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一宵冷雨葬名花 文/苏墨白
(2013-06-21 10:5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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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白一宵冷雨葬名花休闲 |
分类： 苏墨白、霓裳羽衣 |
许久之后这个名字仍旧停在我记忆最深的地方。
晋长秦，你我躲得过人事，终究躲不过姻缘宿命。
1
上海滩，百乐门，灯红酒绿簇拥着奢华腐败。
如今正是乱世，文人说得好，上海是乱世的缩影，各个帮派之间腥风血雨却没有一个敢招惹杜家的生意，上海人有笑话说，若是有人霞飞路上惹事，子弹都得小心的飞，碰破了百乐门的玻璃是要掉脑的。
而我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杜长山的名字说出去，胆小的怕是要吓出病来。杜家在上海真可谓是呼风唤雨，而我自出生就是杜长山的掌上明珠，母亲和姨太太为他生了五个儿子，他四十七那年母亲有了我，他本就盼着得个女儿，很久之后，他还常和我说：“你出生的时候《上海日报》报道了足足三天。”杜家不是草莽，生意从明清的时候就开始做，祖父曾和胡雪岩共过事，所以势力极大。杜长山又是有名的侠义英雄，所以即使是在乱世的大上海，杜家仍能屹立不倒，这本就是天大的本事了。
百乐门外的车停了许久，晓双看着我一双眼睛泪差点就留了出来：“要哭回去哭，不许跟着我。”见我发怒晓双哭得更厉害，在家是个老虎，出个门就吓成这样。
“不许哭了，出来了。”我看着杜明辉上了那辆福特汽车终于松了口气。
福特汽车终于消失在了视线里，晓双却还在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姐，老爷会打死我的。”
“你再哭，不用爸爸，我就打死你。”
那是我第一次去百乐门，昨天在学校，林慧喜那一帮女生围在桌边说着昨晚在百乐门的趣事，我和她本就不好，自然没有我的份，只在旁边沾了几耳朵，多是些林慧喜的笑声，小时候我就听过百乐门，叔伯们常说在那里谈成了生意，或者哪个歌女年轻貌美，只是我却从未去过，爸爸说那不是正经女孩子家该去的，可是林慧喜能去的地方我杜明珠为什么不能去。
我拉着装成小少爷的晓双进了百乐门，门口是英式的侍从，见我们进门引着往里走，还没有到每口就听见那天三哥哼的歌：“小冤家你干嘛像个傻瓜，我问你话为什么你不回答。你说过爱着我是真是假……”
“小少爷，喝点什么？”侍从的声音有些谄媚，我匆匆要了咖啡便打量起了四周，四周都是人，酒香，胭脂香飘一派奢靡的景象，难怪林慧喜说：“再没有比那更好玩的地方了。”
“怎么样，我没带你来错地方吧？”晓双羞红了脸，那萨克斯手上台她的脸变红了，直拉着我说：“小姐，我在画报上看过他，他叫陆白溪。”
许久之后这个名字仍旧停在我记忆最深的地方。陆白溪，这一生不是你负了我，就是我负了你，你我之间再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呆了不久，快九点钟的时候，晓双忍住的拉我，今日家里爸爸去了晋阳，妈妈和二姨太去蟾宫看戏，几个哥哥除了最小的杜明杰都都在顾着家里的生意，今晚应该没人会发现我不再。
不如到别处去玩玩，十六岁本就是女子喜欢玩的年纪，只是我从未想过这个我所未曾涉及的世道这般混乱，骗了晓双，我悄悄从后门跑掉，后面有条巷子，顺着巷子走能走到夜市的，这些消息都是一块银元从侍从那里买来的。百乐门的后巷，子弹擦着鬓角飞来，一双柔软的大手把我拉进怀里的时候我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急促的枪声与他微微的心跳，混乱之中我被那双手拉起一跃随他进了轿车。
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一身蓝色的西装，面容清秀，神采傲人，薄薄的红唇之上鼻梁极挺，像极了画报里的外国明星，头发却是微微的自然卷带着一股桀骜的感觉，只是那双眼睛冷，极冷，我从没见过那么冷的一双眼。
“还没看够么？”他的声音更冷带着淡淡的低沉。
我赶忙低下头，慌乱之间，贝雷帽从头上掉下，一头青丝散落。见头发掉了下来我本是一惊，他却丝毫不在意的道：“少鹏，回别墅。”
车里只有我和他，还有年轻的司机。听他吩咐司机应了声是。我才发现身后还跟着一辆黄色的福特轿车，最让我害怕的是那车牌竟然是杜明辉的。杜明辉是我大哥，亦是爸爸最得力的助手。
难道大哥知道我出来了？就在我害怕的时候车子进了法租界，住在这里的多是些业军的将领，车进了租界，那辆黄色的福特车才离开，我亦松了口气，车停在一幢英式的宅子前，许是下午下过雨，宅子极为漂亮，像是画上的一样，男子下车以后和司机道：“送她回去。”
他没再说别的，就这么进了宅子。顺着车窗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迎的他，我认得那女子，上次在蟾宫的戏就是她演的，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姐，想来亦是佳偶天成的一对，心不觉有些空落落的。
下了车，看那军字牌的奔驰车走远，我再转头往百乐门走，不知为何百乐门的门口聚了一群人，忍不住好奇心，顺着人群钻进去才看到坐在门口哭得不成样子的晓双，看着她痛哭流涕地样子我就觉得丢脸，本想退出去自己回家，再不要这个甩不掉的尾巴，哪成想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你家小姐在这里。”我发誓杜明珠活到十七岁从没有那么丢脸过，而让我这般丢脸的正是陆白溪。
晋长秦，你我躲得过人事，终究躲不过姻缘宿命。
1
上海滩，百乐门，灯红酒绿簇拥着奢华腐败。
如今正是乱世，文人说得好，上海是乱世的缩影，各个帮派之间腥风血雨却没有一个敢招惹杜家的生意，上海人有笑话说，若是有人霞飞路上惹事，子弹都得小心的飞，碰破了百乐门的玻璃是要掉脑的。
而我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杜长山的名字说出去，胆小的怕是要吓出病来。杜家在上海真可谓是呼风唤雨，而我自出生就是杜长山的掌上明珠，母亲和姨太太为他生了五个儿子，他四十七那年母亲有了我，他本就盼着得个女儿，很久之后，他还常和我说：“你出生的时候《上海日报》报道了足足三天。”杜家不是草莽，生意从明清的时候就开始做，祖父曾和胡雪岩共过事，所以势力极大。杜长山又是有名的侠义英雄，所以即使是在乱世的大上海，杜家仍能屹立不倒，这本就是天大的本事了。
百乐门外的车停了许久，晓双看着我一双眼睛泪差点就留了出来：“要哭回去哭，不许跟着我。”见我发怒晓双哭得更厉害，在家是个老虎，出个门就吓成这样。
“不许哭了，出来了。”我看着杜明辉上了那辆福特汽车终于松了口气。
福特汽车终于消失在了视线里，晓双却还在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姐，老爷会打死我的。”
“你再哭，不用爸爸，我就打死你。”
那是我第一次去百乐门，昨天在学校，林慧喜那一帮女生围在桌边说着昨晚在百乐门的趣事，我和她本就不好，自然没有我的份，只在旁边沾了几耳朵，多是些林慧喜的笑声，小时候我就听过百乐门，叔伯们常说在那里谈成了生意，或者哪个歌女年轻貌美，只是我却从未去过，爸爸说那不是正经女孩子家该去的，可是林慧喜能去的地方我杜明珠为什么不能去。
我拉着装成小少爷的晓双进了百乐门，门口是英式的侍从，见我们进门引着往里走，还没有到每口就听见那天三哥哼的歌：“小冤家你干嘛像个傻瓜，我问你话为什么你不回答。你说过爱着我是真是假……”
“小少爷，喝点什么？”侍从的声音有些谄媚，我匆匆要了咖啡便打量起了四周，四周都是人，酒香，胭脂香飘一派奢靡的景象，难怪林慧喜说：“再没有比那更好玩的地方了。”
“怎么样，我没带你来错地方吧？”晓双羞红了脸，那萨克斯手上台她的脸变红了，直拉着我说：“小姐，我在画报上看过他，他叫陆白溪。”
许久之后这个名字仍旧停在我记忆最深的地方。陆白溪，这一生不是你负了我，就是我负了你，你我之间再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呆了不久，快九点钟的时候，晓双忍住的拉我，今日家里爸爸去了晋阳，妈妈和二姨太去蟾宫看戏，几个哥哥除了最小的杜明杰都都在顾着家里的生意，今晚应该没人会发现我不再。
不如到别处去玩玩，十六岁本就是女子喜欢玩的年纪，只是我从未想过这个我所未曾涉及的世道这般混乱，骗了晓双，我悄悄从后门跑掉，后面有条巷子，顺着巷子走能走到夜市的，这些消息都是一块银元从侍从那里买来的。百乐门的后巷，子弹擦着鬓角飞来，一双柔软的大手把我拉进怀里的时候我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急促的枪声与他微微的心跳，混乱之中我被那双手拉起一跃随他进了轿车。
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一身蓝色的西装，面容清秀，神采傲人，薄薄的红唇之上鼻梁极挺，像极了画报里的外国明星，头发却是微微的自然卷带着一股桀骜的感觉，只是那双眼睛冷，极冷，我从没见过那么冷的一双眼。
“还没看够么？”他的声音更冷带着淡淡的低沉。
我赶忙低下头，慌乱之间，贝雷帽从头上掉下，一头青丝散落。见头发掉了下来我本是一惊，他却丝毫不在意的道：“少鹏，回别墅。”
车里只有我和他，还有年轻的司机。听他吩咐司机应了声是。我才发现身后还跟着一辆黄色的福特轿车，最让我害怕的是那车牌竟然是杜明辉的。杜明辉是我大哥，亦是爸爸最得力的助手。
难道大哥知道我出来了？就在我害怕的时候车子进了法租界，住在这里的多是些业军的将领，车进了租界，那辆黄色的福特车才离开，我亦松了口气，车停在一幢英式的宅子前，许是下午下过雨，宅子极为漂亮，像是画上的一样，男子下车以后和司机道：“送她回去。”
他没再说别的，就这么进了宅子。顺着车窗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迎的他，我认得那女子，上次在蟾宫的戏就是她演的，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姐，想来亦是佳偶天成的一对，心不觉有些空落落的。
下了车，看那军字牌的奔驰车走远，我再转头往百乐门走，不知为何百乐门的门口聚了一群人，忍不住好奇心，顺着人群钻进去才看到坐在门口哭得不成样子的晓双，看着她痛哭流涕地样子我就觉得丢脸，本想退出去自己回家，再不要这个甩不掉的尾巴，哪成想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你家小姐在这里。”我发誓杜明珠活到十七岁从没有那么丢脸过，而让我这般丢脸的正是陆白溪。
2.你这个傻子，要是我一定吃的饱饱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自那日私自出门以后，我被大哥禁足在家，虽然爸爸不知道这件事情，但大哥仍旧不放心我的安危，毕竟那日百乐门的后巷发生了枪击案子，还死了人，杜明辉同爸爸一样宠我，那日从百乐门门口把我和晓双带回来的时候足足骂了晓双一个小时，我却看着窗外满脑袋都是那个男子的侧脸，似乎有些淡蓝色。
在家闷了几日许是那天看雨染了风寒，许是心情不好竟然不知不觉就病了，华医生离开的时候杜明辉坐在我床边道：“生大哥的气了？”
我撇了撇嘴：“我哪里敢。”
杜明辉笑道：“你要玩也不一定要出去，你要什么爸爸和大哥不肯给你。”
家里只有我一个妹妹，明辉又是最大，所以最宠我，能给我最好的一定不会让我屈就差的，我没说话用被子盖在了脑袋上，明辉淡淡一笑：“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在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雨，我披着外衫走到阳台，雨蒙蒙的一片像是一场看不尽的梦。
站了一会便下了楼，家里只有三姨太和明杰在，杜明杰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见了血就晕的，还不如我一个女孩子，三姨太因明杰这般没少让人笑，但终究是她的儿子，再不成气候也终究是她的宝贝。见我下楼三姨太道：“呦，明珠怎么起来了，身子好了么？”
能做杜家姨太太的人也并非常人，母亲的祖上是清末重臣，与爸爸是指腹为婚，二姨太的哥哥是北平政府的高官，三姨太的表哥正是上海市的市长，这样的姨太太自小生在权势自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我点了点头：“姨娘，见到晓双了么？”
三姨娘道：“一下午没见她了，要什么，姨娘给你拿？”
我摇了摇头走下了楼，明杰抱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我叫了一声五哥，他有些羞答答地点了点头。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石榴树上长了不少石榴，红艳艳的石榴衬着那轻飘飘的雨丝，煞是好看。那颗石榴树还是生我那年，爸爸花了重金买来的，本是要看石榴花没想到年年倒是看石榴成了乐趣。爸爸总说，你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必然会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你。
就那么站了许久，直到杜明杰说：“明珠，你病才好，别着凉了。”我点了点头，长发从肩头散落，才要上楼，秋生就跑了进来，秋生是本家的，秋天生的便叫了秋生这名字，爸爸看他老实便留在了府里。见我在楼下，秋生道：“大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听到大哥回来，三姨娘道：“也不知明辉这么匆忙上那去了。莫不是明珠又要了什么奇特的宝贝？”
我哪里要了什么，不过杜明辉的时间向来金贵，若没什么大事向来是不会在这时候回家的，忍不住好奇顺着向门口看去。
杜明辉本就是上海滩有名的美男子，而他身后的少年竟然比他更为出众，许久之后我还记得那日我再见到陆白溪，白色的西装下，少年眉眼清秀，清淡的雨丝留在他的发梢，英俊非凡，只是眉眼终究还是有些微微的冷意，与我那日见到的那个男子不同，他目中的冷更像是一种恨，恨这世道的不公。
英式装潢的屋子里，我靠在沙发上陆白溪坐在不远的地方，杜明辉说：“就知道你不会平白的生气，已经是大人了，我们却还拿你当孩子看。”他说着话的时候我脸没红，倒是晓月的脸红的透彻。定是她喜欢陆白溪才要杜明辉找来的，这个思春的小丫头。
“家有万千良田，不如杜家明珠。”这话本是对本小姐的吹捧，可是从陆白溪嘴里说出总是有些异样的味道，而那双眼里更带满了讥讽。
我回过头正巧迎上他的眼睛，黝黑的双眸，漆黑的睫毛像是两只蝴蝶，竟然是一双比我还漂亮的眼睛：“哼，你要说什么便说，拐着弯的骂我干什么？也不是我愿意生在杜家的。”他微微一笑那笑有些牵强：“生在杜家有什么不好，大上海那个人物不给杜家几分面子。”
“那你为什么不买杜家的面子？”刚刚听晓月说若不是杜明辉发狠差点开枪，他定还会和他硬碰硬。他也说大上海那个敢不买杜家的面子，可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陆白溪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膝盖：“我不一样，若有一天我饿死在街头，杜家正巧施舍饭菜，我也不会上前要一口。”
“你这个傻子，要是我一定吃的饱饱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许久之后我仍记得那个下午，陆白溪吹着萨克斯我看着窗外，滴答的雨落下来的时候，他目中洒下一片薄凉，却终究还是那么冷冰冰。
雨停下的时候，家里人几乎都在睡午觉，我披了大衣就要出去，陆白溪说：“你去哪？”
“用你管？”一个下午都不说话的木头凭什么来管我。才回头，手腕就被紧紧的攥住，再回头的时候迎上的却是一双发怒的眸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任性会害死多少人？”
我一怔，手已被他狠狠的甩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吵得人心烦，再看陆白溪的时候他的袖口竟然带着一抹殷红。晓月说他和杜明辉起了争执，难道受伤了？
“你受伤了？”我一把拉住陆白溪的手，他的手很凉，骨节消瘦，只是指尖挂着薄薄的茧。
“没有。”见他这般固执我知道再问他也不会说实话，便开门去找晓双，贪睡的晓双靠在门外的沙发上睡的正熟。被我叫醒仍是一番睡眼的样子：“大少爷开枪打了一个人，说是若陆少爷不来，就不让那人去诊治，就这么着陆少爷才肯来。
秋生的车开的很快，我看着坐在我身旁的陆白溪，一路上他都在看手表，而我竟然才发现原来和我说话的时候他也是一直在看的。
玛丽医院的病房里，小小的病房聚满了人，陆白溪走进去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许久之后才有一个女孩看到我，那女孩不大，只有十三四岁见我笑道：“你是谁？”
我还没有说话，陆白溪便道：“她就是杜明珠。”
杜明珠这三个字在上流社会是玉暖金香，在他们面前却是毒蛇猛兽。被那些目光看的有些难堪的我勉强一笑，竟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大家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陆白溪说：“你们照看林叔，我送杜小姐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不觉眼睛竟然有些难受，医院被雨水冲刷的格外干净，泡桐花落了一地，回去的路上，车内安靖极了车窗外的一切像过眼云烟一点点的在眼前散去，看到街角乞讨的少年突然想到了六岁的时候，可是记忆却是转瞬即逝，随着汽车鸣笛的声音消失在了脑际。
自那日私自出门以后，我被大哥禁足在家，虽然爸爸不知道这件事情，但大哥仍旧不放心我的安危，毕竟那日百乐门的后巷发生了枪击案子，还死了人，杜明辉同爸爸一样宠我，那日从百乐门门口把我和晓双带回来的时候足足骂了晓双一个小时，我却看着窗外满脑袋都是那个男子的侧脸，似乎有些淡蓝色。
在家闷了几日许是那天看雨染了风寒，许是心情不好竟然不知不觉就病了，华医生离开的时候杜明辉坐在我床边道：“生大哥的气了？”
我撇了撇嘴：“我哪里敢。”
杜明辉笑道：“你要玩也不一定要出去，你要什么爸爸和大哥不肯给你。”
家里只有我一个妹妹，明辉又是最大，所以最宠我，能给我最好的一定不会让我屈就差的，我没说话用被子盖在了脑袋上，明辉淡淡一笑：“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在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雨，我披着外衫走到阳台，雨蒙蒙的一片像是一场看不尽的梦。
站了一会便下了楼，家里只有三姨太和明杰在，杜明杰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见了血就晕的，还不如我一个女孩子，三姨太因明杰这般没少让人笑，但终究是她的儿子，再不成气候也终究是她的宝贝。见我下楼三姨太道：“呦，明珠怎么起来了，身子好了么？”
能做杜家姨太太的人也并非常人，母亲的祖上是清末重臣，与爸爸是指腹为婚，二姨太的哥哥是北平政府的高官，三姨太的表哥正是上海市的市长，这样的姨太太自小生在权势自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我点了点头：“姨娘，见到晓双了么？”
三姨娘道：“一下午没见她了，要什么，姨娘给你拿？”
我摇了摇头走下了楼，明杰抱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我叫了一声五哥，他有些羞答答地点了点头。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石榴树上长了不少石榴，红艳艳的石榴衬着那轻飘飘的雨丝，煞是好看。那颗石榴树还是生我那年，爸爸花了重金买来的，本是要看石榴花没想到年年倒是看石榴成了乐趣。爸爸总说，你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必然会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你。
就那么站了许久，直到杜明杰说：“明珠，你病才好，别着凉了。”我点了点头，长发从肩头散落，才要上楼，秋生就跑了进来，秋生是本家的，秋天生的便叫了秋生这名字，爸爸看他老实便留在了府里。见我在楼下，秋生道：“大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听到大哥回来，三姨娘道：“也不知明辉这么匆忙上那去了。莫不是明珠又要了什么奇特的宝贝？”
我哪里要了什么，不过杜明辉的时间向来金贵，若没什么大事向来是不会在这时候回家的，忍不住好奇顺着向门口看去。
杜明辉本就是上海滩有名的美男子，而他身后的少年竟然比他更为出众，许久之后我还记得那日我再见到陆白溪，白色的西装下，少年眉眼清秀，清淡的雨丝留在他的发梢，英俊非凡，只是眉眼终究还是有些微微的冷意，与我那日见到的那个男子不同，他目中的冷更像是一种恨，恨这世道的不公。
英式装潢的屋子里，我靠在沙发上陆白溪坐在不远的地方，杜明辉说：“就知道你不会平白的生气，已经是大人了，我们却还拿你当孩子看。”他说着话的时候我脸没红，倒是晓月的脸红的透彻。定是她喜欢陆白溪才要杜明辉找来的，这个思春的小丫头。
“家有万千良田，不如杜家明珠。”这话本是对本小姐的吹捧，可是从陆白溪嘴里说出总是有些异样的味道，而那双眼里更带满了讥讽。
我回过头正巧迎上他的眼睛，黝黑的双眸，漆黑的睫毛像是两只蝴蝶，竟然是一双比我还漂亮的眼睛：“哼，你要说什么便说，拐着弯的骂我干什么？也不是我愿意生在杜家的。”他微微一笑那笑有些牵强：“生在杜家有什么不好，大上海那个人物不给杜家几分面子。”
“那你为什么不买杜家的面子？”刚刚听晓月说若不是杜明辉发狠差点开枪，他定还会和他硬碰硬。他也说大上海那个敢不买杜家的面子，可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陆白溪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膝盖：“我不一样，若有一天我饿死在街头，杜家正巧施舍饭菜，我也不会上前要一口。”
“你这个傻子，要是我一定吃的饱饱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许久之后我仍记得那个下午，陆白溪吹着萨克斯我看着窗外，滴答的雨落下来的时候，他目中洒下一片薄凉，却终究还是那么冷冰冰。
雨停下的时候，家里人几乎都在睡午觉，我披了大衣就要出去，陆白溪说：“你去哪？”
“用你管？”一个下午都不说话的木头凭什么来管我。才回头，手腕就被紧紧的攥住，再回头的时候迎上的却是一双发怒的眸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任性会害死多少人？”
我一怔，手已被他狠狠的甩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吵得人心烦，再看陆白溪的时候他的袖口竟然带着一抹殷红。晓月说他和杜明辉起了争执，难道受伤了？
“你受伤了？”我一把拉住陆白溪的手，他的手很凉，骨节消瘦，只是指尖挂着薄薄的茧。
“没有。”见他这般固执我知道再问他也不会说实话，便开门去找晓双，贪睡的晓双靠在门外的沙发上睡的正熟。被我叫醒仍是一番睡眼的样子：“大少爷开枪打了一个人，说是若陆少爷不来，就不让那人去诊治，就这么着陆少爷才肯来。
秋生的车开的很快，我看着坐在我身旁的陆白溪，一路上他都在看手表，而我竟然才发现原来和我说话的时候他也是一直在看的。
玛丽医院的病房里，小小的病房聚满了人，陆白溪走进去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许久之后才有一个女孩看到我，那女孩不大，只有十三四岁见我笑道：“你是谁？”
我还没有说话，陆白溪便道：“她就是杜明珠。”
杜明珠这三个字在上流社会是玉暖金香，在他们面前却是毒蛇猛兽。被那些目光看的有些难堪的我勉强一笑，竟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大家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陆白溪说：“你们照看林叔，我送杜小姐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不觉眼睛竟然有些难受，医院被雨水冲刷的格外干净，泡桐花落了一地，回去的路上，车内安靖极了车窗外的一切像过眼云烟一点点的在眼前散去，看到街角乞讨的少年突然想到了六岁的时候，可是记忆却是转瞬即逝，随着汽车鸣笛的声音消失在了脑际。
3.那是晋家的二少爷，名字唤作长秦。
晋家亦是上海的名望之家，与杜家不同，晋家从政，如今晋家旗下的业军已小有名气，大有在这乱世争天下的气魄。我坐在杜长山身边身上穿着得体的洋装，车窗外的天已经黑掉，杜明辉在开车，从陆白溪的事情发生后，我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过话，他知道我的性子，尽量讨好我。
车停在紫木的门外，开门的是个老人见到爸爸便道：“杜先生大家光临老朽有失远迎。”爸爸一笑拉着我的手道：“东山兄客气了，是我打搅了才是。”说着便和我说：“明珠叫晋伯伯。”
我自小就有很多伯伯，如今多一个亦是无妨便恭敬的唤了一声，那老者年岁与爸爸差不多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奸猾。
晋家的宅子叫德善堂，据说当年晋家买下着宅子的时候寒山寺的高僧说，要想家宅平安一定要德善传家，便有了如今这德善堂的名字。
舞会很大政要名流齐聚一堂，我逃开爸爸躲在角落里看来来回回的人，他是披着一件大衣进来的，头发还是自然卷，西装平整且带着气势，只是那双眼睛却带了几分生涩的笑意，我想这样的男子一出生便注定是要绚烂夺目，光彩照人的。
那样完美的侧脸，只是目中终究还是冷若冰霜，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寂寞：“他是谁？”我拉来身边林家的小姐问道。
“那是晋家的二少爷，名字唤作长秦的。”长秦，晋长秦。我从没想过这个名字会纠结我一生，直至沧海桑田，直至海枯石烂，终究忘不了，丢不掉，也许就像他说的，有我在你这辈子就不能过的快活。
“长秦，这就是我说的妹妹。明珠，这是晋二公子，业军有名的少将军。”杜明辉的介绍下，我淡淡一笑，只是晋长秦的脸上的笑始终还是带着玩闹：“杜小姐好。”
那谈笑风生的他，陌生至极，许久之后我仍觉得冷冷的那张脸才适合他，那样一张脸上所带的薄凉终究是没人能看懂的过去，他的悲凉与凄苦，终究与如今繁华奢靡的一切格格不入。而我知道的时候已然晚了。
打了招呼我便偷拿了白兰地躲到阳台偷喝，家里的酒窖爸爸存了许多酒，我常偷偷拿来喝的，十三岁到现在酒量越来越好，只是在别人看来我仍旧是一番乖宝宝的样子。
“偷喝酒可不是一个小姐的作为。”那声音还是凉凉的，就像杜明辉的薄荷酒，从嗓子可以冷到离心很近的胃里，回过头竟然是晋长秦。
“偷看别人喝酒也不是晋二公子的该做的吧。”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你才是小，我已经十七岁了。”虽然才过了生日，毕竟等到十八岁成年就真的长大了。
“十七岁是不小了，这时候我已经上了战场了。”说道这里他笑道：“和你一个女孩子说什么。”
我没有说话，在他面前终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不住的喝酒，谁也没有提那日百乐门的事情，坐了许久，他又到：“你这耳环倒是精致。”
我一愣，也不知道他没来由的说什么耳环干嘛：“这是姨娘给的，说是就这么一对。”耳环是珍珠的，白色的珍珠并不衬我，但好在它贵，杜明珠身上的不是最好的亦要是最贵的。因为名字是明珠，所以首饰盒里多一半的首饰都是珍珠的。
晋长秦喝了一口酒笑道：“很漂亮。”
放下酒杯，从耳朵上摘下那对耳环递给了他：“你喜欢就送你吧。”
他一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戏虐：“君子不夺人所好。”
“但是女子成人之美。”
回去的路上，窗外的梧桐花飞，紫色的花朵衬着暮色从车窗外飘过，爸爸说：“明珠，今天玩得开心么？”
“还好。”我微微一笑。
爸爸又道：“明珠，你也大了，我不能总把你护在我的羽翼下，你明白么？”
我点了点头：“爸爸，我知道。”
那夜我趴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稀稀拉拉的雨声，在女校常有同学念到一半便不在念，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嫁人，我知道我终究也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却不知那人会是谁。
晋家亦是上海的名望之家，与杜家不同，晋家从政，如今晋家旗下的业军已小有名气，大有在这乱世争天下的气魄。我坐在杜长山身边身上穿着得体的洋装，车窗外的天已经黑掉，杜明辉在开车，从陆白溪的事情发生后，我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过话，他知道我的性子，尽量讨好我。
车停在紫木的门外，开门的是个老人见到爸爸便道：“杜先生大家光临老朽有失远迎。”爸爸一笑拉着我的手道：“东山兄客气了，是我打搅了才是。”说着便和我说：“明珠叫晋伯伯。”
我自小就有很多伯伯，如今多一个亦是无妨便恭敬的唤了一声，那老者年岁与爸爸差不多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奸猾。
晋家的宅子叫德善堂，据说当年晋家买下着宅子的时候寒山寺的高僧说，要想家宅平安一定要德善传家，便有了如今这德善堂的名字。
舞会很大政要名流齐聚一堂，我逃开爸爸躲在角落里看来来回回的人，他是披着一件大衣进来的，头发还是自然卷，西装平整且带着气势，只是那双眼睛却带了几分生涩的笑意，我想这样的男子一出生便注定是要绚烂夺目，光彩照人的。
那样完美的侧脸，只是目中终究还是冷若冰霜，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寂寞：“他是谁？”我拉来身边林家的小姐问道。
“那是晋家的二少爷，名字唤作长秦的。”长秦，晋长秦。我从没想过这个名字会纠结我一生，直至沧海桑田，直至海枯石烂，终究忘不了，丢不掉，也许就像他说的，有我在你这辈子就不能过的快活。
“长秦，这就是我说的妹妹。明珠，这是晋二公子，业军有名的少将军。”杜明辉的介绍下，我淡淡一笑，只是晋长秦的脸上的笑始终还是带着玩闹：“杜小姐好。”
那谈笑风生的他，陌生至极，许久之后我仍觉得冷冷的那张脸才适合他，那样一张脸上所带的薄凉终究是没人能看懂的过去，他的悲凉与凄苦，终究与如今繁华奢靡的一切格格不入。而我知道的时候已然晚了。
打了招呼我便偷拿了白兰地躲到阳台偷喝，家里的酒窖爸爸存了许多酒，我常偷偷拿来喝的，十三岁到现在酒量越来越好，只是在别人看来我仍旧是一番乖宝宝的样子。
“偷喝酒可不是一个小姐的作为。”那声音还是凉凉的，就像杜明辉的薄荷酒，从嗓子可以冷到离心很近的胃里，回过头竟然是晋长秦。
“偷看别人喝酒也不是晋二公子的该做的吧。”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你才是小，我已经十七岁了。”虽然才过了生日，毕竟等到十八岁成年就真的长大了。
“十七岁是不小了，这时候我已经上了战场了。”说道这里他笑道：“和你一个女孩子说什么。”
我没有说话，在他面前终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不住的喝酒，谁也没有提那日百乐门的事情，坐了许久，他又到：“你这耳环倒是精致。”
我一愣，也不知道他没来由的说什么耳环干嘛：“这是姨娘给的，说是就这么一对。”耳环是珍珠的，白色的珍珠并不衬我，但好在它贵，杜明珠身上的不是最好的亦要是最贵的。因为名字是明珠，所以首饰盒里多一半的首饰都是珍珠的。
晋长秦喝了一口酒笑道：“很漂亮。”
放下酒杯，从耳朵上摘下那对耳环递给了他：“你喜欢就送你吧。”
他一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戏虐：“君子不夺人所好。”
“但是女子成人之美。”
回去的路上，窗外的梧桐花飞，紫色的花朵衬着暮色从车窗外飘过，爸爸说：“明珠，今天玩得开心么？”
“还好。”我微微一笑。
爸爸又道：“明珠，你也大了，我不能总把你护在我的羽翼下，你明白么？”
我点了点头：“爸爸，我知道。”
那夜我趴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稀稀拉拉的雨声，在女校常有同学念到一半便不在念，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嫁人，我知道我终究也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却不知那人会是谁。
在去蟾宫看戏的时候，三姨娘说：“戏是新戏，你们年轻人喜欢，演员也是如今当红的明星。”
白尔云出场的时候整个剧场寂静无声，舞女苏烟的一颦一笑都带着乱世的无奈和沧寂，她是个好演员，只是我看到的却不是她的演技而是那对挂在她耳朵上的耳环。
三姨娘把耳环送来给我的时候说过：“这是英国珠宝店专门定做的，这世上只有这么一对，你看着白珍珠多衬你。”
比起我，那圆润的珍珠正衬得白尔云的鹅蛋脸那般精致细腻，仿若上天精心雕琢的杰作。
八月，天突然有些冷。
南越女中是上海最好的女中，我在这里上学，每日坐着家里的车去，亦或者老师坐车来给我讲，终究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办法，那日下了课，英文老师说：“杜家就是杜家，上海乱成什么样子，这里终究能静的像西湖面。”
“于老师，外面生了什么事？”
英文老师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新派人，看不起财阀，看不起夺权，因受过杜家的恩惠所以对我还算好：“业军内战，打的极厉害，前天在城外还开了火，死了不少人。”
就像杜长山说的，谁都想在这乱世之中分一杯羹出来，但是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看着别人撑死，一种是自己饿死。
杜明辉和爸爸已经在书房呆了几个小时，我在楼下翻看画报，陆白溪的样子在报纸上有些难看，但眉眼中的神韵还在。白尔云亲自指导师弟，萨克斯小王子有望走上舞台。
杜明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爸爸走在前面见我在楼下道：“明珠，来吃饭了。”从小我就坐在爸爸的身边吃饭，另一边是母亲，这本不和规矩，但杜长山说：“我定的就是规矩。”
这话一说也在无人敢说什么。
晚饭过后，爸爸要我去了书房，书房很大，家里的古书聚满了几个书柜：“明珠，再过十个月你就是大姑娘了，大姑娘就不能成日跟着爸爸转悠了。”
“爸爸，明珠再大也是你的明珠。”
杜长山微微一笑，不觉间这个在大上海呼风唤雨的杜爷已经两鬓斑白，虽然未曾老态龙钟终究也还是累了。
“明珠，在爸爸这里你永远是孩子，可是在外人眼里，杜家的明珠终究要有送给别人的一天，爸爸留不住你。”
“爸爸……”
“鬼丫头，爸爸知道你的心思。”
和杜长山有说了些别的，我悻悻的回了卧室，若猜得不错，明日之后便会有不断的相亲，一起念书的唐瑄总说：“你多好，没人逼你，你看我每日没完没了的相亲，你知道那日我又见了谁？”听她那样的口气我便知道又是什么老头子或者长相极丑，名声极差的人。唐瑄总说，在这样的世道，女孩子嫁出去就是求家宅平安的，在这乱世的大上海，不为自己发愁，被众星捧月捧在手心里的也只有你杜明珠了。
敲门的声音响起，我放下手里的小说回头看，杜明辉端了咖啡来。
“还再生我的气？明珠，算大哥错了好不好？”长发在他的指尖游走，那声音仿若爸爸：“大哥也是为了你好，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要什么我们都会给你，只是有些东西终究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明辉的话说的我云里雾里，我爬起来看着他道：“大哥，爸爸要我出嫁了是么？”
杜明辉点了点头：“明珠，外面的事情终究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明白的，你放心，爸爸和大哥不会害你的。”
那口气还带着我熟悉的怜爱，在他们的庇佑下成长，当着那上海第一的名门小姐对我来说并非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有的时候平平淡淡一切比这般轰轰烈烈的活着更为潇洒快活。
在见到晋长秦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杜明辉送我到东山路，下车的时候，一身米色风衣的晋长秦就站在石像前，他回过头的时候杜明辉的车才走，我依旧站在那里。
见到我晋长秦笑了，他必然早就知道今日是来见我的。
“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我可不想要这样的缘分。”我的口气毫不客气。
见我不高兴，他并未说什么，微微一笑道：“杜小姐想去哪里？”东山路我并不熟悉，多是司机带来，如今也不知道去哪，见我说不出口，晋长秦道：“那就跟我走吧。”
白尔云出场的时候整个剧场寂静无声，舞女苏烟的一颦一笑都带着乱世的无奈和沧寂，她是个好演员，只是我看到的却不是她的演技而是那对挂在她耳朵上的耳环。
三姨娘把耳环送来给我的时候说过：“这是英国珠宝店专门定做的，这世上只有这么一对，你看着白珍珠多衬你。”
比起我，那圆润的珍珠正衬得白尔云的鹅蛋脸那般精致细腻，仿若上天精心雕琢的杰作。
八月，天突然有些冷。
南越女中是上海最好的女中，我在这里上学，每日坐着家里的车去，亦或者老师坐车来给我讲，终究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办法，那日下了课，英文老师说：“杜家就是杜家，上海乱成什么样子，这里终究能静的像西湖面。”
“于老师，外面生了什么事？”
英文老师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新派人，看不起财阀，看不起夺权，因受过杜家的恩惠所以对我还算好：“业军内战，打的极厉害，前天在城外还开了火，死了不少人。”
就像杜长山说的，谁都想在这乱世之中分一杯羹出来，但是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看着别人撑死，一种是自己饿死。
杜明辉和爸爸已经在书房呆了几个小时，我在楼下翻看画报，陆白溪的样子在报纸上有些难看，但眉眼中的神韵还在。白尔云亲自指导师弟，萨克斯小王子有望走上舞台。
杜明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爸爸走在前面见我在楼下道：“明珠，来吃饭了。”从小我就坐在爸爸的身边吃饭，另一边是母亲，这本不和规矩，但杜长山说：“我定的就是规矩。”
这话一说也在无人敢说什么。
晚饭过后，爸爸要我去了书房，书房很大，家里的古书聚满了几个书柜：“明珠，再过十个月你就是大姑娘了，大姑娘就不能成日跟着爸爸转悠了。”
“爸爸，明珠再大也是你的明珠。”
杜长山微微一笑，不觉间这个在大上海呼风唤雨的杜爷已经两鬓斑白，虽然未曾老态龙钟终究也还是累了。
“明珠，在爸爸这里你永远是孩子，可是在外人眼里，杜家的明珠终究要有送给别人的一天，爸爸留不住你。”
“爸爸……”
“鬼丫头，爸爸知道你的心思。”
和杜长山有说了些别的，我悻悻的回了卧室，若猜得不错，明日之后便会有不断的相亲，一起念书的唐瑄总说：“你多好，没人逼你，你看我每日没完没了的相亲，你知道那日我又见了谁？”听她那样的口气我便知道又是什么老头子或者长相极丑，名声极差的人。唐瑄总说，在这样的世道，女孩子嫁出去就是求家宅平安的，在这乱世的大上海，不为自己发愁，被众星捧月捧在手心里的也只有你杜明珠了。
敲门的声音响起，我放下手里的小说回头看，杜明辉端了咖啡来。
“还再生我的气？明珠，算大哥错了好不好？”长发在他的指尖游走，那声音仿若爸爸：“大哥也是为了你好，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要什么我们都会给你，只是有些东西终究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明辉的话说的我云里雾里，我爬起来看着他道：“大哥，爸爸要我出嫁了是么？”
杜明辉点了点头：“明珠，外面的事情终究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明白的，你放心，爸爸和大哥不会害你的。”
那口气还带着我熟悉的怜爱，在他们的庇佑下成长，当着那上海第一的名门小姐对我来说并非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有的时候平平淡淡一切比这般轰轰烈烈的活着更为潇洒快活。
在见到晋长秦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杜明辉送我到东山路，下车的时候，一身米色风衣的晋长秦就站在石像前，他回过头的时候杜明辉的车才走，我依旧站在那里。
见到我晋长秦笑了，他必然早就知道今日是来见我的。
“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我可不想要这样的缘分。”我的口气毫不客气。
见我不高兴，他并未说什么，微微一笑道：“杜小姐想去哪里？”东山路我并不熟悉，多是司机带来，如今也不知道去哪，见我说不出口，晋长秦道：“那就跟我走吧。”
东山路有很多家银楼，很久之后我还记得哪一家，不大的小店里，三两个人，看着盒子里的珠宝首饰晋长秦说：“喜欢哪个，你挑好，我送你。”
“为什么要送我首饰？”
“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听到这四个字，我能想到的只有白尔云和她耳朵上那对珍珠耳环。
“我不需要这些。”他终究是不想欠我什么，便要还我人情，我偏不要。
见我固执，他笑道：“这对怎么样，这对花色自然，还是你不喜欢这里要看看别的？”
那是一对钻石的耳环，粉色的钻石镶嵌在樱桃的纹理上，他有一双很锐利的眼睛，知道我会喜欢什么。只是再喜欢的东西，若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也终究是不值得的。
推开银楼的门，天依旧是阴沉的，八月的上海总是阴雨绵绵，他是跟着我一同出来的，我们一直都在东山路走，谁也不说话。
“滚出去，十块都不值的东西，要卖五十块，你以为这里善堂。”老妇人被朝奉赶了出来，蹲在当铺门口哭。
“老人家。”我向来见不得这些东西。
“小姐，救救命吧，要死人了。”那老人和我说了半天无非是家里没钱，女儿又着急治病。
那是一条银链子，简单的泡桐花色，但是打的极为精致，必然是费尽了心力：“真漂亮，卖给我好么？”
翻看了一眼手包，我皱了皱眉，平日里都是晓双带钱的，如今亦包里多是些脂粉，我只得回头去看晋长秦。一直跟在我身后，晋长秦却什么都不说，目中带着难得的柔和，我咬牙冲他道：“你先借给我一百块。”
他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从钱夹里拿出一百块递给那老人道：“这银链子我买下了，你帮这位小姐带上吧。
凉凉的银链子被带到我的手上，我却执着于他钱夹里的那张照片。我想纵使我美貌倾城也终极低不过他心里的那个白尔云。
那条银链子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却是他送给我的第一样东西，无比小心的带着却终究还是断了，也许就像母亲所说，有些东西躲的过人事，却终究躲不过姻缘宿命。
他本是要送我回家的，被我回绝了，在饭店给家里打了电话，便在饭店老实的等秋生来，送我上车他淡淡一笑终究没有和他说什么话便离开了。
离开饭店我便叫秋生停下车，一个人在公园走，满脑子都是晋长秦，既然已有了白尔云他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上海的天气阴晴不定，下起雨来的时候我狼狈的四处逃，终究被一只手拉住：“下雨的时候不能躲在树下，杜家大小姐连这样的常识都不懂么？”
抬头的一霎，面前是一张干净清澈的脸，眉眼细致是陆白溪。
躲在陆白溪的黑伞下，我狼狈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陆白溪道：“杜家大小姐牙尖嘴利，怎么成了哑巴。”
明知道他在故意招惹我仍旧忍不住抬头，那张脸浅淡柔和比晋长秦要温柔的许多，秋生寻到我的时候雨还在，陆白溪已脱了西服披在我身上，小小的黑伞下他环着我，瓢泼大雨下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们。
上了车陆白溪和我都没有说话，还是秋生问：“先生去哪。”
陆白溪道：“乌衣巷。”
乌衣巷，我记得唐人有诗便是写乌衣巷的，但只记得两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我抬头看他：“乌衣巷，是那个堂前燕，百姓家的乌衣巷么？”
他一笑看着我道：“不是，这个乌衣巷乱的很。”
车停在乌衣巷的时候陆白溪与我道：“下次下雨别再躲在树底下，老天爷可不长眼睛，看你是杜家的千金便不会劈你。”
我并没说话看着他顺着青石板的路消失在眼前，车开起来才发觉他的西服还披在我身上。
“为什么要送我首饰？”
“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听到这四个字，我能想到的只有白尔云和她耳朵上那对珍珠耳环。
“我不需要这些。”他终究是不想欠我什么，便要还我人情，我偏不要。
见我固执，他笑道：“这对怎么样，这对花色自然，还是你不喜欢这里要看看别的？”
那是一对钻石的耳环，粉色的钻石镶嵌在樱桃的纹理上，他有一双很锐利的眼睛，知道我会喜欢什么。只是再喜欢的东西，若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也终究是不值得的。
推开银楼的门，天依旧是阴沉的，八月的上海总是阴雨绵绵，他是跟着我一同出来的，我们一直都在东山路走，谁也不说话。
“滚出去，十块都不值的东西，要卖五十块，你以为这里善堂。”老妇人被朝奉赶了出来，蹲在当铺门口哭。
“老人家。”我向来见不得这些东西。
“小姐，救救命吧，要死人了。”那老人和我说了半天无非是家里没钱，女儿又着急治病。
那是一条银链子，简单的泡桐花色，但是打的极为精致，必然是费尽了心力：“真漂亮，卖给我好么？”
翻看了一眼手包，我皱了皱眉，平日里都是晓双带钱的，如今亦包里多是些脂粉，我只得回头去看晋长秦。一直跟在我身后，晋长秦却什么都不说，目中带着难得的柔和，我咬牙冲他道：“你先借给我一百块。”
他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从钱夹里拿出一百块递给那老人道：“这银链子我买下了，你帮这位小姐带上吧。
凉凉的银链子被带到我的手上，我却执着于他钱夹里的那张照片。我想纵使我美貌倾城也终极低不过他心里的那个白尔云。
那条银链子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却是他送给我的第一样东西，无比小心的带着却终究还是断了，也许就像母亲所说，有些东西躲的过人事，却终究躲不过姻缘宿命。
他本是要送我回家的，被我回绝了，在饭店给家里打了电话，便在饭店老实的等秋生来，送我上车他淡淡一笑终究没有和他说什么话便离开了。
离开饭店我便叫秋生停下车，一个人在公园走，满脑子都是晋长秦，既然已有了白尔云他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上海的天气阴晴不定，下起雨来的时候我狼狈的四处逃，终究被一只手拉住：“下雨的时候不能躲在树下，杜家大小姐连这样的常识都不懂么？”
抬头的一霎，面前是一张干净清澈的脸，眉眼细致是陆白溪。
躲在陆白溪的黑伞下，我狼狈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陆白溪道：“杜家大小姐牙尖嘴利，怎么成了哑巴。”
明知道他在故意招惹我仍旧忍不住抬头，那张脸浅淡柔和比晋长秦要温柔的许多，秋生寻到我的时候雨还在，陆白溪已脱了西服披在我身上，小小的黑伞下他环着我，瓢泼大雨下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们。
上了车陆白溪和我都没有说话，还是秋生问：“先生去哪。”
陆白溪道：“乌衣巷。”
乌衣巷，我记得唐人有诗便是写乌衣巷的，但只记得两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我抬头看他：“乌衣巷，是那个堂前燕，百姓家的乌衣巷么？”
他一笑看着我道：“不是，这个乌衣巷乱的很。”
车停在乌衣巷的时候陆白溪与我道：“下次下雨别再躲在树底下，老天爷可不长眼睛，看你是杜家的千金便不会劈你。”
我并没说话看着他顺着青石板的路消失在眼前，车开起来才发觉他的西服还披在我身上。
4.“说的好听你是个明星，说的不好听你就是个戏子。”
“明珠，那晋二公子如何，待人好不好？”
“都说那晋二公子是难得的绅士，才智也比他大哥强上许多，那日明杰的舅舅还说这般人不出三年必定名动大上海的。”
自我进家门，才换了衣服，个房来寻的便说个不停，我亦不搭理，自顾自的趴在床上，见我不高兴，众人便也就散了去。
镜子里的杜明珠没有白尔云漂亮，亦没有她的风姿优雅，略微称道的也只有清白的家事，耳朵上的钻石耳钉衬得我有些少女的娇羞，他送我回家的时候把那耳钉也给了我，笑着与我说：“喜欢的为何不要，为了和我赌气，可不值得。”
他哪里知道女孩的心思，赌气又怎么赌这一对耳钉的气，终究还是不服气那女子何德何能叫他流连忘返。
只是那样的雅致的笑容我终究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在演戏，那么绝世的演技，而我终究只是个配戏的小丑，为他博得满堂喝彩以后，与他在无他用。
晓双换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回头看去，她举着那件白色的西服说：“小姐，这西服是晋公子的么？要不要洗好后送回去？”
我点头道：“洗好后送去给陆公子吧。”雨后的窗外一片寂静，看着窗外我不觉笑了起来，总觉今日上天待我极好，一个是伟岸冷峻的晋长秦，一个风姿优雅的陆白溪，迷茫间却不知那个才会是杜明珠的良人。
那日之后，断断续续几天晋长秦都有打电话来约我出去，都被我回绝了，于老师来上课的时候和我说：“若是这大上海晋杜联姻，那这天下怕是都没有能比得过着两家的人了。”
我皱了皱眉道：“谁说我会嫁给他。”
于老师看着我笑道：“明珠，嫁与不嫁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外文课结束，晓双送于老师离开，窗外便下起雨来，楼下吵闹的声随着雨声传进耳朵，必定又是二姨娘，三哥和四哥都是二姨娘所出，三哥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四哥还好但也是有勇无谋之辈，下楼的时候楼下还在吵。
无非又是三哥的亲事，这大上海能嫁到杜家的无非两种人非富即贵：“你看看，这要让芷溪看到了怎么办，你爸爸本来就瞧不上你，你还这么不给我长脸，你看看明辉，那日不上报纸，你也姓杜，你看看你上报都往哪里上。”
二姨娘脾气火爆，下人们都不敢得罪，对我还算好，带着三分笑言，只是这时候我也不愿掺和在里面，晓双拿进屋的上海日报的最后一版，浪子三少，当红明星。竟是杜明安和白尔云的事。
午睡过后，二姨娘来唤我，早就说好今日和她一起看戏的，蟾宫门口，二姨娘挽着我的手。
那日舞台上白尔云的身影在其中，妩媚妖娆，身边的参谋夫人与二姨娘道：“明安和顾家小姐的婚事算了么？这白尔云倒也是个纤巧的人。”
原本就不待见白尔云的二姨娘怒道：“乱说什么，明安和芷溪是从小的婚约，一个戏子有什么本事能嫁到杜家。”
戏结束，姨娘让我先走，她带着丫鬟去了演员的休息室，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好我便也跟了进去。
“我告诉你，想我们明安娶你下辈子吧。”
“二夫人，整个蟾宫都知道是杜明安缠着我，我白尔云瞎了眼睛会喜欢那么一个不上台面的东西。”
“你说什么，你这个小妖精，说得好你是个明星，说不好你就是戏子，放在以前就是个下九流的东西，还敢这么和我说话。”姨娘的手才抬起来，我便走了进去：“姨娘，为一个戏子不值得。”
说着拉下了她的手，那是我第一次和白尔云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她抬起头，那双眼中少了舞台上的胭脂气，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二姨娘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拉着我便离开了后台。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手上的银链子，晋长秦我终究还是要你欠着我。
回去以后二姨娘又是不住一阵谩骂，爸爸回来才止住怒意，爸爸上楼的时候我正趴在床上看书，我抬头冲他一笑，他道：“鬼丫头，这几日怎么都没去上学。”
“明珠，那晋二公子如何，待人好不好？”
“都说那晋二公子是难得的绅士，才智也比他大哥强上许多，那日明杰的舅舅还说这般人不出三年必定名动大上海的。”
自我进家门，才换了衣服，个房来寻的便说个不停，我亦不搭理，自顾自的趴在床上，见我不高兴，众人便也就散了去。
镜子里的杜明珠没有白尔云漂亮，亦没有她的风姿优雅，略微称道的也只有清白的家事，耳朵上的钻石耳钉衬得我有些少女的娇羞，他送我回家的时候把那耳钉也给了我，笑着与我说：“喜欢的为何不要，为了和我赌气，可不值得。”
他哪里知道女孩的心思，赌气又怎么赌这一对耳钉的气，终究还是不服气那女子何德何能叫他流连忘返。
只是那样的雅致的笑容我终究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在演戏，那么绝世的演技，而我终究只是个配戏的小丑，为他博得满堂喝彩以后，与他在无他用。
晓双换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回头看去，她举着那件白色的西服说：“小姐，这西服是晋公子的么？要不要洗好后送回去？”
我点头道：“洗好后送去给陆公子吧。”雨后的窗外一片寂静，看着窗外我不觉笑了起来，总觉今日上天待我极好，一个是伟岸冷峻的晋长秦，一个风姿优雅的陆白溪，迷茫间却不知那个才会是杜明珠的良人。
那日之后，断断续续几天晋长秦都有打电话来约我出去，都被我回绝了，于老师来上课的时候和我说：“若是这大上海晋杜联姻，那这天下怕是都没有能比得过着两家的人了。”
我皱了皱眉道：“谁说我会嫁给他。”
于老师看着我笑道：“明珠，嫁与不嫁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外文课结束，晓双送于老师离开，窗外便下起雨来，楼下吵闹的声随着雨声传进耳朵，必定又是二姨娘，三哥和四哥都是二姨娘所出，三哥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四哥还好但也是有勇无谋之辈，下楼的时候楼下还在吵。
无非又是三哥的亲事，这大上海能嫁到杜家的无非两种人非富即贵：“你看看，这要让芷溪看到了怎么办，你爸爸本来就瞧不上你，你还这么不给我长脸，你看看明辉，那日不上报纸，你也姓杜，你看看你上报都往哪里上。”
二姨娘脾气火爆，下人们都不敢得罪，对我还算好，带着三分笑言，只是这时候我也不愿掺和在里面，晓双拿进屋的上海日报的最后一版，浪子三少，当红明星。竟是杜明安和白尔云的事。
午睡过后，二姨娘来唤我，早就说好今日和她一起看戏的，蟾宫门口，二姨娘挽着我的手。
那日舞台上白尔云的身影在其中，妩媚妖娆，身边的参谋夫人与二姨娘道：“明安和顾家小姐的婚事算了么？这白尔云倒也是个纤巧的人。”
原本就不待见白尔云的二姨娘怒道：“乱说什么，明安和芷溪是从小的婚约，一个戏子有什么本事能嫁到杜家。”
戏结束，姨娘让我先走，她带着丫鬟去了演员的休息室，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好我便也跟了进去。
“我告诉你，想我们明安娶你下辈子吧。”
“二夫人，整个蟾宫都知道是杜明安缠着我，我白尔云瞎了眼睛会喜欢那么一个不上台面的东西。”
“你说什么，你这个小妖精，说得好你是个明星，说不好你就是戏子，放在以前就是个下九流的东西，还敢这么和我说话。”姨娘的手才抬起来，我便走了进去：“姨娘，为一个戏子不值得。”
说着拉下了她的手，那是我第一次和白尔云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她抬起头，那双眼中少了舞台上的胭脂气，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二姨娘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拉着我便离开了后台。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手上的银链子，晋长秦我终究还是要你欠着我。
回去以后二姨娘又是不住一阵谩骂，爸爸回来才止住怒意，爸爸上楼的时候我正趴在床上看书，我抬头冲他一笑，他道：“鬼丫头，这几日怎么都没去上学。”
“爸爸，你想让我嫁给晋长秦么？”
杜长山笑道：“明珠觉得他不好。”
我摇了摇头：“不，是他太好了，我怕这般简单平凡的我配不上那般风姿俊朗的他。”
“丫头，若你点头这大上海那个青年才俊不会为你马首是瞻。是你要的太少，爸爸才会为你找了长秦来。”
“爸爸，若我嫁给晋长秦，对杜家对你和大哥都会好是么？”
杜长山微微一笑：“傻丫头，你若不愿意，便永远留在爸爸身边，一辈子都不走好不好？爸爸不会用你去换什么的，这世上在没有什么东西比你在我心里更宝贵的。”
眼里不觉含了泪水，我看着杜长山深深的点着头，长发盖住满脸的悲伤。
再见到陆白溪的时候家里没有人，我亦偷偷躲在酒窖里，晓双来叫我的时候仍旧是满脸红霞：“小姐，小姐，是陆公子来了。”
我认得的陆公子是有陆白溪一个，再见面，他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西装，目中却比许久之前多了几分坚韧。
“谢谢你。”
小客厅里，我坐在丝绒的沙发上，光脚踩着软绵绵的地毯：“谢我做什么？”
“那天在蟾宫，你救尔云时，我在。”
“若为了这个，你不必谢我，我本不是为了你才救她的。”我看了一眼陆白溪许是酒意上来了，说话便也肆无忌惮起来在没有那日雨后与他在伞下的羞涩：“你在我心里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我如此说，他并不怒，对我一笑道：“如今整个大上海都知道，晋杜即将联姻，大上海在没有比你和晋长秦更为般配的一对新人了。”
晋长秦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不觉添了一抹妒意，我抬头看他，他又道：“你是买了晋长秦的面子才帮尔云的我知道，只是杜明珠，你这一生能得到太多的东西，而尔云却只有晋长秦一个。”
我抬头看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生活在杜家这样的家族，便注定了我天生早慧，自然明白陆白溪话里的意思，也明白，对他来说白尔云亦不是姐姐弟弟那么简单。
“杜明珠，大上海多少男人可让你选，为何你一定要晋长秦。”
看着陆白溪的模样，我笑了起来：“陆白溪，我若让你娶我你愿意么？”
陆白溪一愣看我的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有什么不愿意，娶了杜家的明珠即使是个小瘪三也会成为名动大上海的人物。”
看着陆白溪我静静的道：“可是我不愿意，你牺牲自己舍弃的也仅仅是你陆白溪的一生，而我连接的确是整个杜家，就像你说的，我得到的太多，却没还给杜家一样。”
“你若要，这大上海有多少青年才俊，况且晋长秦也并非最好的那一个。”
“那为何天下芳草你独爱白尔云呢？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为你的白尔云，我为我的晋长秦。”
“若你和晋长秦结婚，尔云又要如何。”
我微微一笑：“在为外人眼中，杜明珠不谙世事，只是身在这样的家族注定我比别人要懂的多，陆白溪，杜家不动她已是她的万幸。”
落地窗前，陆白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耳边却终究是他那句：“我并非只是为了尔云的。”并非只是为了尔云的，那还为了谁呢，为了杜明珠，只是杜明珠恣意妄为整整十七年终究要为杜家活一次，或许晋长秦并非我此生的良人，但他对杜家终究比陆白溪对杜家要有用的多。
站在阳台上看着陆白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我笑了起来。那夜衬着酒意我睡了整整一天，说过什么醒来的时候已经忘了。
杜明珠要嫁给晋长秦的消息报纸足足报道了三天，这尚且只是猜测，双方都没有点头，更有记者戏言，杜家这一颗旷世的明珠终究还是只有德善堂这样古朴厚实的家族才能承载。而外界对这桩婚事终究是褒贬不一，两个家族的合并预示着大上海又一势力的风起云涌。
手上的银链子一直都带着，只是在没有见晋长秦，杜明辉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那日隐约听到二姨娘说什么晋家之争，无非是大家争权夺势的场面，就像母亲所说，若不是你大哥出众，这家里定不会这般的，杜家终究也是和别家一样，少不得争来争去的场面。
杜长山笑道：“明珠觉得他不好。”
我摇了摇头：“不，是他太好了，我怕这般简单平凡的我配不上那般风姿俊朗的他。”
“丫头，若你点头这大上海那个青年才俊不会为你马首是瞻。是你要的太少，爸爸才会为你找了长秦来。”
“爸爸，若我嫁给晋长秦，对杜家对你和大哥都会好是么？”
杜长山微微一笑：“傻丫头，你若不愿意，便永远留在爸爸身边，一辈子都不走好不好？爸爸不会用你去换什么的，这世上在没有什么东西比你在我心里更宝贵的。”
眼里不觉含了泪水，我看着杜长山深深的点着头，长发盖住满脸的悲伤。
再见到陆白溪的时候家里没有人，我亦偷偷躲在酒窖里，晓双来叫我的时候仍旧是满脸红霞：“小姐，小姐，是陆公子来了。”
我认得的陆公子是有陆白溪一个，再见面，他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西装，目中却比许久之前多了几分坚韧。
“谢谢你。”
小客厅里，我坐在丝绒的沙发上，光脚踩着软绵绵的地毯：“谢我做什么？”
“那天在蟾宫，你救尔云时，我在。”
“若为了这个，你不必谢我，我本不是为了你才救她的。”我看了一眼陆白溪许是酒意上来了，说话便也肆无忌惮起来在没有那日雨后与他在伞下的羞涩：“你在我心里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我如此说，他并不怒，对我一笑道：“如今整个大上海都知道，晋杜即将联姻，大上海在没有比你和晋长秦更为般配的一对新人了。”
晋长秦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不觉添了一抹妒意，我抬头看他，他又道：“你是买了晋长秦的面子才帮尔云的我知道，只是杜明珠，你这一生能得到太多的东西，而尔云却只有晋长秦一个。”
我抬头看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生活在杜家这样的家族，便注定了我天生早慧，自然明白陆白溪话里的意思，也明白，对他来说白尔云亦不是姐姐弟弟那么简单。
“杜明珠，大上海多少男人可让你选，为何你一定要晋长秦。”
看着陆白溪的模样，我笑了起来：“陆白溪，我若让你娶我你愿意么？”
陆白溪一愣看我的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有什么不愿意，娶了杜家的明珠即使是个小瘪三也会成为名动大上海的人物。”
看着陆白溪我静静的道：“可是我不愿意，你牺牲自己舍弃的也仅仅是你陆白溪的一生，而我连接的确是整个杜家，就像你说的，我得到的太多，却没还给杜家一样。”
“你若要，这大上海有多少青年才俊，况且晋长秦也并非最好的那一个。”
“那为何天下芳草你独爱白尔云呢？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为你的白尔云，我为我的晋长秦。”
“若你和晋长秦结婚，尔云又要如何。”
我微微一笑：“在为外人眼中，杜明珠不谙世事，只是身在这样的家族注定我比别人要懂的多，陆白溪，杜家不动她已是她的万幸。”
落地窗前，陆白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耳边却终究是他那句：“我并非只是为了尔云的。”并非只是为了尔云的，那还为了谁呢，为了杜明珠，只是杜明珠恣意妄为整整十七年终究要为杜家活一次，或许晋长秦并非我此生的良人，但他对杜家终究比陆白溪对杜家要有用的多。
站在阳台上看着陆白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我笑了起来。那夜衬着酒意我睡了整整一天，说过什么醒来的时候已经忘了。
杜明珠要嫁给晋长秦的消息报纸足足报道了三天，这尚且只是猜测，双方都没有点头，更有记者戏言，杜家这一颗旷世的明珠终究还是只有德善堂这样古朴厚实的家族才能承载。而外界对这桩婚事终究是褒贬不一，两个家族的合并预示着大上海又一势力的风起云涌。
手上的银链子一直都带着，只是在没有见晋长秦，杜明辉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那日隐约听到二姨娘说什么晋家之争，无非是大家争权夺势的场面，就像母亲所说，若不是你大哥出众，这家里定不会这般的，杜家终究也是和别家一样，少不得争来争去的场面。
清早起床客厅只有姨娘在，问我吃什么姨娘便让人去准备，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报纸还未翻开。
“什么晋家二公子的车炸了。”姨娘的声音传进耳朵，我愣住，拿着报纸的手都僵了。
姨娘看了我一眼忙又问：“那晋二公子如何了，受伤没有？”那边说完话，姨娘道：“阿弥陀佛，还好死的只是个秘书。你胡说什么，我们明珠是千金的难得的命相，怎么会克人。”说着挂了电话。
姨娘和我说了几句便离开，我坐在沙发上，不住的问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为什么听到晋长秦的出事便紧张成那个样子。
“喂，您好，杜公馆。”
“杜小姐，这次还有什么理由搪塞我？”戏虐的声音竟然是晋长秦。
“我……”
那边微微一咳道：“我过会去接你。”
换了一身淡紫色的洋装，我顺着泡桐树往外走，快秋天了，泡桐叶子落得差不多，他穿着米色的风衣，戴着一顶咖啡色的帽子，眉眼间却是一股苍白。见我出来他笑着打开车门。
坐上车，开车的还是那个叫少鹏的司机。
我上车，他便咳了起来，声音很是揪心，回头看他那脸色苍白的比刚刚更加强烈。
开车的少鹏道：“少爷，我们去医院。”
“你怎么了？”我第一次看到晋长秦这么虚弱的样子。
晋长秦抬头看我，目中带着浅淡的柔光，那光后总藏着一股冷意：“你说呢。”
“难道你受伤了？”姨娘不是说死的只是他的秘书么？
他微微一笑和少鹏道：“去林医生那里。”破落的小巷，我和少鹏搀扶着虚弱的他往里走，四处都是难民，在繁华的大上海，他们只能在这样的陋巷中生存，见他走进去，小孩子们都涌了上去亲切的唤着他哥哥。
他浅淡的笑着，目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安逸，在没了警惕。
破落的诊所里，林医生剪开他的上衣，黑色的上衣已然被血浸透，林医生道：“伤了多久了，怎么这么晚才来？”
“还是昨天夜里伤的，二少爷不让来。”少鹏说的急促。
林医生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倔。”
我一直坐在椅子上等着晋长秦出来，足足两个小时，自进了这诊所我便知道，他今日约我出来纯粹当我是挡箭牌，若他受伤怎还会约什么小姐，只是利用也罢，真情也罢，如今都不如他平安的从那手术室出来来的重要，心就这样悬着，林医生出来的时候端着托盘，一块黑色的弹片还沾着血。
“在晚一天，大罗神仙也白搭。少鹏他任性也就算了，你也这么由着他。”林医生口气颇有些责备之意，少鹏抬头道：“先生也知道少爷的脾气，这次爆炸必然是有心人安排的，如今晋家的事情虽外人看不到，但是你争我夺已然摆在台面上，少爷说若他输了，他在晋家奋斗的这一切就都没了。”
林医生不语，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少鹏回过头的时候见我坐在那里，自知刚刚说的话不该给我听，便于我道：“杜小姐……”
我微微一笑道：“我明白……”这样的事情若是多嘴断不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晋长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阳光照进简陋的诊所，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他的睡颜很漂亮，像是这辈子都没睡的那么安稳：“杜小姐……”
“叫我明珠吧，叫杜明珠也行。”
他一笑道：“明珠。”那是他第一次唤我明珠，声音带着浅缓，带着慵懒，在没有外人眼中的犀利。我这一生听过许多人唤我明珠，但留在心里的，却只有他那一句。
“什么晋家二公子的车炸了。”姨娘的声音传进耳朵，我愣住，拿着报纸的手都僵了。
姨娘看了我一眼忙又问：“那晋二公子如何了，受伤没有？”那边说完话，姨娘道：“阿弥陀佛，还好死的只是个秘书。你胡说什么，我们明珠是千金的难得的命相，怎么会克人。”说着挂了电话。
姨娘和我说了几句便离开，我坐在沙发上，不住的问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为什么听到晋长秦的出事便紧张成那个样子。
“喂，您好，杜公馆。”
“杜小姐，这次还有什么理由搪塞我？”戏虐的声音竟然是晋长秦。
“我……”
那边微微一咳道：“我过会去接你。”
换了一身淡紫色的洋装，我顺着泡桐树往外走，快秋天了，泡桐叶子落得差不多，他穿着米色的风衣，戴着一顶咖啡色的帽子，眉眼间却是一股苍白。见我出来他笑着打开车门。
坐上车，开车的还是那个叫少鹏的司机。
我上车，他便咳了起来，声音很是揪心，回头看他那脸色苍白的比刚刚更加强烈。
开车的少鹏道：“少爷，我们去医院。”
“你怎么了？”我第一次看到晋长秦这么虚弱的样子。
晋长秦抬头看我，目中带着浅淡的柔光，那光后总藏着一股冷意：“你说呢。”
“难道你受伤了？”姨娘不是说死的只是他的秘书么？
他微微一笑和少鹏道：“去林医生那里。”破落的小巷，我和少鹏搀扶着虚弱的他往里走，四处都是难民，在繁华的大上海，他们只能在这样的陋巷中生存，见他走进去，小孩子们都涌了上去亲切的唤着他哥哥。
他浅淡的笑着，目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安逸，在没了警惕。
破落的诊所里，林医生剪开他的上衣，黑色的上衣已然被血浸透，林医生道：“伤了多久了，怎么这么晚才来？”
“还是昨天夜里伤的，二少爷不让来。”少鹏说的急促。
林医生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倔。”
我一直坐在椅子上等着晋长秦出来，足足两个小时，自进了这诊所我便知道，他今日约我出来纯粹当我是挡箭牌，若他受伤怎还会约什么小姐，只是利用也罢，真情也罢，如今都不如他平安的从那手术室出来来的重要，心就这样悬着，林医生出来的时候端着托盘，一块黑色的弹片还沾着血。
“在晚一天，大罗神仙也白搭。少鹏他任性也就算了，你也这么由着他。”林医生口气颇有些责备之意，少鹏抬头道：“先生也知道少爷的脾气，这次爆炸必然是有心人安排的，如今晋家的事情虽外人看不到，但是你争我夺已然摆在台面上，少爷说若他输了，他在晋家奋斗的这一切就都没了。”
林医生不语，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少鹏回过头的时候见我坐在那里，自知刚刚说的话不该给我听，便于我道：“杜小姐……”
我微微一笑道：“我明白……”这样的事情若是多嘴断不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晋长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阳光照进简陋的诊所，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他的睡颜很漂亮，像是这辈子都没睡的那么安稳：“杜小姐……”
“叫我明珠吧，叫杜明珠也行。”
他一笑道：“明珠。”那是他第一次唤我明珠，声音带着浅缓，带着慵懒，在没有外人眼中的犀利。我这一生听过许多人唤我明珠，但留在心里的，却只有他那一句。
5.我若说，我小时候在这巷子长大，你信么？
晋长秦受伤的事情一直是我们心中的秘密倒是每日少鹏来接我，把我送到他的别墅后在从后门走去那陋巷看他。
阳光洒进巷子的时候，我把糖撒给巷子里的孩子，诗说得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繁华的地方终究还是贫富悬殊，到诊所的时候林医生也在，见我笑了起来：“来了。”
听到声音的晋长秦回过头，几日的修养他已好的差不多，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陋巷里，少鹏搬了椅子我们坐在一起，阳光洒下，照的那张脸金碧辉煌，我见过晋伯伯，晋长秦与他不像，只是这么长时间，自我认识他，又或者杜明辉说，终究没有一次听到过他母亲是谁。
“你母亲？”话出口我便觉得自己唐突了。
几日相处下来，他对我少了许多戒心，笑起来越发的熟识，见我这般问，他转头看着深巷与我道：“我若说，我小时候在巷子长大，你信么？”
看着破陋的深巷，我摇头道：“不信。”
他微微一笑：“我就出生在刚刚那家诊所，那林医生是我的舅父，我与母亲在这巷子生活了十年，若不是晋家内斗，我如今不过是大上海的一个小混混终究不能成为什么叱垞上海的少将军，亦不会有晋这么尊贵的一个姓。”
“那你？”看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离开巷子之后，母亲便被人害死，我被过继到晋家二夫人名下便被送去了美国，几年前才回来，在外人看来我是晋家的二公子，是大上海有名望的少年将军，可在晋家人眼中我不过是小杂种。有我二夫人才有实力与大夫人争天下。女人间的争斗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我从没想过这么绅士的晋长秦会说出小杂种这样的字眼，他说出却不像我想的那般龌龊反而透着一种心酸。
“那你日后要如何？”我总问不出别的。
“如何，我既然已是晋家的二公子，又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自然不会让这一切功亏一篑。”那样的表情带着对权势的渴求，亦或者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他转头看我不觉笑了起来：“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看着他，我没在问别的，本想也和他说些我的事情，怎奈一帮孩子来闹，哥哥姐姐叫了一大堆。
一个梳着羊角辫子的姑娘问晋长秦：“长秦哥哥，尔云姐姐为什么没来？”
长秦看了我一眼，我无语低头，想必白尔云常和他来这里，而这里也必然有着他和白尔云最美好的时光。
他一笑：“下次，下次要尔云姐姐来看你们。”
孩子们散去，他道：“上次尔云的事情我还没有谢你。”
我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脚下的高跟鞋，他又道：“我和尔云就是在这里认识的，那时我们都还小。而我还没被晋家带走，我离开整整八年，能在寻到她是苍天保佑。”
“若你和我结婚，白尔云怎么办？”我抬头看他问的十分认真。他和白尔云的事情传了许久。
他微微一笑：“你坐你的晋夫人，她做她的白尔云。能给你的我必然都回给你，而给她的你半分都不能求，我欠她的太多了。”
看着他那忘情的样子，我咬牙道：“若我容不得白尔云呢。”
晋长秦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厉起来，看我也没了刚刚的柔情，声音更是冷的彻骨：“那我也只好与杜家撕破脸皮。”
那日我们不欢而散，离开时，晋长秦还和我说：“杜明珠，尔云经历的一切你不懂，所以别让我做出什么我不想做的事情。”
“晋长秦，杜明珠遂不是什么旷世桀骜的女子，也终究不会和一个戏子争风吃醋，你太看不起我了。”
我转身离开，晋长秦没有追来，十月末的天气已有了些秋日的气息不觉间心竟然凉凉的。
也许是年少气盛，终究见不得别人的好，我点头的一霎便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的。
贺喜的人几乎挤破了门，就连已经嫁给糖业大亨的唐瑄都来祝贺，上海日报说，这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自我点头答应与晋长秦的婚事，所有的事情爸爸都交给了杜明辉。
晋长秦受伤的事情一直是我们心中的秘密倒是每日少鹏来接我，把我送到他的别墅后在从后门走去那陋巷看他。
阳光洒进巷子的时候，我把糖撒给巷子里的孩子，诗说得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繁华的地方终究还是贫富悬殊，到诊所的时候林医生也在，见我笑了起来：“来了。”
听到声音的晋长秦回过头，几日的修养他已好的差不多，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陋巷里，少鹏搬了椅子我们坐在一起，阳光洒下，照的那张脸金碧辉煌，我见过晋伯伯，晋长秦与他不像，只是这么长时间，自我认识他，又或者杜明辉说，终究没有一次听到过他母亲是谁。
“你母亲？”话出口我便觉得自己唐突了。
几日相处下来，他对我少了许多戒心，笑起来越发的熟识，见我这般问，他转头看着深巷与我道：“我若说，我小时候在巷子长大，你信么？”
看着破陋的深巷，我摇头道：“不信。”
他微微一笑：“我就出生在刚刚那家诊所，那林医生是我的舅父，我与母亲在这巷子生活了十年，若不是晋家内斗，我如今不过是大上海的一个小混混终究不能成为什么叱垞上海的少将军，亦不会有晋这么尊贵的一个姓。”
“那你？”看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离开巷子之后，母亲便被人害死，我被过继到晋家二夫人名下便被送去了美国，几年前才回来，在外人看来我是晋家的二公子，是大上海有名望的少年将军，可在晋家人眼中我不过是小杂种。有我二夫人才有实力与大夫人争天下。女人间的争斗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我从没想过这么绅士的晋长秦会说出小杂种这样的字眼，他说出却不像我想的那般龌龊反而透着一种心酸。
“那你日后要如何？”我总问不出别的。
“如何，我既然已是晋家的二公子，又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自然不会让这一切功亏一篑。”那样的表情带着对权势的渴求，亦或者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他转头看我不觉笑了起来：“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看着他，我没在问别的，本想也和他说些我的事情，怎奈一帮孩子来闹，哥哥姐姐叫了一大堆。
一个梳着羊角辫子的姑娘问晋长秦：“长秦哥哥，尔云姐姐为什么没来？”
长秦看了我一眼，我无语低头，想必白尔云常和他来这里，而这里也必然有着他和白尔云最美好的时光。
他一笑：“下次，下次要尔云姐姐来看你们。”
孩子们散去，他道：“上次尔云的事情我还没有谢你。”
我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脚下的高跟鞋，他又道：“我和尔云就是在这里认识的，那时我们都还小。而我还没被晋家带走，我离开整整八年，能在寻到她是苍天保佑。”
“若你和我结婚，白尔云怎么办？”我抬头看他问的十分认真。他和白尔云的事情传了许久。
他微微一笑：“你坐你的晋夫人，她做她的白尔云。能给你的我必然都回给你，而给她的你半分都不能求，我欠她的太多了。”
看着他那忘情的样子，我咬牙道：“若我容不得白尔云呢。”
晋长秦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厉起来，看我也没了刚刚的柔情，声音更是冷的彻骨：“那我也只好与杜家撕破脸皮。”
那日我们不欢而散，离开时，晋长秦还和我说：“杜明珠，尔云经历的一切你不懂，所以别让我做出什么我不想做的事情。”
“晋长秦，杜明珠遂不是什么旷世桀骜的女子，也终究不会和一个戏子争风吃醋，你太看不起我了。”
我转身离开，晋长秦没有追来，十月末的天气已有了些秋日的气息不觉间心竟然凉凉的。
也许是年少气盛，终究见不得别人的好，我点头的一霎便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的。
贺喜的人几乎挤破了门，就连已经嫁给糖业大亨的唐瑄都来祝贺，上海日报说，这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自我点头答应与晋长秦的婚事，所有的事情爸爸都交给了杜明辉。
唐瑄躺在我的床上，脸上已然带了为人妻的娇羞：“你们俩家联姻，是你成了晋长秦，还是晋长秦成了你？”
“这有什么重要。”
“当然重要，若是你成了他，嫁进晋家，晋家人自会高看你，若是晋家成了你，不过以杜家的权势，你如何都不会让人看不起的。”
我一笑窗外已是深秋了，婚礼定在十二月，我出生在十二月，下雪的日子，爸爸说他是下雪的时候有了我这颗明珠，亦要在下雪的时候还给老天，他说这话的时候母亲不觉厉声道：“胡说什么，她这是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做什么。”
爸爸一笑再不说别的。
杜明辉道：“明珠嫁了人我总觉得像是缺了什么。”
而我自点头答应的那一刻便也有些后悔，离开杜家我便在不是那颗恣意妄为的明珠，而嫁给晋长秦又能否得到我想要的幸福，可又如何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晋长秦需要我来成就他的巅峰霸业。而杜家亦要晋家的手握兵权。不过是各有所需罢了。
“喂喂，明珠，你发什么呆，你知道这几天报纸上除了报道你和晋长秦的事情还说了谁么？”
我不语看着窗外，报上着几天除了我和他便只有掺杂在其中的白尔云。
“不知道，你与你先生怎么样了。”
唐瑄最怕提的就是他先生：“不要跟我提那个糟老头子，整日怀疑我在外面有什么，搞得我心烦。”
见她的样子我微微一笑，终究想不出我和晋长秦婚后的样子。是否也是这样猜忌。
“明珠，你明知道有白尔云，为什么还要和晋长秦结婚。”
回过头冲着唐瑄莞尔一笑：“你也说他是绝世的男子。又何况有些事情并非是我不要便不用去做的。”
我从不知道我身边原来有一双精明的耳朵，更不知这样的话让杜明辉听去已然是变了颜色的。
送唐瑄离开，杜明辉端着酒杯走下楼：“明珠……”
杜明辉的书房，古老的秦简丝绢摆在最上面，下面亦是出名的英国文学，他向来博学，是个文武全才。只是如今他更多了几分权气。
我趴在柔软的大沙发上，就像小时候一样杜明辉为我念故事，念唐传奇，念聊斋，我说蒲松龄是个寂寞人才写出那么多狐狸鬼怪。他笑道：“还记得你小时候那次被拐，真是吓死我们了。”
“如果没回来，也不知道如今会在哪里又会做什么。”我抬头问他。
杜明辉一笑：“那我一定疯了，明珠，你放心，哥哥一定把最好的都给你。”他的大手抚这我的长发，修长又细腻。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赖在他的书房，听他弹钢琴，听他讲故事，他说，你走了，我连讲故事，弹琴的人都没有了，有你在即使外面再累我中就觉得我还是个孩子，还是明珠的大哥。
那话说的让我一下便落了眼泪，看着他直骂他：“讨厌，讨厌，非要惹哭我。”
“哭好，总比憋在心里好。你放心，不管你嫁给谁，大哥必然会让你做着大上海最幸福的新娘。”
三日后的清早，我还没起床，电话铃声便急促的响了起来，晓双和姨娘出去，我赖了半天才去接电话。
“你在说一遍。”眼前的睡意因那话全都散了，我紧紧的攥着电话筒要唐瑄再说一遍。
唐瑄厉声道：“白尔云死了。”
白尔云死了，电话从手上脱落，似乎还能听到唐瑄的声音：“明珠，你在听么，在听么，是爆炸，车就炸毁在淮海路上。
我忘了自己是如何回过神的，只觉得听到白尔云死的消息的那一刻，我与晋长秦之间那一点点关联都散了，我还记得晋长秦说过，若白尔云出意外，便会和杜家撕破脸的。
不知何时窗外又下起了雨，深秋的大雨倾盆而下，仿佛淹没了整个大上海，而此时淮海路上，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汽车旁，捧着那落在地上的珍珠耳环哭的泣不成声，他唯一的牵挂都断了。
家里有人的时候我仍旧躲在卧室，爸爸，杜明辉，谁都不见，掐断了电话线，我不知道自己再躲什么，总怕晋长秦那通电话打来撕破了彼此的脸皮。
那夜等了半宿的我在阳台上睡着，风吹着发角，迷茫之中似乎看到初次相见时的晋长秦俊秀的眉眼，冷傲的表情却在见到那女子的一刻全都化了。
晓双来唤我接电话的时候已是爆炸案发声三日以后了，电话那边是个陌生的男声，许久之后才是晋长秦略微沙哑的音调：“杜明珠，我会娶你，告诉杜明辉，嫁入晋家，你便不再是杜家人，有我在你这一生都别想好过。”
耳边一阵忙音，那沙哑的男声断了，电话自指尖垂落，我从未想过我会和晋长秦走到如此，走到这样一个恨意绝绝的结局。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窗外一片迷茫，仿佛压抑着一场大雨，下楼的时候二姨娘在与别人讲电话，隐约听到些：“那有的事情，也不知道呢，谁晓得明珠是如何想的。”
做在餐桌前晓双红着眼睛为我端来早点，见她如此我道：“怎么哭了。”
见我问，那泪更像是忍不住一撒而出，见她这般我倒是没了主意，只得凶她：“哭什么，在哭我生气了。”
擦了眼泪晓双看着我道：“昨夜陆公子在咱们门前站了一夜，今早被大少爷带人打走的，打的满身都是血。”说着她哭的更伤心。
而我却笑了，曾经我为老天一日让我遇见晋长秦又遇见陆白溪而窃喜，只是如今晋长秦没了，陆白溪走了，而与我那不过更像是黄粱一梦，抓的住的，抓不住的都没了。
“这有什么重要。”
“当然重要，若是你成了他，嫁进晋家，晋家人自会高看你，若是晋家成了你，不过以杜家的权势，你如何都不会让人看不起的。”
我一笑窗外已是深秋了，婚礼定在十二月，我出生在十二月，下雪的日子，爸爸说他是下雪的时候有了我这颗明珠，亦要在下雪的时候还给老天，他说这话的时候母亲不觉厉声道：“胡说什么，她这是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做什么。”
爸爸一笑再不说别的。
杜明辉道：“明珠嫁了人我总觉得像是缺了什么。”
而我自点头答应的那一刻便也有些后悔，离开杜家我便在不是那颗恣意妄为的明珠，而嫁给晋长秦又能否得到我想要的幸福，可又如何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晋长秦需要我来成就他的巅峰霸业。而杜家亦要晋家的手握兵权。不过是各有所需罢了。
“喂喂，明珠，你发什么呆，你知道这几天报纸上除了报道你和晋长秦的事情还说了谁么？”
我不语看着窗外，报上着几天除了我和他便只有掺杂在其中的白尔云。
“不知道，你与你先生怎么样了。”
唐瑄最怕提的就是他先生：“不要跟我提那个糟老头子，整日怀疑我在外面有什么，搞得我心烦。”
见她的样子我微微一笑，终究想不出我和晋长秦婚后的样子。是否也是这样猜忌。
“明珠，你明知道有白尔云，为什么还要和晋长秦结婚。”
回过头冲着唐瑄莞尔一笑：“你也说他是绝世的男子。又何况有些事情并非是我不要便不用去做的。”
我从不知道我身边原来有一双精明的耳朵，更不知这样的话让杜明辉听去已然是变了颜色的。
送唐瑄离开，杜明辉端着酒杯走下楼：“明珠……”
杜明辉的书房，古老的秦简丝绢摆在最上面，下面亦是出名的英国文学，他向来博学，是个文武全才。只是如今他更多了几分权气。
我趴在柔软的大沙发上，就像小时候一样杜明辉为我念故事，念唐传奇，念聊斋，我说蒲松龄是个寂寞人才写出那么多狐狸鬼怪。他笑道：“还记得你小时候那次被拐，真是吓死我们了。”
“如果没回来，也不知道如今会在哪里又会做什么。”我抬头问他。
杜明辉一笑：“那我一定疯了，明珠，你放心，哥哥一定把最好的都给你。”他的大手抚这我的长发，修长又细腻。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赖在他的书房，听他弹钢琴，听他讲故事，他说，你走了，我连讲故事，弹琴的人都没有了，有你在即使外面再累我中就觉得我还是个孩子，还是明珠的大哥。
那话说的让我一下便落了眼泪，看着他直骂他：“讨厌，讨厌，非要惹哭我。”
“哭好，总比憋在心里好。你放心，不管你嫁给谁，大哥必然会让你做着大上海最幸福的新娘。”
三日后的清早，我还没起床，电话铃声便急促的响了起来，晓双和姨娘出去，我赖了半天才去接电话。
“你在说一遍。”眼前的睡意因那话全都散了，我紧紧的攥着电话筒要唐瑄再说一遍。
唐瑄厉声道：“白尔云死了。”
白尔云死了，电话从手上脱落，似乎还能听到唐瑄的声音：“明珠，你在听么，在听么，是爆炸，车就炸毁在淮海路上。
我忘了自己是如何回过神的，只觉得听到白尔云死的消息的那一刻，我与晋长秦之间那一点点关联都散了，我还记得晋长秦说过，若白尔云出意外，便会和杜家撕破脸的。
不知何时窗外又下起了雨，深秋的大雨倾盆而下，仿佛淹没了整个大上海，而此时淮海路上，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汽车旁，捧着那落在地上的珍珠耳环哭的泣不成声，他唯一的牵挂都断了。
家里有人的时候我仍旧躲在卧室，爸爸，杜明辉，谁都不见，掐断了电话线，我不知道自己再躲什么，总怕晋长秦那通电话打来撕破了彼此的脸皮。
那夜等了半宿的我在阳台上睡着，风吹着发角，迷茫之中似乎看到初次相见时的晋长秦俊秀的眉眼，冷傲的表情却在见到那女子的一刻全都化了。
晓双来唤我接电话的时候已是爆炸案发声三日以后了，电话那边是个陌生的男声，许久之后才是晋长秦略微沙哑的音调：“杜明珠，我会娶你，告诉杜明辉，嫁入晋家，你便不再是杜家人，有我在你这一生都别想好过。”
耳边一阵忙音，那沙哑的男声断了，电话自指尖垂落，我从未想过我会和晋长秦走到如此，走到这样一个恨意绝绝的结局。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窗外一片迷茫，仿佛压抑着一场大雨，下楼的时候二姨娘在与别人讲电话，隐约听到些：“那有的事情，也不知道呢，谁晓得明珠是如何想的。”
做在餐桌前晓双红着眼睛为我端来早点，见她如此我道：“怎么哭了。”
见我问，那泪更像是忍不住一撒而出，见她这般我倒是没了主意，只得凶她：“哭什么，在哭我生气了。”
擦了眼泪晓双看着我道：“昨夜陆公子在咱们门前站了一夜，今早被大少爷带人打走的，打的满身都是血。”说着她哭的更伤心。
而我却笑了，曾经我为老天一日让我遇见晋长秦又遇见陆白溪而窃喜，只是如今晋长秦没了，陆白溪走了，而与我那不过更像是黄粱一梦，抓的住的，抓不住的都没了。
6.你要做什么随你，杜明珠这条命十年前就该死了
整整两月，两个要结为夫妻的人却再没见过。十二月的时候家里越来越忙，无非是为了我的婚事，还有半月我便不是杜家的人，白尔云的死传到现在尚且没有断，终究猜杜家灭掉白尔云的多。
爸爸不说什么，杜明辉也不说，而我听到的也只是外面传的，晋长秦处处针对杜家，许多生意，政事总是找杜家的麻烦，甚至已然和本家撕破脸皮，却终究不提断了婚事，我想他必然是恨着杜家才会如此，人终究躲不了一个情关。娶了我去无非是像他说的那样，要我这一生都不会好过。
婚纱是那日下午送来的，蕾丝的婚纱整整一个后背都是手织的蕾丝，古朴高雅，二姨娘说：“这婚纱还是你爸爸要人从英国送来的，多漂亮。快换上给我们看看，我们明珠也是要出嫁的人了。”
只是那婚纱却终究没有穿到我身上，杜明辉回来时那婚纱还在客厅本想爸爸和他回来在一起穿出来给他们看，哪曾想看到那婚纱杜明辉便狠狠地撕了起来，薄薄的蕾丝在那之间仿若飞花，伴着他赤红的眼神。
众人都是惊呆了，他向来最宠我，却不知为何要毁了那婚纱，回神的时候杜明辉已然不在了。隔日清早晓双来叫我下楼，硕大的客厅里，一件白色的婚纱摆在那里，极为漂亮的款式，只是不再是露背了。众人都像是知道了为何杜明辉会撕了那婚纱都不说话，只有我傻笑着和爸爸说：“我换上给你们看看好不好。”
镜子里的杜明珠再不像孩子一般，白色的婚纱穿在身上，一夕便长大成人了，尽管嫁给晋长秦已并非是幸事，只是我已点头，若出尔反尔推掉婚约无非是把杜家推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如今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是不能回头的。
“明辉，晋长秦越来越放肆了，看在明珠的面子上我处处忍让，他却得寸进尺，把明珠交给这样不识抬举的东西我也不会放心的。”爸爸的声音带着半分浅淡，他常吸的雪茄烟的味道飘在鼻翼，我躲在书架后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杜明辉道：“这事情晋雪岩找了我许多次了。”
爸爸起身道：“晋雪岩也是一代才俊，终究容不得一个晋长秦。”
“一山尚且容不得二虎，更何况是异母的兄弟，晋长秦若是死了，晋家就是晋雪岩的，他当家对我们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爸爸叹了口气：“长秦那孩子多聪明只是太执着于情字，我们明珠那里不如什么白尔云。若他肯老实的娶了明珠，我有什么不能给他。”
“爸爸，明珠终究不比常人家的女孩子，我们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与其让她嫁给晋长秦，倒不如再留两年，定会找个更般配的。”
爸爸回头道：“你呀，明珠大了，她明白的事情并不少，别总是那她当孩子看。”
杜明辉笑了起来：“是呀，她大了，若是一辈子都是那个调皮的小丫头该有多好。”
爸爸拍着杜明辉的肩道：“明辉那事儿不是你的错，这么多年明珠都不记得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这般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明珠也不会好过。”
他们出去已是半个小时以后了，自那日后，每夜我都会去书房坐一会，总能听到许多事情，大多都是晋长秦的。只是我与他却在没有见过，我想如今对他来说，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我把，若没有我，也许白尔云就不会死，终究是宿命姻缘，躲都躲不过的。
回到卧室，我推开窗户，干涩的冷风吹在脸上，上海总是不下雪，北平却是总下，我只去过一次北平，坐着火车去的，火车的声音在耳边隆隆作响，似乎还是那年被爸爸抱下车：“明珠，你看北平下雪了。”
茫茫大雪似乎就在眼前，爸爸抱着年少的我，跟着火车一步一步的离开。
我带晓双离开家的时候二姨娘道：“明珠去哪，你有好久没出门了，要买什么和我们说姨娘带你去买。”那般笑脸定是父亲向她交代了什么。
“姨娘是我要新婚，定情的东西也要你买么？”我冲她一笑。
她笑道：“好好，要有什么需要的管姨娘要，你去去就回来千万不要让你爸爸担心。”
整整两月，两个要结为夫妻的人却再没见过。十二月的时候家里越来越忙，无非是为了我的婚事，还有半月我便不是杜家的人，白尔云的死传到现在尚且没有断，终究猜杜家灭掉白尔云的多。
爸爸不说什么，杜明辉也不说，而我听到的也只是外面传的，晋长秦处处针对杜家，许多生意，政事总是找杜家的麻烦，甚至已然和本家撕破脸皮，却终究不提断了婚事，我想他必然是恨着杜家才会如此，人终究躲不了一个情关。娶了我去无非是像他说的那样，要我这一生都不会好过。
婚纱是那日下午送来的，蕾丝的婚纱整整一个后背都是手织的蕾丝，古朴高雅，二姨娘说：“这婚纱还是你爸爸要人从英国送来的，多漂亮。快换上给我们看看，我们明珠也是要出嫁的人了。”
只是那婚纱却终究没有穿到我身上，杜明辉回来时那婚纱还在客厅本想爸爸和他回来在一起穿出来给他们看，哪曾想看到那婚纱杜明辉便狠狠地撕了起来，薄薄的蕾丝在那之间仿若飞花，伴着他赤红的眼神。
众人都是惊呆了，他向来最宠我，却不知为何要毁了那婚纱，回神的时候杜明辉已然不在了。隔日清早晓双来叫我下楼，硕大的客厅里，一件白色的婚纱摆在那里，极为漂亮的款式，只是不再是露背了。众人都像是知道了为何杜明辉会撕了那婚纱都不说话，只有我傻笑着和爸爸说：“我换上给你们看看好不好。”
镜子里的杜明珠再不像孩子一般，白色的婚纱穿在身上，一夕便长大成人了，尽管嫁给晋长秦已并非是幸事，只是我已点头，若出尔反尔推掉婚约无非是把杜家推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如今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是不能回头的。
“明辉，晋长秦越来越放肆了，看在明珠的面子上我处处忍让，他却得寸进尺，把明珠交给这样不识抬举的东西我也不会放心的。”爸爸的声音带着半分浅淡，他常吸的雪茄烟的味道飘在鼻翼，我躲在书架后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杜明辉道：“这事情晋雪岩找了我许多次了。”
爸爸起身道：“晋雪岩也是一代才俊，终究容不得一个晋长秦。”
“一山尚且容不得二虎，更何况是异母的兄弟，晋长秦若是死了，晋家就是晋雪岩的，他当家对我们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爸爸叹了口气：“长秦那孩子多聪明只是太执着于情字，我们明珠那里不如什么白尔云。若他肯老实的娶了明珠，我有什么不能给他。”
“爸爸，明珠终究不比常人家的女孩子，我们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与其让她嫁给晋长秦，倒不如再留两年，定会找个更般配的。”
爸爸回头道：“你呀，明珠大了，她明白的事情并不少，别总是那她当孩子看。”
杜明辉笑了起来：“是呀，她大了，若是一辈子都是那个调皮的小丫头该有多好。”
爸爸拍着杜明辉的肩道：“明辉那事儿不是你的错，这么多年明珠都不记得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这般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明珠也不会好过。”
他们出去已是半个小时以后了，自那日后，每夜我都会去书房坐一会，总能听到许多事情，大多都是晋长秦的。只是我与他却在没有见过，我想如今对他来说，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我把，若没有我，也许白尔云就不会死，终究是宿命姻缘，躲都躲不过的。
回到卧室，我推开窗户，干涩的冷风吹在脸上，上海总是不下雪，北平却是总下，我只去过一次北平，坐着火车去的，火车的声音在耳边隆隆作响，似乎还是那年被爸爸抱下车：“明珠，你看北平下雪了。”
茫茫大雪似乎就在眼前，爸爸抱着年少的我，跟着火车一步一步的离开。
我带晓双离开家的时候二姨娘道：“明珠去哪，你有好久没出门了，要买什么和我们说姨娘带你去买。”那般笑脸定是父亲向她交代了什么。
“姨娘是我要新婚，定情的东西也要你买么？”我冲她一笑。
她笑道：“好好，要有什么需要的管姨娘要，你去去就回来千万不要让你爸爸担心。”
我点了点头带着晓双离开了家。
上车我便和晓双道：“一会你去锦江饭店务必要给晋长秦打电话，就说我在霞飞路十三号仓库等他。”晓双点了点头道：“小姐你这时候找姑爷做什么？”
“晓双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就当我求你了，我和晋公子的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你也别想我嫁给他却没有一个好结局是吧。”
晓双看着我深深的点了点头。
再见到他，他瘦了许多，眼里的戾气却浓了，他这样的人不出三年必然是大上海的翘楚，见到我他死死的看着，手不觉间已经放到了腰间的枪上，我知道他恨不得杀了我便道：“你要做什么随你，杜明珠这条命十几年前就该死了。”
“死，你以为会那么容易么，我本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女子，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害死了尔云。杜明珠，你真毒。”
“为什么在你们眼里，我就一定是比白尔云幸福的那个？难道就因为我生在杜家，就注定要比白尔云过得好，过的更为富丽堂皇，更为夺目耀眼么？”我吼着他。
那把枪抵住我的头怒道：“那尔云呢，她本已经决定放手了，你为何连一日都等不了，为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在你们眼里杜明珠是大上海的千金小姐，是玉暖金香，只是没人知道，我也曾经有过不幸，儿时亦被人拐过，整整四个月，过着我都不敢回忆的生活，杜明珠从不穿裙子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身后有一道疤，几乎把身体劈开，你们都以为我过的幸福，我的心酸你们又有谁看到了。”
许是我说的大声，晋长秦愣住。
看着他我脱下外衣，内里并没有穿别的只有一件红色的肚兜，转过身，晓双为我形容过那道伤疤，从后颈贯穿整个后背，只有中间缺了一块，像是当年砍的时候被什么挡住。
那时的事情我大多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杜家，而杜明辉一脸自责，那以后他便再没放开过我，总觉得我走失受那般罪过都是他的错。
“你……”随着晋长秦未完的话是棍子落地的声音。
我回头的时候秋生已然已把晋长秦打倒在地。
“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拿着棍子的秋生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穿好衣服走到晋长秦身边扶起被秋生打晕的晋长秦道：“晓双那边如何了？”
秋生道：“已经按小姐的吩咐让人绑在了锦江饭店，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要人绑了晓双，又要我打昏姑爷。”
被打晕的晋长秦安静的躺在我怀里，我转头与秋生道：“秋生，在杜家我只能信你了，晓双是大哥的人，我若不让你绑了晓双，我想做的事情她必然会一五一十告诉大哥，而晋长秦必是不能活的，我只求你别把这事情说出去，这是我和姑爷的事情，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大哥一个交代。”
听我如此说秋生并未再问别的，只说：“小姐交代的车已经准备好，就在天平街的后巷，小姐秋生不懂您要做什么，但是秋生明白，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杜家是要出人命的。”
看着秋生质朴的样子，我点头道：“我明白。”只是很多事情并非我明白便不会发生的。
上车我便和晓双道：“一会你去锦江饭店务必要给晋长秦打电话，就说我在霞飞路十三号仓库等他。”晓双点了点头道：“小姐你这时候找姑爷做什么？”
“晓双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就当我求你了，我和晋公子的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你也别想我嫁给他却没有一个好结局是吧。”
晓双看着我深深的点了点头。
再见到他，他瘦了许多，眼里的戾气却浓了，他这样的人不出三年必然是大上海的翘楚，见到我他死死的看着，手不觉间已经放到了腰间的枪上，我知道他恨不得杀了我便道：“你要做什么随你，杜明珠这条命十几年前就该死了。”
“死，你以为会那么容易么，我本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女子，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害死了尔云。杜明珠，你真毒。”
“为什么在你们眼里，我就一定是比白尔云幸福的那个？难道就因为我生在杜家，就注定要比白尔云过得好，过的更为富丽堂皇，更为夺目耀眼么？”我吼着他。
那把枪抵住我的头怒道：“那尔云呢，她本已经决定放手了，你为何连一日都等不了，为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在你们眼里杜明珠是大上海的千金小姐，是玉暖金香，只是没人知道，我也曾经有过不幸，儿时亦被人拐过，整整四个月，过着我都不敢回忆的生活，杜明珠从不穿裙子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身后有一道疤，几乎把身体劈开，你们都以为我过的幸福，我的心酸你们又有谁看到了。”
许是我说的大声，晋长秦愣住。
看着他我脱下外衣，内里并没有穿别的只有一件红色的肚兜，转过身，晓双为我形容过那道伤疤，从后颈贯穿整个后背，只有中间缺了一块，像是当年砍的时候被什么挡住。
那时的事情我大多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杜家，而杜明辉一脸自责，那以后他便再没放开过我，总觉得我走失受那般罪过都是他的错。
“你……”随着晋长秦未完的话是棍子落地的声音。
我回头的时候秋生已然已把晋长秦打倒在地。
“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拿着棍子的秋生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穿好衣服走到晋长秦身边扶起被秋生打晕的晋长秦道：“晓双那边如何了？”
秋生道：“已经按小姐的吩咐让人绑在了锦江饭店，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要人绑了晓双，又要我打昏姑爷。”
被打晕的晋长秦安静的躺在我怀里，我转头与秋生道：“秋生，在杜家我只能信你了，晓双是大哥的人，我若不让你绑了晓双，我想做的事情她必然会一五一十告诉大哥，而晋长秦必是不能活的，我只求你别把这事情说出去，这是我和姑爷的事情，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大哥一个交代。”
听我如此说秋生并未再问别的，只说：“小姐交代的车已经准备好，就在天平街的后巷，小姐秋生不懂您要做什么，但是秋生明白，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杜家是要出人命的。”
看着秋生质朴的样子，我点头道：“我明白。”只是很多事情并非我明白便不会发生的。
7.“我是谁，我是杜明珠。”只是我未曾想过即使再美的明珠终究会有黯然失色的一天。
车窗外一片萧条，十二月的伤害总有些湿气，我看着躺在我膝上的男子，眉眼清秀，发丝却还是那般桀骜的卷曲，车路过沐恩堂的时候我向外看去，三日后我和晋长秦本是要在这里结婚的。
“你为什么要救少爷？”
开车的是晋长秦的司机亦是他的心腹少鹏：“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肯信我？”
“杜明珠，若事情出了变动我们谁都甭想活着。”
我微微一笑，抚着手上的银链子道：“我明白，所以我没有找人亲自来了，若事情成了，我要晋长秦一辈子都欠着我的，若事情不成，杜明珠随你处置。”
少鹏没有再说话，但我察觉得道，他在后视镜里偷偷看我，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堂堂的杜家大小姐，上海滩有名的乖宝宝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
汽车一个机刹闸，少鹏怒道：“为什么会有业军的车？”
“往南郊走。”车窗外，我们的车后不知何时跟了车，我明明派人换了车的，难道是秋生，或许大哥对我早已有了防范。
少鹏的车开的越来越快，我膝上的晋长秦依旧昏迷不醒，我看着四周，业军的车，极有可能是晋雪岩的人，偷听了他们几日的话，我已然明白如今的上海已是如何的局势，大局当前，而晋杜两家要的并非是个不听话的晋长秦，晋雪岩我没见过，但是听声音亦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杜明辉说得好，晋雪岩要下起狠心，一万个晋长秦都不如。
“妈的，杜明珠，这是不是你搞的鬼？”少鹏回头怒视我一眼便大马力。
“我要捣鬼就不会让他活着，往木材厂走。”南郊的木材厂我听杜明辉说过很多次。那生意废弃了许久只是杜明辉常去那，如今被车逼着，除了去木材厂再不能去别处了。
车开的越来越快，少鹏怒道：“杜明珠，你要敢玩什么猫腻咱们一起死，我和少爷如何都是赚了。”
我没有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如活命来的重要。
车被逼到南郊的木材厂，黑车未在跟着围成了一个圈把少鹏和我们围在其中，少鹏停在那里没有动，长秦亦还没有醒。
四周一直都很安静，直到那声枪声传来，我回头看四周的车上已然出来了人。万幸是杜家的人。
少鹏看着四周道：“现在该怎么办。”
我脱下晋长秦的大衣，穿在自己身上与少鹏道：“我下车，你便带着他快走。少鹏今日的一切都是局，晋雪岩容不了长秦而杜家也容不下他，晋杜已然联手要灭到晋长秦，今日没有我，他也会死，有我，他还有一半活着的机会。”
“那你呢？”少鹏看我目中不觉挂了一丝担忧。
“我是谁，我是杜明珠，只要你不怕我跑了你们让人打成筛子就好。”冲着少鹏一笑我带上晋长秦的帽子打开车门。
门打开的一霎，少鹏道：“小心。”
我笑着点了点头，关上车门的一霎那辆奔驰车急速的开了起来，风吹散了这么久的一切，本想喊一声：“我是杜明珠。”只是一个字都没有出口，四周的弹雨便飞了过来。我终究还是太高估了自己，总没想到大哥和晋雪岩会这般紧密连几个字的功夫都容不得我说，也罢都是命，出门的那一霎我本没想着要活着回去，既然白尔云是为我死，我终究是要还给人家一条命的。
灰白色的一切却没有那么疼，也没有那么杂乱的声音，子弹穿过身体，每一枪都很疼。子弹打下礼帽的一霎，杜明珠的三千青丝散落。我似乎听到晓双的怒吼：“不，大少爷，那是小姐。”
“住手。”杜明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木材厂，只是杜家的枪停了，晋家的却没有停，无休无止仿若一场弹雨。我仿佛看到晋雪岩的怒意，如今他本该打死的是他的弟弟，却出了我这么一个搅局的人，任是谁都止不住那怒气的。我不怨，若不是自己任性偷跑亦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不觉间眼前一抹白色，我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到的并非是杜明辉而是陆白溪，他怎么会在这里，大哥打走他之后我要秋生派人找过他，只知道他不在吹萨克斯，而上海滩也再没了他半分消息，陆白溪看着我吼着：“为什么是你，该死的是晋长秦的。”杜明辉狠狠一拉陆白溪摔在地上。
留在我记忆力最后的声音便是杜明辉的，大哥赤红的眼睛仿佛嗜血，他抱着我不住的叫我明珠，我微微的冲他笑，全身上下的枪眼不住的流血，他疯了一般的为我堵，我笑着和他说：“大哥，下辈子我还做你的明珠。”
最后一枚子弹打在手腕上，那条泡桐花色的银链子就这么的断了。晋长秦我不后悔，是你失去的太多才不会珍惜这般爱你的我，下辈子吧，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沧海的明珠都能到你的身边，下辈子我仍旧做一颗沙砾，在沧海中孕育成明珠，只是这一次再不要有什么白尔云了好么。
迷茫之中，悲泣的杜明辉吼着：“明珠别闹了，睁开眼睛，大哥带你回家，睁开眼睛。”
闭上眼睛的一霎，天空飘雪了，迷茫之间雪花落在脸上，爸爸你说过，杜明珠是带着雪而来的，也要带着雪离开，你看就连雪都送我走了。
车窗外一片萧条，十二月的伤害总有些湿气，我看着躺在我膝上的男子，眉眼清秀，发丝却还是那般桀骜的卷曲，车路过沐恩堂的时候我向外看去，三日后我和晋长秦本是要在这里结婚的。
“你为什么要救少爷？”
开车的是晋长秦的司机亦是他的心腹少鹏：“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肯信我？”
“杜明珠，若事情出了变动我们谁都甭想活着。”
我微微一笑，抚着手上的银链子道：“我明白，所以我没有找人亲自来了，若事情成了，我要晋长秦一辈子都欠着我的，若事情不成，杜明珠随你处置。”
少鹏没有再说话，但我察觉得道，他在后视镜里偷偷看我，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堂堂的杜家大小姐，上海滩有名的乖宝宝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
汽车一个机刹闸，少鹏怒道：“为什么会有业军的车？”
“往南郊走。”车窗外，我们的车后不知何时跟了车，我明明派人换了车的，难道是秋生，或许大哥对我早已有了防范。
少鹏的车开的越来越快，我膝上的晋长秦依旧昏迷不醒，我看着四周，业军的车，极有可能是晋雪岩的人，偷听了他们几日的话，我已然明白如今的上海已是如何的局势，大局当前，而晋杜两家要的并非是个不听话的晋长秦，晋雪岩我没见过，但是听声音亦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杜明辉说得好，晋雪岩要下起狠心，一万个晋长秦都不如。
“妈的，杜明珠，这是不是你搞的鬼？”少鹏回头怒视我一眼便大马力。
“我要捣鬼就不会让他活着，往木材厂走。”南郊的木材厂我听杜明辉说过很多次。那生意废弃了许久只是杜明辉常去那，如今被车逼着，除了去木材厂再不能去别处了。
车开的越来越快，少鹏怒道：“杜明珠，你要敢玩什么猫腻咱们一起死，我和少爷如何都是赚了。”
我没有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如活命来的重要。
车被逼到南郊的木材厂，黑车未在跟着围成了一个圈把少鹏和我们围在其中，少鹏停在那里没有动，长秦亦还没有醒。
四周一直都很安静，直到那声枪声传来，我回头看四周的车上已然出来了人。万幸是杜家的人。
少鹏看着四周道：“现在该怎么办。”
我脱下晋长秦的大衣，穿在自己身上与少鹏道：“我下车，你便带着他快走。少鹏今日的一切都是局，晋雪岩容不了长秦而杜家也容不下他，晋杜已然联手要灭到晋长秦，今日没有我，他也会死，有我，他还有一半活着的机会。”
“那你呢？”少鹏看我目中不觉挂了一丝担忧。
“我是谁，我是杜明珠，只要你不怕我跑了你们让人打成筛子就好。”冲着少鹏一笑我带上晋长秦的帽子打开车门。
门打开的一霎，少鹏道：“小心。”
我笑着点了点头，关上车门的一霎那辆奔驰车急速的开了起来，风吹散了这么久的一切，本想喊一声：“我是杜明珠。”只是一个字都没有出口，四周的弹雨便飞了过来。我终究还是太高估了自己，总没想到大哥和晋雪岩会这般紧密连几个字的功夫都容不得我说，也罢都是命，出门的那一霎我本没想着要活着回去，既然白尔云是为我死，我终究是要还给人家一条命的。
灰白色的一切却没有那么疼，也没有那么杂乱的声音，子弹穿过身体，每一枪都很疼。子弹打下礼帽的一霎，杜明珠的三千青丝散落。我似乎听到晓双的怒吼：“不，大少爷，那是小姐。”
“住手。”杜明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木材厂，只是杜家的枪停了，晋家的却没有停，无休无止仿若一场弹雨。我仿佛看到晋雪岩的怒意，如今他本该打死的是他的弟弟，却出了我这么一个搅局的人，任是谁都止不住那怒气的。我不怨，若不是自己任性偷跑亦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不觉间眼前一抹白色，我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到的并非是杜明辉而是陆白溪，他怎么会在这里，大哥打走他之后我要秋生派人找过他，只知道他不在吹萨克斯，而上海滩也再没了他半分消息，陆白溪看着我吼着：“为什么是你，该死的是晋长秦的。”杜明辉狠狠一拉陆白溪摔在地上。
留在我记忆力最后的声音便是杜明辉的，大哥赤红的眼睛仿佛嗜血，他抱着我不住的叫我明珠，我微微的冲他笑，全身上下的枪眼不住的流血，他疯了一般的为我堵，我笑着和他说：“大哥，下辈子我还做你的明珠。”
最后一枚子弹打在手腕上，那条泡桐花色的银链子就这么的断了。晋长秦我不后悔，是你失去的太多才不会珍惜这般爱你的我，下辈子吧，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沧海的明珠都能到你的身边，下辈子我仍旧做一颗沙砾，在沧海中孕育成明珠，只是这一次再不要有什么白尔云了好么。
迷茫之中，悲泣的杜明辉吼着：“明珠别闹了，睁开眼睛，大哥带你回家，睁开眼睛。”
闭上眼睛的一霎，天空飘雪了，迷茫之间雪花落在脸上，爸爸你说过，杜明珠是带着雪而来的，也要带着雪离开，你看就连雪都送我走了。
8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十八日，上海第一名媛杜明珠死于恶疾，杜家上下一片哀痛，与杜明珠有婚约的晋长秦为了未婚妻之死半月不出家门，报上说虽未婚配，却是伉俪情深。
只是没人知道，晋长秦与杜明珠的相识比明珠以为的初见要早得多，那时她是杜明珠，而他却不是晋长秦，一个是车祸失忆的小孤女，一个是巷子里倔强活着的不屈少年，年少的他们相依为命，却在一夜断了音讯，救了被暗杀的晋长秦一命，他被晋家人带走，而她被寻来的杜明辉救回家，自此再无瓜葛。
晋长秦留学归来之时，上海内斗，晋杜争霸，晋长秦整个大上海的寻那年在巷子里救他的云云，那般剑拔弩张的时候，杜家怎会让晋长秦找到当年的云云亦是走失的明珠，杜明辉便找了巷子里的舞女白尔云冒充云云，两年之后上海局势大变，杜家称霸上海，晋家手握兵权，**两家之力大上海必然无人能敌，差只差一个由头，而这个由头便是联姻，晋雪岩生性暴戾，心有所属，能与杜家联姻的便只有晋长秦。这便是该预见的终究还是会遇见，该离开的终究不会因为多过宿命便不会离开。
那以后，大上海的报上再没了那颗耀眼的明珠，却多了一个晋夫人，晋杜虽已决裂，晋长秦不顾杜明辉，娶了明珠的牌位，并立了誓言终生不娶的，只是他做的再多，也终究是人死不能复生。
一九三五年一月十八日，杜明珠去世一月之时，少将军晋长秦在淮海路遇袭，叛党一身白衣，终究未伤晋长秦半分却被乱枪打死，报上说那叛党与曾经风靡百乐门的陆白溪极像。只是终究没人确定那被打的面目全非的人是否便是那曾经风靡上海的小王子。
自那以后杜明珠、陆白溪、白尔云，便成了上海滩的过去，再没人提及，而大上海却依旧妩媚繁华，歌舞升平，杜明辉与晋长秦的你争我夺也终究没有断过，只一个这一生再没笑过，另一个这一生再未娶妻，套句蟾宫新戏写杜明珠的戏文便是：死了的人含笑九泉，活着的人痛彻心扉。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十八日，上海第一名媛杜明珠死于恶疾，杜家上下一片哀痛，与杜明珠有婚约的晋长秦为了未婚妻之死半月不出家门，报上说虽未婚配，却是伉俪情深。
只是没人知道，晋长秦与杜明珠的相识比明珠以为的初见要早得多，那时她是杜明珠，而他却不是晋长秦，一个是车祸失忆的小孤女，一个是巷子里倔强活着的不屈少年，年少的他们相依为命，却在一夜断了音讯，救了被暗杀的晋长秦一命，他被晋家人带走，而她被寻来的杜明辉救回家，自此再无瓜葛。
晋长秦留学归来之时，上海内斗，晋杜争霸，晋长秦整个大上海的寻那年在巷子里救他的云云，那般剑拔弩张的时候，杜家怎会让晋长秦找到当年的云云亦是走失的明珠，杜明辉便找了巷子里的舞女白尔云冒充云云，两年之后上海局势大变，杜家称霸上海，晋家手握兵权，**两家之力大上海必然无人能敌，差只差一个由头，而这个由头便是联姻，晋雪岩生性暴戾，心有所属，能与杜家联姻的便只有晋长秦。这便是该预见的终究还是会遇见，该离开的终究不会因为多过宿命便不会离开。
那以后，大上海的报上再没了那颗耀眼的明珠，却多了一个晋夫人，晋杜虽已决裂，晋长秦不顾杜明辉，娶了明珠的牌位，并立了誓言终生不娶的，只是他做的再多，也终究是人死不能复生。
一九三五年一月十八日，杜明珠去世一月之时，少将军晋长秦在淮海路遇袭，叛党一身白衣，终究未伤晋长秦半分却被乱枪打死，报上说那叛党与曾经风靡百乐门的陆白溪极像。只是终究没人确定那被打的面目全非的人是否便是那曾经风靡上海的小王子。
自那以后杜明珠、陆白溪、白尔云，便成了上海滩的过去，再没人提及，而大上海却依旧妩媚繁华，歌舞升平，杜明辉与晋长秦的你争我夺也终究没有断过，只一个这一生再没笑过，另一个这一生再未娶妻，套句蟾宫新戏写杜明珠的戏文便是：死了的人含笑九泉，活着的人痛彻心扉。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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