命之中的玩笑。
    陆楠城生日那天,当他将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带到他母亲面前时,我和陆妈妈都愣住了。
    陆楠城家的书房里,陆楠城的妈妈看着我,眼里带着些浅淡的笑意,我看得出那样的眼神中带着一股不屑,却美化成了一种欣赏:“楠城说你学习很好,一直都是三好学生?”
    我僵硬的点着头。
   “学习好是好事情,有句话说得好不是么,知识可以改变命运。我叫你南粤可以吗?”那样温柔的声调,听起来却冷的彻骨。
    我依旧僵硬的点着头,陆楠城的妈妈不漂亮,却带着一种独特的气势,那种气势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而我秉承了母亲身上的卑微,恭敬地低着头。
陆楠城的妈妈说:“你会这么好的姑娘可以找到比楠城更好的男朋友,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着陆楠城妈妈的面,我为陆楠城打去电话,我说家里有事我要先回去了,我坐着陆家的车回了那残破的阁楼,灯火辉煌的陆家大宅,突然变得刺目和遥不可及。也许就像陆楠城的母亲所说,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想陆楠城的母亲一定也认出了我,两年前在那间不大的阁楼,她用两万块钱买走了孟郊一年的自由,而懦弱的母亲收下了那笔钱。如果没有那一切,孟郊就不会进监狱,父亲也可能就不必死,而间接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陆楠城。
   在阁楼的楼道我哭了很久,每一滴眼泪都流得那么悲切,我以为我能逃得过宿命。
哭了很久,直到熄灯,我摸索着往家走,寂静的屋子,母亲已经睡下,我偷偷地走到阳台,阁楼下的巷子里,寂寞的少年伴着月色渐渐走远。多少个夜里我在这里看着孟郊离开的身影,他总在这里跟着我,坐车,走在我身后,在父亲走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和他说过话,可我知道,每天晚上跟着我,陪着我回家的是孟郊,只是父亲的死终究让我无法释怀,我没有勇气回头和孟郊说一句:“哥,回来吧。”
    我固执地留在浅川,不离开,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偶然会听到母亲在梦中叫父亲的名字,其中也掺杂着“孟郊”两个字。我想我不愿离开,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孟郊。
    陆家司机为我送来的那张支票我没有要,依旧打工维持我和母亲的生活,只是每一次再见陆楠城的时候总有一种错觉,他能用钱买来一切,而贫瘠的我们只能出卖自我,最后一次见陆楠城的时候,我和陆南城说:“陆楠城我们之间有太远的距离,远到我在你的身后只能追逐你,我太累了。对不起。”
    陆楠城站在17路的车站看着上车的我疯狂的吼着:“我们之间有多远的距离,你往前走一步,剩下的我来走,顾南粤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怕,我怕看到你的时候想起孟郊,想起死去的父亲。17路的公交车后,陆楠城追了很久,看着车窗外的一切,我哭了很久,有些感情并不是轻易可以放下的。我把母亲接到家里照顾,努力地准备着高考。二OO六年的春节,我,母亲坐在一起吃了一顿迟来的年夜饭,已经记不得事情的母亲突然开口说话,他问我:“你爸还没回来么?”
    嚼着饭的我泪流满面,冲着母亲我摇头道:“他去接孟郊了,快回来了。爸回来我们就一起吃年夜饭了。”
    母亲笑着点头,用干净的碗-盖上红烧肉:“孟郊爱吃肉,别凉了。”
    二OO六年的六月高考结束,走出考场的一刹那,我仰望着天空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往下流。我想终于结束了,高考结束,我就能带着母亲离开浅川,而孟郊已经很久没跟着我了。也许他也累了。
    离开考场的时候,陆楠城就靠在那棵大树旁抽烟,表情很颓废,分手之后我就申请换了班级,与他再没有半点瓜葛。陆楠城的妈妈来找过我很多次,也给过我钱,仿佛我不收那笔钱就不会真正的离开陆楠城。
    走过那棵大树,与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我以为这么多年我已经坚强了,没想到一切还是那样,我保护不了我想要保护的一切,而想要保护我的人却被我推的远远的。
    回学校拿成绩那天,我们为在操场烧书,,一起找了毕业照,教导主任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喝了不少酒。主任办公室里,身穿蓝衣的警察在那里等着我,他们的手里抱着一张照片,我认得照片上的人,我叫他哥哥,也叫他孟郊。
警察说:“孟郊临死前交代我们,等你高考结束后再把他死的消息告诉你,他说你们家要出大学生也只有你一个了。”
    我没有哭,死死地看着孟郊的照片,手攥得紧紧的。我不信那是孟郊,不久以前他还跟着我回家,在黑夜中独自在家门口抽烟哭泣。
    警察的故事里,孟郊在坐牢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人,那个人出狱后要孟郊和他一起干坏事,孟郊不干,他扬言要杀了我们全家,孟郊为了我们的安全报了警。警察要孟郊做卧底,如果他不做卧底,找不到证据,我们一家仍旧会有危险,所以孟郊答应了。爸爸死的时候,孟郊矛盾过,也哭过,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最后为了抓住想要罪犯,孟郊抱着罪犯的腿,和他一起从五楼坠了下来,死前还在念着我的名字:南粤,南粤。
听着老警察的声音,我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到哭,这多像一部电视剧,一部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
    看到我哭,老警察说:“其实孟郊想亲口对你说声对不起的,可是……小姑娘,孟郊是烈士。”
    看着面前的警察,我突然很想骂人,骂面前这些穿着蓝衣的警察,我想告诉他们,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害死了爸爸还有孟郊,可最终我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孟郊是烈士,我不能给烈士丢脸。看着老警察我平静地说:“我现在能带走孟郊吗?”
他们点了点头,我抱着孟郊的照片坐着17路回家,顺着那天我们从小走过的梧桐路走了很久。我和孟郊说:“孟郊,你知道我多恨你吗,不是你爸爸不会走,现在连你都走了。”
    那天我和孟郊说了一路的话,晚上我们全家吃了一顿迟来的年夜饭,我为母亲讲着孟郊的故事,终究哭得泣不成声。我问我妈:“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生离死别家破人亡?”
    痴痴呆呆的母亲看着我嘿嘿地笑,摸着孟郊的照片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二OO六年的夏天,陆楠城找到在咖啡店打工的我,我们面对面坐在一起,陆楠城说:“顾南粤,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那样的嘶哑的声音,那样赤红的眼睛。
    看着陆楠城,我说:“陆楠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把孟郊的故事讲给陆楠城听,我说:“她和你是一样的人,只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你能用钱买走套的自由,而他只能用自由换取我们更好的生活,陆楠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这个真是的世界上,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注定是个悲惨的结局,因为生活太过真实,梦想却单纯得可怕。而我永远也不能原谅一个间接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人,也许我该恨得不是你,而是那个叫贫瘠的东西。”
    离开咖啡店,陆楠城没有追出来,我想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在我们彼此之间终究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玻璃橱窗外,我看着陆南城坐在椅子上发呆,很久之后,他才捂着脸哭了起来,哭了很久,很久。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回到家的时候泪水顺着眼角已然弄湿了衣裳。陆楠城打来的电话我一直没有接,拔掉电话线,我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知道陆楠城要对我说什么,可依据对不起又有什么用,谁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看着爸爸和孟郊的照片,蹲在墙角,想哭却哭不出。桌上的那张支票,上面的数字足够我和母亲在另一个城市过上不错的生活。那好似警察给孟郊的抚恤金。我没有要,我不敢要,那是孟郊用生命换来的钱。
    陆楠城的妈妈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一切,看着我痴傻的母亲,她说:“南粤,对不起。”在那坚硬的女人的脸上我看到了一丝忏悔。
    我摇了摇头。我想明白了,这一切并不是谁的错,只是巧合太过残忍,这个世上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只是两个人的生活无意间交织在一起,幸福的人依旧幸福,不幸的人持续不幸。
    陆楠城妈妈离开的时候,我在茶几上看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去美国的机票和一封信,信里陆楠城的妈妈说:“南粤,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当年我自私,也不会弄的你们家破人亡。楠城说他会在机场等你,你们一起去美国,阿姨帮你照顾妈妈。
离开浅川那天,是陆楠城去美国的日子,浅川的风吹的很大,母亲抱着父亲还有孟郊的照片,跟着我一步一步走向候车站。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向窗外看去,浅川的一切就这这样地离我而去,年少的往事,年少的爱情,坐在对面的母亲用消瘦的手指擦着我的眼泪,就像小时候一样叫着我的名字说:“南粤,不哭,爸爸回来了,孟郊也回来了,咱们一起吃年夜饭。”
看着面前的母亲,所有的泪水奔腾而出,在母亲的世界里,一切还是好的,爸爸,孟郊他们都还在。
    二OO六年的夏天,浅川机场,陆楠城终究没有等来顾南粤,而简陋的十里巷,少了一户人家,女儿南粤带着痴傻的母亲消失在了这个城市。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二OO九年,已经大三的我带着日渐好转的母亲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依旧是个小巷子,我打工供养着母亲,巷子里的人都很好,就像以前的十里巷,看我们孤儿寡母总是很照顾我们,生活清贫却自得其乐。
    二OO九年的秋天,母亲第一赐给我打电话要我早早回家吃饭,已经好了许多的母亲在电话里和我说:“南粤,有些人错过是要后悔一辈子的。”我笑着说:“我知道。”挂掉电话我看着硕大的校园,莘莘学子奔跑在眼前,我想生活还是没有到最糟。母亲好了,我们依旧可以幸福。回去的路上,我看着街边落叶的梧桐,离开陆楠城整整三年了,一个人能有多少个三年去念念不忘想着爱着另一个人。
如果让我形容再次见到陆楠城的感觉,我什么都说不出,因为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正系着围裙看着菜谱忙碌在我家的厨房里,桌子上摆着一个大蛋糕,上面写着,顾南粤于陆楠城五周年纪念。
   “阿姨,要放多少油呀。”啦南城在厨房叫着。
   “多了多了。”母亲的声音不像以往一样,透着生活的激情。
    锅碗瓢盆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随之而来的是陆楠城和母亲的欢笑,听着他们的声音 我悄悄地退出屋子,在漆黑的楼梯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哭过以后听着屋里的声音,我想我能做的即使把一切都忘掉,回到起点,让所有人都找回失去的幸福。
    后来我和陆楠城有在一起了,陆楠城提前结束了在美国的学业,而我却考取了美国继续深造,他大叫万恶的美利坚共和国拆散相亲相爱的我们。
    后来,母亲走出了阴霾,和巷子里经常照顾我们的叔叔结婚了。母亲领证那天,陆楠城说:“老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后来,清明,我,陆楠城,母亲,李叔叔,我们一起回到浅川,去阳光公墓看了父亲和孟郊。
    离开墓地的时候,一个黑衣女孩与我们擦肩而过,顺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停在了孟郊的坟前 ,我和陆楠城说:“陆楠城你看,孟郊其实也是幸福的。”
陆楠城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往下走。
    抓不住的时间,抓不住的驰年,我唯一还能抓住的缀有身边的你……
    山风吹乱了我的长发,山茶花开得正香,我想我们的过往,随着成长已变成回忆,而那些飞驰而过的年华,终究是一去不回,也学在很久以后,年老的我们会躺在摇椅上,互相曾经的一切,那年的17路,那年的孟郊,那年的陆楠城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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